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年神色不明地变换了一下,眼底的光在黑暗中闪烁几下又消失,很快调整过来。
他微微眯起那双桃花眼,笑起来,声音轻轻的:“害怕,睡不着。”
“你怎么一个人找我,不怕你的小男朋友生气?还是你终于玩腻了了打算换个人喜欢?”
虽然早有准备,谢清汵还是被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噎了一下,抿了一下嘴。
“别这么说他。”谢清汵说。
看到到眼前的人笑得更不怀好意了,谢清汵往楼下偏偏头:“他醒着,我跟他说过才来找你的。”
“哦,好吧。”许年状似可惜的摆了摆手,“所以你上来找我干什么?”
谢清汵瞅了他两眼,在许年微微弯起的桃花眼的注视下,慢慢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靠在窗前。
晚风带着江南独有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将两人的头发吹得在空中飞舞,谢清汵被吹得有点冷,搓了搓手,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把窗子关上。
许年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一盒烟,用打火机点上叼着。
谢清汵见他抽烟,眉头打起了结,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忍了忍,没忍住,把许年嘴里的烟抽走了,“啪”一下丢在地上,用脚踩灭了。
许年手里把玩打火机的动作停下来,低头看看地上烟头的尸体,然后抬起头挑眉看他。
谢清汵坦坦荡荡任他打量。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老在公共场合抽烟,”他说,“之前集训的时候也是,一进厕所就一股烟味。”
“到底都跟谁学的啊,还没成年呢,现在就开始抽烟了,以后不得以后抽个十几二十年的戒不掉,致癌率很高啊。”
“你这是在管我?”许年偏偏头直视他。
“没想管你,”谢清汵皱眉看他,“我这是在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我可不想吸二手烟。”
“那你可以走啊。”
谢清汵又抿了一下唇。
许年看他不说话了,于是接着说:“怎么,不舍得走?嗯……所以你一开始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谢清汵幽幽得看了他一眼:“大半夜的看你站这儿,怕你想不开跳楼。”
也怕他做点什么小动作。
许年听到这话低低地笑了两下,继续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我不会跳楼的,至少不会现在跳。”
谢清汵眼里的狐疑不减反增,但是没有继续追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至少现在不会跳。
他知道这人不会解释的,而且就算解释了也不一定是真话。
但是他看着眼前这人在夜色里沉默,还是无法忍住不说些什么,哪怕知道这人可能心底藏了恐怖的秘密。
只是个未满二十的少年啊。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之前一直觉得陈寒恨孤僻,不爱说话,不喜欢和别人合作,说话直而且难听,我一度很讨厌他。”
许年没料到他会说这个,张嘴就要打趣:“嗯哼?来我面前说这个干嘛,秀恩爱?”
谢清汵没理他,继续说:“但是后来相处久了之后我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会关心自己的朋友,会对小动物很耐心,有自己热爱的事情,做起来很认真。”
“因为他,我突然发现自己是个很刻薄片面的人,甚至自傲,容易轻易给人下定义,嗯,对你也是。”
“其实你能感受到吧,”谢清汵话锋转到他身上,去看许年,“我们几个对你的印象。”
“现在这个世界烂这个样子,光是要活下来就已经耗费所有力气了,谁会去管你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你让别人感受到了生命被威胁,哪怕只是一点点,就会被对面单方面打上罪大恶极的标签。”
“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许年,”谢清汵还是觉得太冷,关了半边窗子,“但是我不会评价你的,也不想给你打上罪大恶极的标签或者是心地善良的标签。”
“我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才是事实,小吊带说的,还是超哥,真相其实只有你自己知道。”
“人类社会都崩塌成这样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呗,将来还能好好活。”
许年听了他这话好长时间没张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谢清汵的侧脸。
谢清汵要不是在夜深人静脑袋不太清醒的时候一般是不太会说出这种话的,被许年看的莫名有些诡异的心虚,这人沉默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觉得自己像儿中二病患者,文艺弱智青年。
他瞥过眼瞄了许年一眼,看到他的眼睛明明在看着自己,眼神却空空的没有落点。
一瞬间,诡异的直觉又卷上他心口。
他觉得许年不是在看他,而是莫名的通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这才对吧,他们本来就没有认识多久。
好长时间,等到地上那颗被踩灭的烟头的最后一点火苗都消失在寒风中,许年才缓缓开口。
只是这一开口又是那种轻佻的语气:“哦?谢老师,你说这些话是要干什么,感动我吗?”
“我要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你说这些话恐怕可没啥用啊,几句话就感动一个人是什么古早狗血小说里才有的桥段吧,现在过时了。”
谢清汵看他这样子,心中念头转悠了两圈,干脆也就直说了。
反正这没有蠢人,有些话直接说出来更方便。
“说了不一定有用,但是不说一定不会有用啊,我们在猜你在想什么,你肯定也在猜我们在想什么,猜来猜去的,累死了。”
“许年,不管怎样,好好活着吧。”
·
第二天早早上起来陈寒还在生气。
谢清汵看着他一边生气一边忙碌着清点东西的背影,有点不太敢说话。
原因无他。
前一天晚上谢清汵起来去找许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告诉陈寒。
他本来是被尿憋醒的,打算起来去他们一行人清理出来的地方解决一下,结果一抬头看见有个人幽幽地站在窗边,表情沉在夜色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清汵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大半。
他看着许年单薄的身影站在冷风中,脑子里两个小人莫名其妙的开始拉扯打架,一会儿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看起来有点可怜,一会儿又害怕这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是要干什么坏事。
于是他忍了忍,没忍住,打算上去试探试探这人。
他没叫陈寒起来。
他知道如果自己把陈寒叫起来这人绝对不会放心自己一个人上去,到时候两个人对一个人,怎么看怎么达不到试探的目的,反而像是逼问。
结局估计又是许年乱说一通,陈寒生气,谢清汵劝架,然后解散,blablabka……
前几回都是这样。
于是谢清汵只用了两秒思考,就毫不犹豫的抬脚上去了。
反正许年也不可能把他咋样,丧尸危机爆发之后大家夜里耳朵都灵,他嚎一嗓子所有人都起来了,许年能干啥?
于是他上来跟许年一起靠在窗边。
几番下来,谢清汵虽然没有完全摸透许年到底想要干什么,到底干过什么,但也确定了对方绝对有问题。
虽然谢清汵一开始是为了试探,目的不纯,但是他宽慰的那一番,并不都是假话。
许年这人身上古怪,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的气息,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痛苦。
谢清汵最后回来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循环刚才和许年的对话,心不在焉的回到原位躺下,盖上衣服,摆好双手,闭上眼睛。
然后“呼”地一下猛地坐起来。
睁开眼,看到旁边依在墙上的陈寒目光沉沉地盯着的他看。
陈寒:……
谢清汵:……
完啦!这人啥时候醒的!
这怎么哄!
直到第二天他们准备出发前,谢清汵感觉自己还是没有把陈寒哄好。
虽然眼前这人跟往常一样不太说话,跟往常一样一闲下来就自己画速写,跟往常一样跟在他身后,跟往常一样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他就是知道不对劲。
哪怕他已经把事情跟陈寒解释过了,他还是闷闷的。
黑漆漆的瞳孔盯着他,好像在怨恨丈夫瞒着自己幽会情郎并且还一不小心搭上性命。
谢清汵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以前也没有给他机会处理过这种情况,只能靠猜,走一步看一下陈寒的反应。
这家伙的反应就是仍然生气。
只是生气归生气,他们一行人走到一楼准备出发的时候,陈寒还是侧身挡在他身前。
“小心。”陈寒说,他的手盖在谢清汵的手上。
这人手上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传来,与这寒冷的冬格格不入。
谢清汵“嗯”了一声,把注意力拉回来,不再去想昨夜。
他看见韩泽斌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紧张得手心冒汗。
空气慢慢凝固,每一分每一秒的的时间流逝都变得清晰,好像有人在他们面前拨动“滴答滴答”走的时钟。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韩泽斌手里的门把手。
门外是平坦的大地,久违的天空,杭州带着草木香的风。
没有墙体的覆盖和遮掩,没有可以随时给他们逃进去的宿舍大门,没有往日里嬉笑着奔跑的学生们。
只有成群结队晃悠的丧尸,和看不见的地平线。
韩泽斌深呼吸两口气,缓缓拧开门把手。
许年在后面扫过所有人的背影,轻轻握了一下拳头,然后又松开。
下章剧情喵喵喵
要歇一段时间啦可能,可能!至少会每周更一到三次滴!最近期中期末,一大堆课结课然后又接着开其他课呜呜呜,我会好好存稿的!!宝宝们不要忘记我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夜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