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otto在西蒙·科扎特那间弥漫着葡萄酒暖香的屋子里整整躲了一周。直到第七天清晨,
粗暴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精心维系的宁静。
门口毫不意外的站着满脸寒霜的G。
红发的青年一身尚未拂去的风尘,眼底积着睡眠不足的青黑。他下颌线紧绷,周身气压低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用岚之火焰将整座屋宇彻底摧毁。
“早上好,G。”
科扎特语气如常,甚至颇为友好地侧身让出了通道。
“来得正好,我们在用早餐,一起?”
G的目光直接越过他,钉在了餐桌旁那个正举着叉子,笑眯眯朝他打招呼的金发首领身上。
那眼神复杂得惊人,含着极大的不满,一种“我他妈受够了你们这两个混蛋”的暴躁,以及一丝确认对方安然无恙后的如释重负。
Giotto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脸颊恢复了些许饱满的弧度,但此刻那副悠闲模样却让G火气更大了。
“我来接某个乐不思蜀的混蛋回去。”
G的声音硬邦邦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用力挤出来。
“彭格列还没倒闭,Primo。堆成山的文件,等裁决的冲突,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都在等你!如果你还记得你是彭格列的首领,而不是科扎特这里被精心圈养,忘了自己该待在哪儿的……”
他锐利的视线狠狠扫过Giotto面前精致的餐盘和科扎特从容的笑脸,似乎在搜寻一个足够有攻击性又不至于真正越界的词,最终憋出一句:“……波斯猫。”
Giotto轻咳一声,耳根控制不住地漫上薄红。科扎特则发出一声了然的轻笑,伸手拍了拍G紧绷的手臂。
“火气别这么大,G。一路赶来还顺利吗?一起吃一点吧,Giotto确实该回去了,但不在乎这几分钟。”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绷。
长桌上摆着简单的面包,奶酪和火腿。Giotto被安置在中间,仿佛某种无声风暴的中心。
他的左边是正从容地为他的面包抹上蜂蜜的科扎特,他的动作自然亲昵;右边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的G,他“咚”地一声将一杯牛奶砸在Giotto面前,用几乎要杀人的眼神逼他立刻喝下去——那是一种更蛮横的宣告主权的方式。
这是一种危险而奇特的平衡。
G比任何人都清楚,科扎特于Giotto而言,是灵魂层面的慰藉,那联结之中甚至包含着身体交缠的温存,那是一个他无法介入,每一次触碰都像针扎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的领域。
而科扎特,他也无比清醒地认知到,G在Giotto的生命中占据着怎样独一无二的地位。那是共享了童年梦想,淬炼了血火誓言,融入了事业与灵魂每一个缝隙的忠诚和陪伴。他们是彼此的半身,这种羁绊,他无法,也从未想过要去撼动。
他们共享着同一个太阳,却不得不恪守在各自被划定的轨道上。Giotto混合着领袖威严,惊人美貌与不经意间流露的脆弱,对他们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们源自雄性的本能想要独占。
他们都渴望能完全拥有那轮太阳,但最终却因为爱而被迫选择妥协。
科扎特将抹好蜂蜜的面包自然地放到Giotto盘子里,随即抬眼看向对面浑身带刺的G,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回去多看着点他,这一周他也没真正放松多少,脑子里装的事太重太多。”
他话中有话,暗示着Giotto在此的一周绝非单纯的放纵或逃避。
G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没好气地灌下一大口黑咖啡,但还是生硬地回应了。
“用得着你说?哪次不是我看着他?”
他厌恶一切让Giotto露出那种沉重神情的人和事,包括Giotto自己那过于温柔的责任心。
而科扎特或许是这世上极少数他能勉强压下火气去容忍的存在,只因为科扎特从不试图僭越或争抢那个最贴身的位置,他只是沉默地提供一处可供Giotto彻底溃败的温柔乡,并且比任何人都更明智地懂得,最终能将Giotto从沉溺中拉回现实轨道的,永远只能是他,G。
G是个彻头彻尾的西西里男人,骨子里刻着风暴与烈性。从小到大,Giotto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这副脾性——温柔与浪漫于G而言近乎绝缘,他是一块被烈火反复淬炼的钢铁,爱恨都带着灼人的温度,从不迂回。
纵使Giotto表面上仍能维持着首领的镇定自若,但从G踏进科扎特家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指望过这次能换来对方多么温和的谅解。
他太熟悉那双眼眸深处压抑的即将喷发的怒火, 尤其是对他竟选择在另一个男人的领地寻求慰藉这桩重大罪行。
但他自然有办法平息这场风暴,他一直都有。
马车在崎岖的石子路上疾驰, 窗外的景色模糊飞逝。狭小的车廂内, Giotto几乎被G完全笼罩, 车厢随着每一次颠簸而剧烈摇晃, 但他晃得远比马车更甚。
直到一块格外大的石头颠簸了车身,那剧烈
的撞击将 Giotto整个人更彻底地送入G的怀里,一声压抑不住的喘息终于逸出喉间。
随后,风暴暂歇,车厢内终于重归平静。
Giotto浑身瘫软,昂贵的衣料早已皱褶不堪,紧贴着汗湿的皮肤。他金发凌乱地黏在额角颈侧,那双惯常盛着威严与温和的金色眼眸里水汽尚未完全褪去,蒙着一层慵懒又履足的薄雾,眼尾还泛着惊人的红。
G依旧绷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仿佛刚才那个近乎凶狠的人不是他。他一丝不苟地着手替他的首领将那些亲手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重新整理还原,系好每一颗扣子,抚平每一处褶皱,再将披风仔细系好。
他永远这般沉稳可靠,任谁也看不出这位以忠诚和可靠著称的岚之守护者,方才在颠簸的马车里,对他尊贵的首领做了何等以下犯上,荒唐悖理的事情。
Giotto半睐着眼睛,软绵绵地靠在G坚实可靠的肩头,感觉刚被科扎特精心喂养得稍好些的身子骨又要散架。
他声音沙哑,像裹了蜜的抱怨,又像在撒娇。
“G, 你吃醋的样子还是这么不可爱。”
他的手指随即被用力攥住,对上一双还残留着未散戾气的眼眸。
“一周,你连个口信都没有给我带回来。科扎特那里就那么好?好到你乐不思蜀,忘了谁才是……”
——忘了谁才是真正与你共享一切,到终死都注定捆绑在一起的人。
Giotto反手握住他带着常年握枪生出的薄茧的手指,指尖在他紧绷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像一个狡猾又亲昵的暗号。
他抬起眼,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汽,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与几分熟悉的狡點。
“因为我猜,最多一周,你一定会亲自来抓我回去。”
G冷哼一声,是被精准戳破心思后下意识的恼羞成怒。他气得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更紧地握住。
“而且我知道,只有你来了,我才能真的下定决心离开。”
这句话像最有效的镇静剂,迅速地抚平了G眼底大部分的焦躁和不爽。他又哼了一声,别开脸望向窗外,似乎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如此轻易就驯服的模样。
但他那只被紧握的手却不再挣扎,反而翻转过来,与Giotto十指相扣,严丝合缝,仿佛本该如此。
他知道这是这个金发混蛋最擅长也最熟悉的化解方式,而他就是心甘情愿地吃这一套。
车厢内旖旎温存的气氛尚未完全消散,Giotto却再次开口,语气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蓝宝送的那处新庄园,雨月来信说已经初步整顿好了。”
G立刻跟上他的思路,他沉吟片刻,回应道。
“嗯。地理位置和建筑基础都相当不错,扩建空间很大,已经陆续有流民和寻求庇护的工匠家庭申请入驻了。”
“扩张太快了,G。”
Giotto轻声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看着沿途偶尔出现认出马车纹章而向他们恭敬行礼的平民,眼神深远。
“力量越强,吸引来的就不只是寻求庇护的羔羊,也会引来秃鹫和豺狼。我更担心的是……彭格列本身,会不会最终变成一把令人听闻便心生畏惧的凶器。”
G沉默了片刻,指腹摩挲了一下两人依旧交握的手。
他理解Giotto的犹豫与远见,那颗过于温柔的心总是看得太远,背负得太重。
“武器本身没有善恶,primo,关键在于握在谁手里,又为何而挥动。我们建立彭格列的初衷从未改变,如果扩张能让我们保护更多人,那我们就必须承担随之而来的一切责任和代价。”
他转过头,眼下的纹身如同燃烧的火焰,他的眼神坚定,紧紧锁住Giotto金色的瞳孔,里面燃烧着不容置疑的忠诚与信念。
“至于它会不会变成凶器,那取决于你,Primo。我会一直在这里,确保你的剑永远指向正确的方向——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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