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椅上的xanxus已经换好了一身纯黑纹付羽织，猩红的里衬与他暴戾的气质意外契合，他坐在那张离谱的沙发上，像一尊煞神。
“贝尔，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路斯利亚拿起一件绣满蝶纹的鲜艳紫色和服，陶醉地在身前比划。
“嘻嘻嘻，王子才不要穿的跟人妖一样。说起来，白痴长毛队长到底跑到哪里了？再不出现Boss真的要炸了这里。”
路斯利亚翘着兰花指抱怨道。
“反正不管是什么古战场，最后都会被Boss炸平的，真是的！本来只是去找那个据说能让人安魂的老古董乐器，结果又被执行官丢进这种鬼地方……”
“废物们，好了没有！”Xanxus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的闲聊，几人顿时噤声，迅速换好衣物，
匆匆离开。
另一边，六道骸优雅地将一套精致的紫色振袖递给库洛姆，随后目光转向一旁正心不在焉翻看衣架的纲吉，兴致突然间好像更高了。
他修长的手指掠过一排衣襟，像举行什么淘汰赛般一件件拎起，在纲吉面前比划着又一件件否决。
“这件暗纹过于沉闷，只会衬得你肤色更暗。”他轻啧一声，又抽出另一件，“至于这件……腰线落得太低，恐怕只会让你的腿显得更短。”
“我自己会挑！”纲吉本就心烦意乱，被他一通挑剔更是恼火，伸手便想去拿另一件绣着银鹤纹样的和服。
“Kufufufu……拿之前，可要仔细看清楚。”骸的声音轻飘飘传入耳中，“这里的和服……说不定附着等待替身的鬼魂呢。”
纲吉动作一僵，低头细看，那银线绣成的仙鹤眼眸在幽暗光线下竟泛着一丝诡异的红光，仿佛正死死盯着他。
他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将衣服塞回原处，像是怕它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六道骸像是终于满意了，慢条斯理地取出一件暖橙色的和服，衣摆处绣有细密的火焰暗纹。他比了比纲吉的身形，似乎颇为认可。
这时，换好衣服的库洛姆走了出来，合身的紫色和服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六道骸望过去，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十分温柔。
纲吉顿时觉得自己像个一千瓦的电灯泡，他一把抢过那件橙色和服：“就这件！谢谢！”旋即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试衣间。
小春从试衣帘后走出来，她一边捞出长发，一边困惑地嘟囔着：“咦？小春的头发是长长了吗？怎么总是捞不干净……”
一旁的一平闻言，上前帮她整理：“一平来帮你。小春，你看到雨月先生了吗？他怎么没进来？”
“不知道呀，刚才我们一进门他就不见了……”
正要进试衣间的纲吉瞥了小春一眼，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定了定神，仔细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那几缕黑色的发丝，根本不是从小春脖子上掉进去的，而是……正从和服的布料里缓缓地生长出来！
“啊——！”小春突然惊叫起来。
只见那些黑色的发丝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疯长，瞬间缠紧了她的手臂与脖颈，阴冷的气息弥漫开来。一个幽怨扭曲的女声从发丝间幽幽传出：“终于……找到身体了……”
“小春？你在说什么？”一平惊讶地问。
“不是小春说的！”小春吓得声音带上了哭腔。
一平反应极快，摆出熟练的功夫架势，连续几记手刀劈向缠绕的头发。可那发丝异常柔韧，非但没断，反而顺势缠上她的手腕，将她也拖了过去。
“放开她们！”纲吉慌忙掏出手套想要戴上，可指尖还没触到绒面，一簇诡异的黑发便闪电般卷来，精准地掳走了他的手套！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道清越寂寥的尺八声倏然响起。
音律如流水般荡开，疯狂扭动的长发仿佛被无形之手抚过，猛地停滞，继而软软垂落，最终迅速缩回小春粉色和服衣领中，漏出短短一截。
雨月不知何时已静立一旁，手中的尺八尚未放下。他缓步走来，从容地从拈起那根比寻常头发更粗更长的发丝，轻声解释道：
“此乃‘发鬼’，执念附于旧衣，伺机寻人替身。”
他说着，手中的发丝迅速干枯，最后在众人面前消失。
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中，雨月俯身拾起那双刚才被卷走的白色毛线手套，递给惊魂未定的纲吉，唇角含着一丝柔和的笑意。
“真是充满活力的火焰。它是你的吗？”
纲吉接过手套，连忙道谢，忍不住又多看了对方几眼。这位乐师气质温润，却总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您是……朝利雨月先生吗？”
“正是在下。”雨月微微颔首。
纲吉心里一阵雀跃——这就是乔托拜托他找的乐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开口邀请才不显得突兀：“那个……其实我……”
话未说完，试衣间的帘子忽然被人一把掀开，六道骸斜倚在门框上。
“这么久了还没换好，是需要我亲自帮你穿吗，沢田纲吉？”
“不用，马上就好！”纲吉脸一热，抓着那件橙色和服飞快躲进试衣间。他心惊胆战地把衣服里外翻检查了三遍，确认没有任何奇怪的头发之后，才手忙脚乱地换上。
外面传来不耐烦的轻叩声，赶在六道骸耐心用完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掀帘而出。
朝利雨月的目光越过他，落在身后的六道骸身上，端详片刻后，神色忽然凝重起来
这个人……
然而，当他看到换好和服的纲吉有些别扭地站到六道骸身旁，两人并肩向店外走去时，他凝重的表情又悄然缓和。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他极轻地喃喃道，仿佛在询问某个看不见的老朋友，“你说对吗？”
店铺门口设着一处拍照纪念点，立着一台老式相机。库洛姆停下脚步，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想拍一张吗？”六道骸问道。
库洛姆轻轻点头，有些期待地看向纲吉：“您……可以一起吗？”
“诶？我当然可以！”纲吉不好意思拒绝。他站到库洛姆身旁，骸则站在另一侧，长臂一伸，自然的搭到了纲吉肩上。纲吉突然又感到一阵别扭，但是因为这点接触就闪躲好像又有点太小气了
他有点像跟自己生闷气，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
纲吉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忍不住小声嘀咕：“好冷清啊，街上根本没人……”
站在相机后的朝利雨月闻言摇摇头，纠正道：“并非无人，只是阁下未见罢了。此处……密密麻麻，皆是人影呢。”
纲吉背后一凉。
片刻后，相片缓缓洗出。雨月将照片递给他们。纲吉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差点惊叫出声。
照片上，他们三人微笑着站在一起，背景竟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群。
那些“人”面容模糊，身形半透，分明不是活人！
纲吉手一抖，照片飘飘悠悠往下落，被六道骸轻轻接住。
“Kufufu……真是有趣的祭典。”他低笑着，仿佛早已料到。
库洛姆望着骤然喧闹起来的街道，低声轻喃：“百鬼……夜行……”
纲吉闻言抬头，浑身打了个寒颤——方才还只是人影稀疏的清冷街道，此刻已完全变了个样。
无数戴着诡异面具的人形、妖鬼与亡者之影摩肩接踵，汇成一道望不见尽头的幽冥洪流。青面獠牙的鬼女曳着长袖飘忽而过，无头僧侣手持锡杖缓步前行，湿漉漉的河童挤作一团……它们发出各种窸窣低语，幽泣或怪笑，交织成一片诡异的狂欢画卷。
就在这时，集市上空响起一个空洞的广播声：
百鬼夜行，生人勿近
然既入此间，便为祭礼之宾
敬请诸君，纵情狂欢
直至成为我等之一员
“这、这是什么意思？”纲吉声音发紧。
六道骸冷哼一声，周身弥漫出淡薄的雾气，悄然将三人笼罩，与外界隔开一层朦胧屏障。
“Kufufufu……看来我们被迫加入，要跟他们玩捉迷藏了。”
“我们要找什么人吗？”
六道骸怜悯地对着纲吉上下扫了一眼。
“看起来我们更像要被找到的祭品……藏好你的火炎，沢田纲吉。”
纲吉后背窜起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尽管有六道骸的雾气隔开，那些穿梭往来的妖鬼却并未完全忽略他们。
许多贪婪、好奇甚至饥饿的目光仍穿透雾霭，紧紧黏着在他身上。
“它们……为什么老是盯着我？”
纲吉头皮发麻，小声嘀咕，“是我活人的气息太明显了吗？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被发现的……”
“Kufufu……或许它们觉得你看起来格外美味？”
“骸，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纲吉忍无可忍地低声反驳。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前方一个面具摊旁站着朝利雨月，小春和一平，她们脸上都已覆上了不同的面具。雨月温和地向他点头致意。
“戴面具可以隐藏气息吗？”
还没等他嘀咕完，六道骸已经揽过他的肩膀将他带向摊位。
纲吉在一堆青面獠牙的鬼面中翻捡，最后选了两个嘴角咧开、笑容夸张扭曲的白色笑脸面具。
“这两个稍微没那么可怕……但也很可怕啦……”
他把其中一个递给了库洛姆，但库洛姆轻轻摇头，推了回去。
“我不需要面具的。”
纲吉一怔，随即想起她本就不是生者之身。一股淡淡的悲伤悄然掠过心头。
他原本一直努力不去深想这件事。
摊主是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妪，她发出“嘿嘿”的低笑声，那声音沙哑得像是几根枯枝相互摩擦。
“好选择。它们会吞下佩戴者心底最深的恐惧……将其永远囚禁于这张笑脸之下。”
“那可以换一个吗？”纲吉后背发凉，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选定了，可就换不了咯……”老妪咧开没牙的嘴，浑浊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除非……你想用自己的脸来代替它？”
纲吉心中一寒，不敢再犹豫，迅速将面具覆在脸上。
他怕很多东西——鬼、死人、恶犬、战斗，什么都怕。他战战兢兢地等待可怕的画面降临……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困惑地转向身旁的六道骸，对方已经戴上了另外一张同样的笑脸面具。那面具上诡异上扬的嘴角，与他突然变得沉寂的气息形成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对比。
“骸……”纲吉小声问道，“你看见什么了吗？”
面具之下，六道骸沉默了片刻，随后轻飘飘地答到：
“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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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百鬼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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