十里坡。
新翻的黄土还带着潮气，黛玉立在土坑边，目光紧锁着那个刚从地里抬出来的石匣子。
她分明是随口编出来的一个地方，怎么就一铲子下去，还真出了货？
【宿主莫慌！待我扫描一二……等等，这个能量波动……】
“林姐姐，快看！这匣子上刻着字呢！”
湘云最是性急，早已趴在坑边，指着石匣叫嚷起来。
王熙凤立刻命两个有力的小厮小心翼翼将石匣抬上来，用湿布拭去泥污，匣盖上果然现出一行古朴的小字。
“大周武曌留赠有缘人”。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静了下来。
秦可卿最先反应过来，讶道：“武曌……这岂不是则天大帝的名讳？”
黛玉心头猛地一跳，立刻去看眼前的光屏。
【历代帝王聊天群】
【秦始皇】：朕便说，朕的宝库岂是那般容易寻的！闹了半日，竟是武媚娘的私己东西！
【武则天】：咳……陈年旧事，莫要再提了。
【太平公主】：母皇，您老人家莫不是真个处处都埋了东西？
【朱元璋】：哈哈哈！始皇老哥，瞧见了罢？这黑锅，倒叫武妹子结结实实背了去！
黛玉只静静看着那方石匣，再看群中那些帝王言语，竟也无话可说。
【上官婉儿】：陛下，这又是您哪年的手笔？
【武则天】：诸位稍安。朕确在几处山川留下数件小物，以待后世有缘的贤才。
【汉武帝】：所以林家丫头随口胡诌一处，恰恰就撞上了？
【唐太宗】：这机缘，未免也太巧了。
系统忽然在黛玉脑中出声：【宿主，我查着了！这确是武则天所埋！她当年在天下各处埋了几个匣子，此处正是其一！】
“这么说，我倒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您这话说得，可真没半分诗情画意。】
正说话间，只听一阵蹄声由远及近。
“圣旨到……”
来的并非内监，而是一位身着绯色圆领袍的女官，腰束玉带，眉眼英挺，气度不凡。
众人闻声，皆敛容屏气，忙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后懿旨：闻林氏黛玉才思敏捷，识破奸人诡计，寻得前朝遗宝，堪为女中表率。特召入宫觐见，以彰其德。另，准其所请，设女太学，以黛玉为女学祭酒。钦此。”
【太后已设了启蒙的女学，皇帝和皇后又设一个女太学，这是要打对台吗？啧啧，皇家内部的权力博弈，真是永不停止。】
众人还未及从惊诧中回过神来，蹄声再起，又一队人马疾驰而至。
“太后懿旨到……”
这回来人，正是先前那位丁女官。她下了马，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黛玉身上，眼角倒是藏着不少笑意。
“太后懿旨：林氏黛玉，蕙质兰心，深明大义，特赐紫诰命服，以彰其功。准其开设皇家琉璃坊，所得利钱三成归入学，七成归己。另赐黄金千两，为女学开办之用。”
【啧啧啧，这琉璃坊也挂了皇家牌子了！而且原来太后不是不为女校出钱吗？现在竟然一下就一千黄金，看来这皇室之间的斗争还是挺激烈的】
王熙凤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我的乖乖！两宫同日下旨，这可是开国百年来头一遭的体面！”
黛玉谢恩起身，身姿如弱柳扶风，面上却平静。
那丁女官已走到她跟前：“林姑娘，这里先给您道喜了。只是这石匣……”
“既是前朝遗宝，自然要献与太后、皇后两位娘娘。”
“那倒不必。”丁女官笑道，“太后说了，这是姑娘自己的机缘，合该姑娘得着。”
【呵呵，这是太后不想让皇后得到，所以自己也不要了嘛。】
她又靠近半步，语声更轻：“林姑娘，还得告诉您一声，忠亲王已经倒台了。这回，多亏了您的计策。”
黛玉只微微福身，言语谦和：“皆是太后与皇后娘娘圣明烛照。”
待两拨传旨的人马都走了，众人才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湘云最是性急，一双眼睛盯着石匣：“快打开瞧瞧，里头究竟是什么宝贝！”
黛玉依言，轻轻启开匣盖。匣中并无金玉，只静静躺着一卷泛黄的绢帛与几块形状奇异的琉璃。
绢帛上是一手极为瑰丽的行书：“吾夜观天象，知千年之后，当有奇女子应运而生，故留此物。此琉璃乃西域秘法所制，遇水不化，遇火不裂，可传千世。制法详录于后。”
其下，果真是细致入微的琉璃制法。
【秦始皇】：武则天，你竟会卜算之术？
【武则天】：咳，朕当年不过寻了几个方士随意问问。他们说，千年后将有一女子，能改天下女子之命数。
【太平公主】：母皇，您这不会是千年前就算计好了，特意埋下东西来撩林妹妹的罢？
【武则天】：休得胡言！朕此举……乃是顺应天命！
【上官婉儿】：陛下，您的脸……有点红。
【朱元璋】：哈哈哈，咱可算开了眼！原来武妹子千年前就会放长线钓大鱼了！
系统亦在疯狂鼓噪：【绝了！武则天这简直是跨越时空的助攻！可话说回来，她怎知您会胡诌到这处地方来？】
黛玉抚着那温润琉璃，扬起笑意：或许，这便是天意罢。
“林妹妹，“秦可卿捧着那绢帛，手都有些发颤，“有了这独门方子，咱们的琉璃坊，可就是天下独一份的营生了！”
“不止如此。”黛玉将绢帛递给王熙凤，“凤姐姐，你瞧这里。”
王熙凤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忽然惊呼：“什么？这琉璃竟还能以极低的成本制成透明的瓦？若用这个盖暖房……”
“不错，便可不惧寒冬，栽种四时蔬果。”黛玉颔首。
“到那时，女学的女儿们，不但能学诗书，亦能学农事，不至于做了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闺中闲人。”
湘云一听，乐得几乎要跳起来：“林姐姐，你可真是个神仙妃子般的人物！”
正说笑间，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来，脸上全无血色：“姑娘们，不好了！忠亲王的余党，把咱们这十里坡给围了！”
众人闻言，皆是花容失色。
“有多少人？”唯有黛玉，神色不变，只问。
“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百十来人，人人手持兵刃！”
王熙凤这下真慌了神：“这可如何是好？咱们的护卫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个！”
黛玉却笑了：“正好，倒省了我们四处寻他们了。”
“我的好妹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莫不是疯了？”
黛玉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诸位姐姐可知，则天皇帝的石匣里，除了琉璃方子，还留了什么？”
众人皆茫然摇头。
“还有这个。”黛玉轻轻晃了晃瓶子，“西域迷烟的方子。只需顺风一洒，百步之内，闻者立时酣睡不起。”
系统惊得语无伦次：【我滴个天！武则天连这路数都给您备下了？】
【武则天】：咳咳，不过是些防身的玩意儿，防身用的。
【唐太宗】：媚娘啊，你当年究竟埋了多少好东西？
【康熙】：朕今日算是见识了，何为真正的运筹帷幄。
黛玉将那玉瓶递给湘云，吩咐道：“云妹妹，你胆大心细，带上这个，去上风口洒了。切记，自己要先服下解药。”
她又自荷包中倒出数粒赤色药丸，分与众人：“这是解药，都快服下。”
【呵呵，什么样的迷药放一千年也消失功效了，这是宿主，你刚刚才从系统商城里面用积分换的，不过你积分多也无所谓。】
“可是林妹妹，“秦可卿仍是忧心忡忡，“他们都睡倒了，又该如何处置？”
黛玉远望坡下，唇角微微一牵。
“不必心急，这残席，自有该来的人收拾。”
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一阵整齐的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山间的寂静。
不多时，一队人马出现在视野里，甲胄在泛着寒光，正是禁军。
为首的将军翻身下马，趋步上前，单膝跪地，沉稳道：“林姑娘，宫中有谕，忠亲王余党，务必清缴干净，一个不留。”
原来黛玉早已算定忠亲王不肯罢休，便故意卖个破绽，将这群宵小之徒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接下来便倒像一场秋风扫落叶。那些在迷香中昏睡的叛党，尚在梦中，便已成了阶下之囚。
适才隐去的丁女官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黛玉身后，躬身道：“林姑娘，圣上与太后在养心殿召见，请姑娘即刻随我入宫。”
黛玉颔首道：“有劳女官了。”
临上马车前，她回首对王熙凤说：“凤姐姐，琉璃坊诸事，全权托付你了。切记，赶制出的头一批物件，需有一套喜鹊图案的茶具，是献给太后的。”
王熙凤一拍手，笑得爽利：“妹妹只管放心，误不了事。”
皇城巍峨，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黛玉跪拜行礼，御座上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明黄常服，神色间有不少倦怠。
“黛玉。”皇帝开口，自有威严，“你可知，朕为何召你入宫？”
“臣女愚钝，不敢妄测圣心。”黛玉垂首应答。
“朕在你身上，瞧见了些新东西。”
皇帝离了御座，踱步至窗前，负手望着窗外的夜色，“这江山，病了许久，需得些新方子来医。朕未曾想，坤德之才，亦可为国之栋梁。”
太后这时开了口：“皇帝说得是。兴办女学，无论是启蒙小学，亦或是为朝廷聚才的大学，这桩事，你便放手去做罢。”
【宿主，你不知道，办女校这件事在民间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所以皇帝和太后的人都想要来吃这个蛋糕，最后皇帝和太后妥协了，还是由你这个发起人来做。】
黛玉再次俯身叩首：“臣女，必不负圣恩与娘娘厚望。”
【朱元璋】：好个女娃儿，有胆有识，像咱！
【秦始皇】：哼，朕倒要看看，她能办出个什么名堂来。
【武则天】：[私聊]妹妹，贺喜了。不过，这仅仅是开端，往后的路，更需步步为营。
【太平公主】：@上官婉儿婉儿，你我二人，可要备一份贺礼给林妹妹？
【上官婉儿】：公主所言极是。臣这里有些……开府招门生的心得，或可相赠。
从宫里出来，黛玉坐在回府的软轿里，阖目养神。
【宿主，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办好女学，做大琉璃坊。还有……”
【还有什么？】系统追问。
黛玉却不言语，只留了一个微笑。
轿子一进荣国府垂花门，还未停稳，一个身影就冲了过来。
“林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湘云拉着黛玉的手道，“你猜怎么着？南安太妃方才过来了，说是要给咱们的琉璃坊投银子呢！”
“何止这个，“王熙凤也迎上来，手里的帕子一甩，笑道，“北静王府也打发了长史过来，指名要订一批琉璃器皿，说是王爷要赏玩。”
秦可卿跟在后面，温婉地补充：“老太太听了，喜得什么似的，直说我们家也出了位不让须眉的千金。”
黛玉望着眼前一张张面容，心中流过暖意。
众人正说笑着，只见薛宝钗缓步而来，依旧是穿了件蜜合色苏绣褙子，行动间稳重端方。
“林妹妹，贺喜了。”
“宝姐姐。”黛玉回以一礼。
“我有一事相求。”宝钗看着黛玉，神情认真，“我想入女学，充任一名教习，不知妹妹可应允？”
黛玉眉梢一动，打量着她：“宝姐姐才学出众，女学能得姐姐相助，是学生的福气。”
宝钗面上露出笑容：“那便一言为定。”
夜深人静，潇湘馆内，黛玉独坐灯下。
【黛玉】：今日之事，多谢各位陛下襄助。
【秦始皇】：哈哈，你这丫头的计策，朕喜欢。
【汉武帝】：后生可畏。
【武则天】：妹妹，女学之事若有难处，只管在群里说。
【太平公主】：对了林妹妹，我与婉儿给你备了份薄礼，稍后便传给你。
【上官婉儿】：是我二人合著的一本历史故事集，附了些……朝堂的小窍门。
【朱元璋】：咱也有！管教那帮朝堂上的书生勾心斗角，保管服服帖帖！
【康熙】：既如此，朕也不能落后。朕这里有一套当年教导皇子公主的法子，或可借鉴……
看着群里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王们争相拿出宝物，黛玉不禁莞尔。
【宿主，您这可真是集齐了千古一帝的助攻天团。】
“路，终归要自己走。”黛玉站起身，行至窗前。
【那您的下一步棋，落在何处？】
黛玉拿起桌上一只新烧成的琉璃净瓶，对着月光细看，瓶身精致，清透无瑕。
她快步回到书案前，提笔蘸墨。
第一张信笺，她写道：“致宝姐姐：明日巳时，潇湘馆议事。女学教材编纂，需姐姐相助。”
第二张：“致湘云：速去查访西洋玻璃烧制之法。若能引其匠人或是图纸……”
第三张：“致凤姐姐：琉璃坊即刻扩建。另，烦请姐姐设法联络江南织造……”
她正写得专注，紫鹃推门进来，端着一盅燕窝：“姑娘，三更天了，该安歇了。”
黛玉头也不抬：“紫鹃，这几封信，明日一早便要送出去。”
“姑娘，何事这般急？”
黛玉搁下笔，抬起头，那双素日里含着愁思的眼，此刻颇为清明。
“时不我待。女学下月便要开学，我们要做的事，太多了。”
她言罢，走到门前，伸手将那两扇门推开。
夜风，裹着竹叶的清气涌入，月光柔柔，尽数倾在她清瘦的肩头。
一己之力，改变了自己和贾家的命运，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未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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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皇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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