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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我睡的不太安稳。

脑袋疼。也因为移动我的人动作太粗暴,但因为难言的心安,我仍旧贪婪的入眠。

我大概只能判断出自己被拽着衣领,整个下半身几乎都拖在地上,后面不知怎么便被那人屈尊迂贵地扛了起来,但肚子被一起一伏行走时的肩膀顶的很难受。

但我实在困,眼皮睁不开,废了死劲也只从唇缝中哼哼唧唧的央求他慢点走。

然后换来一句“闭嘴”。

哦……

在睁眼,我整个人被泡在水里吐泡泡。

双手扑腾了数下,才费劲抓住滑溜溜的瓷壁,用力将自己沉重的身体从浴缸里拖出来。

眼睛被水迷的睁不开,喉咙和肺也都火辣辣的疼。

我不是睡醒了吗?

“因为你睡着的时候淹死了一次,蠢货。”

听到声音,我摸了把脸,强行睁开眼去看。

粉发男子靠在墙边,用手背掩着唇,眉间不知为何有些倦意。

带有斑点的发梢被水汽捻在一起,一双碎绿眸子瞪着我,因为他那件不算合身的紫色毛衣上有许多块大小不一的水渍,上衣开口处露出湿漉漉的胸肌。那些水好像是我刚才搞出来的……

“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这句的歉意是对我淹死的事。

“哼。”

浸满水的刘海戳进眼角很难受,于是我甩了几下脑袋,一边问:“我为什么还活着啊。”

他偏头躲开,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脸上被溅上水珠,脸黑了:“因为我。”

“欸?”我没听懂。

他抿唇,抓着我刚甩干净一点的头发把我按回水里。

我:?

咕嘟咕嘟嘟嘟——

按理来说我可以挣脱,但不知为何不想动,于是和棉花娃娃一样被他一只手压住。

好在氧气耗尽前,他放过了我,我悄悄浮起来,这次只敢小幅度甩脑袋,看他用袖子擦脸。

“你是谁?”

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顿,又把我重重按了回去。

等他下次松手时,我摸准规律,重新飘上来,捏住浴缸的边,小心露出半个脑袋。

“你在生气吗?”

他冷脸:“我不想和你说话。”

“因为我很脏吗?”

他挑眉:“什么。”

“你说让我把自己洗干净再和你说话。”我抓了抓鬓边发丝上凝结的褐色小块,那是凝固的血,单纯的水流冲击并不足以清洁它,只能扯断发丝,“我记得。”

我衣服上还有他踩脏的脚印呢。刚才沉下水的时候看见了。

“你记得。”粉发男人冷笑一声,那双细长的绿眸轻飘飘扫过来,“那,我是谁。”

问句被用发号施令的陈述语气吐出,尾调平平,但并不突兀,反而感觉本该如此。

不知为何,明明眼前的这张脸这个人十分陌生,一个名字却从灵魂最深处破茧而出。

“d……恶魔……”我说,“……先生?”

然后就又被按到水里了。

这次比前两次都要长,一直到肺里的空气耗尽,张嘴也吐不出多少泡泡,才被拎起来挂在浴缸边。我有气无力咳出几口呛进气管的水,支棱起脑袋看他。

“我答错了吗。”

“不算。”

“那为什么要惩罚我?”

“谁说我在罚你。”

难不成反复淹我是在奖励我吗。

我心里诽谤,但不敢说出来,于是想到另一个答案。

“那就是因为我太脏了,你在帮我洗干净?”

“没有。”

“哦。”这次答错了。我失落,心里还惦记着他那句嫌弃,抬眼看他,“那你可以帮我吗。”

“……你在想什么。”那人咬着牙。

“嗯?”我疑惑,“想什么。”

“没什么。”粉发男人脸色不知为何十分难看,“不能。”他又强调一遍,“不可以,你自己洗。”

“好吧。”

我只能自力更生。这是个旅馆,洗发水很小一瓶摆在洗手台上,我想他也不会帮我拿东西,于是扶着浴缸壁站起来,因为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又被水弄的乱七八糟,干脆一用力撕碎扔掉。

刚想对裤子也如法炮制,洗发水就飞过来拍在胸口。

我看了眼站在原地没动的粉发男人,惊讶:“你和迪奥大人的能力好像啊。”

迪奥大人也给我隔空递过手帕。

“迪奥大人?”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问句,明明还是不紧不慢的强调,但让我莫名脊背一凉,仿佛触碰了什么禁忌。但紧接着想起的更重要的事让我暂时顾不上这个。

“对了,迪奥大人的命令,乔斯达一行人还活着!我睡了多久,他们已经离开巴基斯坦了吗。”

我得快点为迪奥大人除掉他的宿敌才行!

驱使因窒息有些软绵绵的四肢爬出浴缸的下一秒,我又重重摔了回去。我没看到有人推我,房间中除我外唯一的人抱胸站在半米远的地方,垂眸看着地上因我跌倒从浴缸中溢出的水。

但胸口为什么会疼,像被人踢了一脚似的?

“你要去干什么,西塞尔。”粉发男人居高临下看着狼狈坐在水里的我。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抱着疑问,我爬起来,如实告知他我必须快点离开的原因。

“不是被拔出来了吗。”他嘟囔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语气带着几分费解,然后又说,“连死亡都摆脱不了的控制,这世界上有这种能力……还是与我的过去有关联的人,看来必须除掉迪奥了。”

这个我听懂了。

“你是迪奥大人的敌人!”我睁大眼。

“所以。”被我打断让他不太高兴,“你要为了他,你的迪奥大人杀了我。”

当然。当然。

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如果我有两个脑袋,我想我现在一定会毫不犹豫把其中一个丢的远远的,但我只有一个。

所以我只能坐在仅剩能漫过我腰身的水里头疼欲裂。

迪奥大人是我追随的君王,我会为迪奥大人付出一切,迪奥大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阻拦迪奥大人行动的人就是我的敌人。所以我应该,我应该……

我应该为迪奥大人……了眼前的人。

可那个字迟迟不肯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就像住在我舌头上的小精灵用抄网拦截了它。

连想都不该想。

这个念头……

“五秒后,我会杀了你,西塞尔。这是最后一次。”他慢条斯理突然宣布,“如果你躲了,就滚去找你的迪奥大人,反之就老老实实在这把自己洗干净,继续当我的狗。”

“你在说什么。”我惊恐看着他。

雪狼出现在浴缸前,我警告他,“别过来!”

‘哒’皮鞋踩过浴室地板上没来得及流进地漏的薄薄水面。

“五。”

“我没时间陪你玩了!离我远点!”

“四。”

他以固定节奏慢慢靠近浴缸,浑身的压迫感令我呼吸不过来。

但浑身都是破绽,以我的速度和力量,完全可以轻易绕开,打碎墙壁然后逃走……

……或者保险一点让雪狼拖住他。

“三。”

身体死死钉在原地,动不了,是替身能力吗。

“二。”

我看向雪狼。该死的,它没呲牙,也没有嘶吼,雕塑似漂在原地,用黑洞洞的眼眶面向来人。

“一。”

那双皮鞋并排停下,投射的影子如牢笼禁锢住我。

雪狼终于动了。但是用嘴筒蹭了蹭他的裤脚。

“我不知道!”替身的自主行为让我终于崩溃。尽管我一直都知道雪狼有部分自我意识,但我没想到它会擅自替我摇尾乞怜,对一个陌生人。

委屈感涌上四肢百骸,让灵魂都酥酥麻麻的发酸。

“我不认识你,我不想伤害你。但我必须完成迪奥大人的命令……”

大脑过载思考,变成被猫玩过的麻团,在语不成调的混乱中,我真的哭了出来。

眼泪让那抹艳丽的粉色模糊不清,我想看清他的表情,又害怕看清。

于是只能把自己缩起来。可浴缸中的水在刚才撒出了太多,我甚至不能完全逃避现实。

我只能半蹲在水中,我只能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别欺负我了,好不好……”

我只能这么求他了。

*

五秒后,他没有如预言般杀掉我。

在我呜呜耶耶的把自己团起来等死的时候,却只有略尖锐的指甲划过后颈,随后皮肉被两根手指捏起来晃了晃的触感。那只手一路向上,最后如初见时一般,屈起,敲了敲我的脑壳。

“你想让我拿你怎么办,西塞尔,嗯?”声音很轻,带着微不可查的困扰。

不是陈述句,也不是反问句,是真的在问我。

但我不想回答,我只能含糊其辞的试图糊弄过去:“我不知道。”

头皮处传来拉扯感,我被迫仰起头,抱着膝盖的胳膊也被抓着扯开,我的简易安全屋被掀翻,我就像被赤//身裸///体那样毫无遮挡的暴露在他审视的视线下。

“你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嗯……”我装傻。

甚至因为过于崩溃而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比起逼我回答这个,还是把我杀了吧。

“……”

他叹了口气。

粉发男人叫做迪亚波罗。

和我猜的差不多,恶魔,迪亚波罗,意大利语中的恶魔,意大利的恶魔。

难怪他会说不算呢。

“你说的是英语。”迪亚波罗指正,“才走了几天,连母语都不会讲了?”

我小声狡辩:“因为魔馆里不同国籍的人太多,用英语交流会方便一点。”

英语还是我在监狱里学会的呢。

监狱?

我什么时候进过监狱?

我叫西塞尔,没有姓,十九岁,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是迪奥大人游览世界时带回开罗的,没上过学,替身能力是塔罗牌中的「恶魔」,但我更喜欢叫它半身雾化的雪狼。

我抬头看迪亚波罗。

因为我感觉他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这是和我有关的记忆。”迪亚波罗从兜里掏了个还没拆包装的澡巾扔给我,包括沐浴露,也一并用我能看到的动作扔了过来,“我让你坐过牢。”

“欸?”可我完全没印象,“我这么听你的话吗?”

但因为是自己想起来的不存在的东西——如果我是没上过学的意大利人,我为什么会英语,那是只有上大学的人才会接触的学科,再加上对迪亚波罗奇怪的肌肉态度,我也开始怀疑记忆了。

问着问题,我顺带将漂在浴缸里的洗发水小瓶拧开,倒在头上。

因为水温渐渐凉了,我能抗外伤和死亡,但对感冒一类,除非自杀重启,否则还是会被困扰。还是早点洗完被允许出去比较好。

迪亚波罗瞄我一眼,面色缓和了些:“迪奥要杀你,你会这样傻坐着给他杀吗。”

“当然不。”我脱口而出,“很痛的。”

我不怕死亡,但如果不是死在战斗中,而是毫无抵抗的被杀死,一点乐趣都没有,我拒绝。

“骗人。”他冷笑一声,“跪在人家床底下的时候不是很乖吗。”

“没有!”我反驳,“那是迪奥大人动作太快。”

后面就算知道他大晚上叫我过去是想拧断我的脖子吸血……我又不能拒绝迪奥大人的命令!而且在被杀的瞬间我每次都趁机反击的,只是打不到而已!

“姑且算你说的是真心话。”

我想反驳本来就是实话,却被他下一句定在原地。

“还没发现吗,西塞尔,在你知道我的名字之前,你就不会反抗我了,哪怕我在杀你。”

“把我按在水里那几次吗。”我搓着泡泡,这洗发水品质很好,味道也很好闻。奇怪,看浴室的装潢,不像是会提供这种洗发水的旅店,“因为你没动杀意,跟玩一样,我当然不会躲。”

迪亚波罗看起来很想打电话叫客房上来和我玩玩,不过很快被‘我和他计较什么’的表情取代了。

“……好吧,我承认,你是不一样。”我服软了,因为刚才那番说辞连我自己都不信。

迪亚波罗满意,循循善诱:“你会反抗迪奥,但不会反抗我,这说明什么。”

我思考,我脱口而出:“说明你的替身能力是控制别人的大脑!”

然后我还没收起的雪狼的小脑壳就被红色替身按到了地上。

连带着跪在浴缸里努力把洗发水搓开的我的脑袋。

‘当’的一声。

很清脆的和浴缸壁相撞了。

“……对不起。”这才被放开。

我得以继续洗头发。

红色替身叫「绯红之王」。我惊讶:“为什么不是塔罗牌?”

“因为我的替身是超越一切的帝王之能力。”

“那应该是「教皇」或者「权杖国王」。”我说,“我的替身就是「恶魔」。”

“……”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那句话后,迪亚波罗莫名对我态度宽容了很多,甚至在我别扭的洗完头,穿着湿透的裤子从已经凉透的浴缸水中站起来后,递来吹风机。

我受宠若惊,可惜,我不太会用这个。

我的头发很短,用毛巾擦一擦,甩一甩,再陪佩特夏跑两圈就能干了。

于是在我用吹风机把自己烫的呲牙咧嘴,空气中也明显传来蛋白质过热的焦糊味时,迪亚波罗看不下去了,他命令我把狗爪子——原话。放下,毛巾和吹风机都给他。

我以为我能跑了。

结果被一把按住,毛巾和热风从发尾慢慢向上蔓延。

我起初还在缩脖子,后面意识到迪亚波罗手里的吹风机不会烫头皮后,才放松了肌肉,乖乖站着任他摆弄。开罗的天气本就热,吹风机热风再在耳后一顿吹,搞得我晕晕乎乎。

虽然隔着毛巾,但也能清晰描绘出发间拨弄的修长手指的轮廓。

水流落入池子的声音让我惊醒。

粉发男人背对着我站在洗手池前,带斑点的粉色发丝垂在颈后,随弯腰动作自肩侧划落。水流顺着手指流入掌心,最后落入水池,只有湿漉的指尖能证明,他确实给我吹了头发。

等等……那么现在在我背后拿着吹风机的是……

我小心放出雪狼,用它的视角看背后。

一张略显狰狞的脸和它额头上的小脸一起盯着雪狼。

嗯……我想我没资格嫌弃别的替身的长相,因为雪狼的脸长的也不怎么美观,毕竟它没有犬科最漂亮的眼睛,只有个黑黝黝的空框。

虽然我好像先警惕一下脖子随时可能被折断的事情。因为吹头发其实是把最脆弱的后颈随意暴露给别人的行为,后面是人类还好,力气没那么可怕,但替身就不一样了……

但他背对着我,他的替身也在我身后,比起不用担心任何袭击的我,他才是比较危险的那个吧?

就这么信任我吗?

总觉的他应该是比迪奥大人还谨慎难接近得多的那种领袖,却愿意和我聊这么多。所以我们之前确实认识,我们的关系是……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他接近的每分每秒,我的内心都在诉说喜悦。我渴求他的亲近,愿意让他随意支配性命,甚至可以为了不反抗他延后执行迪奥大人的命令。那么我们的关系是……

我沉思几秒。

“那个,你应该不喜欢男人吧?”我小心问道。因为我确信我不喜欢,迪奥大人偶尔心血来潮摸摸我脑袋,都会让我鸡皮疙瘩直冒。

洗发水是老板自己带的分装,澡巾和沐浴露都是老板本来准备自己用的,精致老板

*

吹头发这么暧昧的情节写的像给狗吹毛……

*

迪奥是双性恋来着

嗯,西塞尔还是直男,但思维方式更偏向意大利人的老板就不一定了,尤其是他们现在没有心灵感应

*

因为老板时删抢人太快,所以承太郎没拔干净,导致西塞尔脑子里还有点肉芽,一复活带着肉芽一起复活了,导致左右脑互搏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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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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