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阔别已久的故土,老实说,斑心里多少是怀念的。
木叶的一切和他走时一般无二,风景也好人物也罢,所有都和他印象里差不多。
要毁掉这样一个自己一手建立的村子的确是有点舍不得,不过,实现梦想的道路上总要舍弃掉一些东西。
于是斑伺机潜入至一偏僻处,解开了九尾的封印。
霎时,天地间风云变色。九尾妖狐咆哮着冲破封印,气浪压塌了建筑,吹倒了人。一片混乱时,斑结印,分出数个影分身,四散入木叶。
很快有忍者前来支援,可斑为九尾套上了须佐能乎铠甲,那些忍者伤不到九尾分毫,反而被暴怒的九尾掀翻在地。
小打小闹的某一刻,斑感知到了熟悉的查克拉。他忙操纵九尾逃离原地,下一刻,巨大的枝条从地下钻出,带着十成十的杀意,想要将瞄准的目标绞杀。若斑没能及时躲开恐怕就真的要被死死缠住了。
攻击并未因没能命中而停止,反而愈发凶狠,不断从地下急速生长而出的枝条将斑往村外逼,斑不得不收回影分身,将计就计往村外逃。
两人拉扯至荒无人烟处,斑不再逃走,一发豪火球烧退追上来的枝条。待烟雾散去后,柱间护在遥远的木叶前,背着一个封印卷轴,满面肃杀立于一块巨石之上。
“看来你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震耳欲聋。
“你什么时候如此狂妄了柱间?”斑觉得好笑,被激起恼意,“你以为我是什么随手一捏就能轻松捏死的蝼蚁吗?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说着,不等柱间答复,他驱使九尾向柱间攻去。柱间灵敏躲开,空档之时,他双手合十,顿时他的眼部出现了奇异的纹路。
“仙法·木遁·真数千手!”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木质大佛拔地而起,背后还有数不清的手。他站在大佛之上,毫无畏惧正面迎上斑和九尾的攻击。
两者一靠近,大佛背后的手挥出成拳,如雨点一般又快又重砸下来,力道之大令身披须佐能乎铠甲的九尾竟无法再上前半分。等大佛的拳法打完,九尾身上的须佐铠甲已经被拆掉大半了。
这就是仙术的力量吗?没想到仅仅几年之间,柱间竟又强了一个档次。自己在有九尾的情况下他还能不落下风,若无九尾,他杀自己怕是真的不会吹灰之力。
斑不自觉看向扉间,扉间站在他身侧,目光却是遥遥追随着他的兄长。即便知晓兄长有一战之力,他的面色仍然充满担心,视线不敢有一刻离开。与之相对的是,他一个眼神都不再愿意给斑了。
也是,他早在他们来之前就说了,这一战他不会帮他分毫,几天里他们为此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他顾及他的兄长,又怎会肯再分他哪怕一个眼神?
酸涩的种子在斑的内心生根发芽,迅速成熟的果实又烂在地上,散发着嫉妒的恶臭。斑咬破了嘴唇,血的腥味唤起他骨子里压抑已久的斗性,他自嘲地笑了笑,一瞬间须佐能乎的铠甲又恢复如初,九尾的手中还多了两把刀。
无所谓,他不需要多余的眼神,谁的都不需要。
旷世之战从黑夜打到白天,又打到第二个黑夜。九尾被柱间用廓庵入鄽垂手控制住,一招制服,他们又用忍术体术对拼。直至最后,二人都浑身是伤,气喘吁吁相顾无言。
柱间的左手几乎废掉了,斑也没落下什么好,伤到了内脏,勉强还能站稳。他手持团扇长镰向柱间冲去,柱间右手持刀迎战。随着镰刃刺穿柱间的身体,而柱间狼狈不堪倒入水泊,这一战的胜者是谁不言而喻。
“站着的是我,和那时候正相反。”
“这次赢的是我。”
斑回头,对挣扎着想要从水泊中爬起的挚友露出怜悯的眼神。
这一战是他赢了,他终于有一次胜过柱间了。可手刃挚友的滋味又如此苦涩,况且……
他循着手腕上的红线寻找扉间,扉间坐在岸边他们打出来的岩石上,无言望着他们。大雨与极致的疲倦模糊了斑眼前的一切,他只能看到扉间的影子,看不清他的面容。
看不清也好,杀了他的兄长,他恐怕恨透了自己。被他用憎恨的眼神看,斑怕自己会狼狈地在垂死挚友前倒下。
可是柱间要死了,扉间会这么冷静在远远的地方旁观吗?他甚至没有靠近,怎么会……
噗呲——
大雨滂沱,皮肉被刺破的声响其实并不突兀,可那疼痛却是钻心的,恨不得将斑从胸口被长刀刺穿的地方生生撕成两半。
眼前的“柱间”变成了木分身,真正的柱间站在他背后,长刀捅穿了他的胸口。
耳边骤然响起刺耳尖锐的嘶鸣,将大雨的声音都屏蔽了去。斑僵硬地转头,那一刻,他恨疼痛让他清醒了,视线越过大雨,清晰地看到扉间闭上了眼,嘴唇都在颤抖。
怪不得扉间能对兄长的死如此冷静,他会灵魂感知的啊。他一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到最后,他都只字不言。
明明就站在自己身边,他的心从始至终都在他的兄长那里。无论哪方面,斑都输得彻彻底底。
“疼吗?”柱间出声了,语气悲悯,“二十年前,扉间也是这样死的。”
是吗?扉间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吗?都这么久了……
他死的时候会有自己这般疼痛吗?身体是痛的,心却比身体更痛,痛得他鼻头一酸,热泪混入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掉进水泊,泛起无人注意得到的涟漪。
“兄弟,好友,哪怕是我的孩子,胆敢与村子为敌,我都会毫不留情除掉。”
“呵……”失血让斑的意识更模糊了,双膝一软跪倒在水泊中,声音嘶哑却饱含讥讽,“柱间,你真可怜。守着这没有心爱之人、没有未来的村子过一辈子吧,你永远也无法得到真正的幸福。”
这是讥讽,亦是诅咒。
说完,不等柱间答复,他两眼发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倒下。
失去意识前,他隐约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一股莫名的暖流从痛到麻木的伤口涌入,温柔地抚平了疼痛,驱散走四肢百骸的寒意。来不及搞清楚那是什么,他彻底沉入了黑暗中。
经历过一次濒死,斑对死亡的感觉意外地并不陌生。他以为他会再次见到泉奈,或者做乱七八糟的梦,可什么也没有。无边黑暗与死寂笼罩了他,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唯有从心田源源不断流淌而出的温暖才能让他有一丝安心,无声而温柔地保护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白光突然将黑暗撕出一个大口子,更多的光像是找到了出口,争先恐后挤入。斑本能追寻着透出光的裂缝奔跑,仿佛是一种回应,裂缝也越发大了。最后,刺目白光填满一整个空间,斑被光明裹住全身,不得不闭上眼保护眼睛。
闭上双眼的一瞬,白光消失了,紧接着铺天盖地袭来的疼痛疲惫。预感到什么,斑吃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昏暗环境下凹凸不平的岩石,岩石上还挂着水珠。他呆呆地盯着岩石,直到一大滴冰冷的水啪嗒一下重重打在他的额头上,他才迟钝地回过神。
这是哪里?
不对,他的右眼为什么没有失明?
疼痛几乎让他动弹不得,他艰难地从地上坐起,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昏暗的洞穴里。外面天黑了,洞穴里却燃着柴火,这是除了他之外还有人在的迹象。
捂上本该失明的右眼,斑用为数不多的查克拉仔细检查了一番。他愕然发现,他设在右眼的禁术伊邪那岐没有发动。接着他慌乱地抚上胸口,那处致命伤还没完全愈合,但对他的命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他知这一战自己没有必胜把握,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右眼设下了宇智波的禁术伊邪那岐,以一只眼睛为代价换得改写现实的能力,让自己起死回生。
这禁术极少有人知,柱间也不知。他的计划就是自己死在柱间手上,在他七日下葬后用伊邪那岐复活,自此彻底摆脱木叶,让“宇智波斑”彻底成为过去。
可现在伊邪那岐并没有发动,柱间又绝不会手软放过他,只能是有人救了他,而且是能在柱间眼皮子底下,及时将他从生死一线拉回来,多一分一秒他都会死。
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一个,当即他就想到了会是谁。
“醒了?我以为你还要再昏上几个时日。”
真是赶巧,刚一想到那人,那人就出现了。斑望向声源,扉间站在洞口,正朝他一步步走来。待他站到面前,斑又垂下头倚着岩石壁,不愿看他,见此,他干脆坐在了斑对面。
“身体的伤可还有大碍?”扉间关切问他,主动讲起他昏迷之后的事,“你昏迷那日我附身封住了你的心脉,待大哥走后用影分身伪装你的尸体,附身带你来了这里。”
“我的力量有限,昏迷前只堪堪治疗了你的致命伤和部分内脏伤。昏迷了不知多久,我醒来后你还没醒,所幸他们没看出影分身,你的伤没恶化。后我又每日附身为你治疗,到现在,你的身体虽未痊愈,但也应当好上一些了。”
哈,彼时那般无情,如今倒是摆出副关切的模样,真是惺惺作态。
斑深感厌烦,胸中堵着一口气,一言不发。扉间误以为是他的伤还有事,凑过来想看一看,斑艰难地挪动身体,躲开了他的检查,扉间不由得愣住了。
“离我远点。”他淡淡道,“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在我的眼中设下术法能保住自己,你多此一举了,我不会感谢你的‘仁慈’。”
“你现在受着伤,我不想和你吵架。”扉间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那日不帮你是因为对面是我大哥,我无法帮你对付他,但这不代表我会眼睁睁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哦?为什么?”斑对扉间的让步不愿妥协,他提高音量,此刻和一只刺猬一样,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你不是和你的好哥哥一条心吗?你哥要杀我,你又救了我,不怕你的好哥哥知道了难过吗?说不定杀了我你就自由了,你就能回到你的好哥哥身边了,为什么要救我?”
这种令人火大的态度饶是扉间也压不住火了,怒道:“想说什么就直说!我救你是因为我不想你死,和我大哥有什么关系?你到底在阴阳怪气什么?”
“我阴阳怪气?哦,我忘了,某些人还不知道呢。”斑愈发咄咄逼人,“千手扉间,我告诉你,你一直尊敬有加、视若神明的兄长,对你一直怀有龌龊的心思!”
“你知道他结婚前一夜在你墓前说了什么吗?他说他要成为另一个人的丈夫了,他要对家庭负起责任了,他要放下你了!你敢说这是哥哥对弟弟的爱吗!”
“怎么,如此护着他,替他说话,莫不是你也有一模一样的心思?兄弟□□,真让我恶心!”
内心长久压抑着的恶气终于全盘托出,斑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气。扉间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一事实,神情呆愣,脸色惨白,喃喃地重复着不可能,不会是这样,不可能。这幅精神崩溃不可避免刺痛了斑,狠了狠心,斑冷哼一声,默不作声离他更远了些。
他从衣服最深的口袋掏出一块血淋淋的肉——这是搏杀时他从柱间手臂上咬下藏起来的——而后分出一个影分身,取出封印卷轴里的针线,准备将柱间的血□□进伤口。
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被硬生生撕开,紧接着一块冰冷血肉被粗鲁地塞了进去,再用简陋的针线缝合。短短的过程不足半小时,可每分每秒都那样难捱。斑全程死死咬着牙没张嘴,缝合完毕,他连影分身都维持不住了,意识模糊,出了一身冷汗。
“强行缝合……大哥的血肉,产生排异反应是会死的。”看来扉间也冷静下来了,在他身边轻声开口。
“死了就死了,与你何干?”斑疲惫地合上眼,没好气呛他。
“那团黑泥,你与大哥战斗时我感应到了它,你昏迷时它又来了,还在庆幸你命大,计划可以继续实施。”扉间讲着自己的发现,好声好气劝,“看你这般大抵也没那么在乎无限月读,就此停手不行么?我当真不愿你被它利用了去。”
又来了,他又要劝自己收手了。
放在过去,斑还能与他辩驳几句,而今却是失了所有耐心,似笑非笑看向他。
“千手扉间,你连相伴成长那么久的兄长都看不透,你又了解我什么?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少自作多情了。”
暴怒之下的人总是口不择言,话一出口,斑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出了什么。扉间怔怔地望着他,良久,他向来波澜不惊的红眸流下两行清泪。斑也呆住了,那两行泪像是流进了他心里,寒意令他心头一紧,顿时方寸大乱。然而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无法收回,他只能倔强地瞪着扉间,一步也不肯退让。
沉默压抑得紧,令人几近窒息。就在斑要上不来气时,扉间擦掉眼泪,长呼出一口气,缓缓扬起一抹浅笑。
“我一直都在努力阻止你和大哥走到兵戈相向这一步,因为你们都是我深爱着的人——大哥只是我敬爱有加的兄长,而你不同,我不愿伤害任何人。”
“我一厢情愿认为,于你而言这无异于要你在我和泉奈之间做选择,现在我才发现这样的类比有多好笑,多自欺欺人。”
“你说得对,斑,我不是你的谁,我也不曾了解过你,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说完,他站起身,迈出洞穴,走了出去。碍于红线,他走不远,只在洞口背对着斑坐下了,背影在长夜里甚是落寞。苦涩自斑的心底蔓延开来,流过每一寸血管,他喉中哽咽,抬了抬手,又无力放下。
他方才……是说爱着自己吗?
是哪一种爱?会是他以为的爱吗?还是说,这也是他自作多情的猜测?
斑没有追问,咽下了呼之欲出的挽留。
接下来的两日,斑与扉间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他们过去也常常吵架,从未有像这次这般严重,斑在洞穴里,扉间在洞穴外,视线都不曾有过一次的交汇。斑几次面对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都没能开口。到了第二天的夜里,斑才终于有所反省。
那日的话是他说的太过分了,气上心头,他便口不择言了,扉间一定是伤心了。
明早起来向他道歉吧,扉间总是先向他低头,错误在他,这次该他低头了。等扉间原谅自己,他再追问爱之一字究竟是哪种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斑久违地睡了个好觉,以至于次日被鸟鸣唤醒都没了往日的烦躁。
他迫不及待起来,准备去和扉间道歉,可熟练地看向洞口时,他意外发现总坐在洞口的人不见了。
“扉间……?”
他呼唤一声扉间的名字,没能得到回应。
浓重的不安席卷而来,斑慌忙低头看手腕,试图通过手腕上绑着他与扉间的红线寻找扉间。然而,他的手腕干干净净,红线消失不见,甚至一丝被捆绑过的痕迹也没能留下。
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些老话能从古流传至今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瞬间,斑的精神世界轰然倒塌,无数碎片零散一地,再也拼凑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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