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其他千手族人赶到现场时，战斗恰好落幕。
卸去了笨重盔甲的少女只披了件族服，与她母亲相同的雪发倾斜遮挡神情，从外围有限视野看来，唯有她右手握住尖端泛着寒芒的苦无抵住半坐在地面的千手佛间喉间。
现在处于不靠战争就无法存活的时代，很少会发生内部人员斗殴，甚至发展成威胁性命的程度。所以一时间竟没有人上前阻止或者缓和紧张气氛。
慢一步赶来的千手柱间几人刚推开人群，神色来不及肃然就听见父亲和往常无二的语气，其中暗藏的欣慰则消融于直起身收回武器的对方冷脸中。
千手佛间从未这样仔细打量过自己极少见面的长女，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那样相望：“你…和你母亲很像。”
“你在说我的相貌？”她伸手捻起一缕白发，歪头面无表情道。
“我不这样认为，而且她已经死了。”
冷漠，无情。这是在场围观者内心异口同声的想法。
牺牲战场的女人即使是一族之长的妻子，她的葬礼也没有多夸张，见惯了亲密族人死亡的千手们脸上除了隐隐悲痛外就是麻木，被摧折、被死亡洗礼的麻木。
但应该在场的人独独遗漏了那位备受瞩目的千手族长长女。
因为她从小显露出的聪慧与能力，分别继承了父母发色瞳色的外表，连古板的上层也可以选择性无视她是女性而将对方作为下一任族长培养。
可是她缺席了，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
就算再如何喜好自由，不满被束缚，在这种场合消失终归事后引发不小争议，他们需要的是能够为千手一族着想并带领大家走向辉煌的领袖，并非是空有实力却冷血的战争工具。
周围人窃窃私语声难免会有几句进入同父同母的兄弟几人耳中，一向笑意盎然的千手柱间唇瓣微抿，一手摁住一个弟弟，脸庞看不出表情的凝视空地中心的亲人。
千手扉间浅淡的眉头不展，暗红色眼瞳盯着不远处百无聊赖的长姐，忽然开口：“当时她来过。”
右侧的哥哥与弟弟看着他，千手扉间继续道：“我看见了。”
不止是看见那么简单。
暗处嗅到族内士气低迷气息的敌人蠢蠢欲动，千手扉间感受到离他最近的几道气息是母亲坟前，他几乎是强压怒意地边使用手段通知其他人，边飞快赶过去。
备受大名喜爱使用的工具令一些冷落的族群增生出难言的敌视，更何况近几年千手族长女惹出的事端足够多，再弱小的蚂蚁一只啃一口也是能引发痛痒的。
尽可能提速奔至现场的千手扉间直面了属于长姐的单方面屠杀。
说是屠杀其实有些不正确，因为她根本是仿佛揉捏毫无还手之力的肉团般捏死敌人，连结术的动作都不存在，夺取生命的忍术悄无声息攀附上警惕的敌方忍者，最后余留空中的是短促凄厉的哀嚎。
“！”千手扉间瞳孔忍不住紧缩，脚步微退，满是探究意味地上下扫视安静站立的少女。
终于对方动了，她先是脸上沾染了脏东西一样抬手揉搓，背对着他语气平淡无波道：“扉间吗？你来晚了一步，我已经解决掉敌人。”
莫名出现在面前的人实在不可思议，分明昨天才听说对方在距离这里有三天路程的地方打败了又一名强者，怎么会第二天就跨越遥远路程赶回来。
“啊……为什么擦不干净……”她语气带上不耐烦，随后缓缓转过身。
对方洁白干净的脸庞一贯挂着冷脸，薄唇由于烦躁垂落，然而、然而，两条刺目鲜红的血痕直直从长姐眼眶中蜿蜒流淌，千手扉间清楚望见她阖眸睁眼时的睫羽缀着几粒血珠。
“长…姐？！”千手扉间顾不上暗自思忖忍术是否可以撇去繁琐前提的可行性，他步伐捎带自己也没发现的焦急上前，尚且年幼的面容早早露出成年人相似的成熟，此刻举措也是无比稳妥得体。
啪嗒，啪嗒。
眼珠明明好端端安置于对方眼眶，眼睛周围也没有伤口，为什么会出现如同受了严重伤势的现象？
千手扉间仰头，严肃道：“长姐你蹲下让我看看。”
“我记得你没有点医疗的技能吧。”她说着奇怪的话，大概意思应该是质疑煞有介事摆出姿态的弟弟，不过说这句话期间，她还是乖乖蹲下。
所以说，完全搞不懂只年长几岁的亲人啊，大哥就看不出应有的沉稳与难以捉摸。
有几撮雪发打结黏在对方脸庞，千手扉间微微垂眸，认真伸出手指轻轻拂开，紧接着双手摁住她脑袋仔细观察。
真是奇怪，完全找不到伤口。
空气陷入不算尴尬的宁静，半晌，对方率先开口：“今天的人是冲着母亲葬礼来的。”
千手扉间动作顿住，口吻听不出什么情绪：“母亲的葬礼早就结束了。”
他感受到指间突兀的温热，粘稠猩红的液体骤然汹涌，潺潺流动的每一粒仿佛都掺杂了滚烫泪水，以至于千手扉间竟然生出慌张心思地收手：“这到底……？”
那张脸依旧保持漠然的表情，接近透明的纯白发丝垂落对方肩头，黑白分明的眼珠浸泡进充当泪水的血液内，千手扉间看着她迟疑地眨了眨眼，茫然道：“结束了。”
总是留给他无法跨越背影的长姐突然变成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半蹲在地面独自滴落血泪，连同附近静静躺着的敌人尸体构成一副古怪的画面。
“擦不干净吗？”她又莫名其妙问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千手扉间没由来的想叹气，类似对大哥的无奈让他用力扯落衣服一角，手中称不上温柔地拭去她脸颊处不断加深血痕的液体，尽心尽力回答：“至少现在擦掉了。”
-
我真的努力使用低级技能，就彼此等级来说，lv.85的千手佛间和lv.263的我没任何可比性。
这还是新号，要知道上个存档我可是每天兢兢业业练级然后挑战接近满级的六道仙人，掏出来的顶级装备随随便便就可以砸死一堆NPC的那种。
可惜由于挑战失败，落得两败俱伤的大号被回收，到处收集的技能书、锻造材料图纸、稀有道具全部跟着化为乌有，我只能随便捏了个脸重开。
收回溢出背包堆积的苦无，我本打算回自己房子存一下不太重要的道具，被打倒的NPC父亲看了我许久后说了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的母亲？
我记起来了，是那个时候啊。
练级练的乐不思蜀的我当时到处跑，逮到一个差不多等级的NPC就发起挑战，路上全然不顾系统对话框内满满登登飘红的势力，捡尸搜刮得心应手。
在这种情况下，系统播报的攻打通知刹那间拉回我飘得没边的心情，拉开地图，标注［千手］字符的板块内部有不少红点四处游荡，任务栏自觉变为［消灭敌人12/12］的字样。
但有个严肃的问题——我跑的太远了，周围没有用来瞬间传送的路标，最近点亮的那一个也要赶一天路，等我回去估计事情早就解决。
没办法，我翻翻背包，终于找到压箱底的卷轴，泛着金橙色光芒的大师级卷轴有着和瞬间回城功能相似的能力，在这个游戏算是稀有道具，毕竟无视距离还不消耗查克拉属实便捷。
影响就是低于使用等级要献祭玩家3/4的血量。
自认为剩层血皮都可以轻松虐菜的我毫不犹豫使用道具，瞬间失去大部分血量的感觉极度空虚，我看不见自己的脸庞霎时变为接近透明的惨白。
到达千手领地，我刚站稳脚跟就与悄摸的敌人对上视线，在他们眼睛微瞪发动攻击前，我发动了群体攻击技能，无比随意地擦擦溅到肌肤的血液。
结果那好像不是敌人溅来的，而是我流出的血。
［？］
左看右看我总算看见右下角静静挂了个流血debuff的状态，与此同时岌岌可危的血条以蜗牛爬的速度往下掉，急的我赶紧用治疗药顺带揉擦眼睛。
“唉呀…擦不干净…”得先止住流血效果，要不然总吃药也不是办法。
身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NPC弟弟我有点印象，毕竟我有点白毛控，唯一不通过捏脸继承了NPC母亲全白发色的千手扉间挺招我喜爱的。
我没有体谅NPC的想法，于是自然的无视小孩子惊诧的目光转身。
流血debuff还有几分钟，任务栏处的敌人数量减去我解决的那几个还在往下掉，看来是千手族员发力了，免费蹭了波限时任务的感觉就是舒服。
“长姐，你蹲下让我看看。”NPC弟弟一本正经朝我喊话，暗红色眼瞳恢复平静地注视我。
虽然他目前的医疗技能是灰色，但好歹是属性板块漂亮，长相符合我审美的NPC弟弟，我选择勉强配合千手扉间。
温暖年幼的手指颇为像模像样地游移于我脸庞，可半蹲着怪无聊，分配完技能点，我关上系统面板正好瞥见远处的黑色石碑，上面的名字使我生出几分念头细究敌袭的原因。
“今天的人是冲着母亲葬礼来的？”
或许是我不该问这句话，总之千手扉间用一种我不太了解的眼神盯着我，暗红色眼瞳一眨不眨，他回答道：“母亲的葬礼早就结束了。”
前面的话我没听清，因为刚才没发现治疗药用完了的我不小心误触下一个增强负面buff的道具，眼睛刺啦啦的痛使我恍惚间只听见后几个字，半是确认重复一遍：“结束了？”
……早知道提前用卷轴了。
不行不行，这个增强负面buff的道具未免太强了点，弄得我眼睛越来越难受。
“擦不干净吗？”我不想浪费时间在没必要的事情上，现在最重要的是去仓库背包拿治疗类道具。
正皱眉要起身时，千手扉间看了我一眼，他扯下品质为蓝色的衣服布料糊我脸上，认认真真告诉我现在暂时干净了。
眼睛还是不舒服啊！我敷衍地拍拍他头顶，对上千手扉间不解看过来的眼神没有说什么，反手掏出打算丢仓库的半成品塞给他，然后扶住脸上布料跃起使用技能离开。
——看在NPC弟弟莫名其妙给我加好感、点亮送属性点任务的行为下，送个道具哄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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