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跟踪
柳澜轩本意是想给方宸充足的主动权，但是看他的样子瞒着他的事情还是太多太多了。起初不查还是害怕看到方宸的结婚证，听到他没结婚只是愣住，但方宸的那段话才是刺激他生气的源头。
平板电脑屏幕上放着谢长惟的资料，连他家祖坟的地点都查了出来，自然也包括谢长惟对方宸一家的接济。方氏经济暴雷，股价一路下跌，方宸爸爸受不了便跳楼自杀，但没死成变成植物人，在医院里躺了两三年，但最后人还是没醒过来，方宸先后卖了不少二手奢侈品，全交了医药费。但机器开一天就要收一天的钱，直到他再也拿不出什么钱，后面是谢长惟家里出的。
方宸高中毕业后便开始打工，一开始在奢侈品店做柜哥，但和顾客发生了口角，顾客又是得罪不起的VIP。刚入社会的方宸还没收起之前的性子，VIP开口要道歉，方宸死也不会低头，放下豪言大不了就开除我，然后就真的把他开除了。
第二份工作是洗碗工，每天钻进狭小的后厨里，时刻不停地洗盘子，这一次他收敛了一些性子，学会忍气吞声。他起初洗不干净，还会失手打碎盘子，总是被老板骂。被骂完后工作还是得干，掀开后厨的门帘更用力的刷洗手上的盘子，但刷着刷着眼泪就砸在了胳膊上，视线变得模糊，用小臂擦干净泪水，继续洗碗。
柳澜轩实在看不下去调查报告，站起身走出办公桌的一方，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扶额的手都在抖。
他还是无法想象曾经连水都要喝进口的方宸，会沦落到去给别人洗碗还钱，躲在后厨里忍气吞声的工作。
可是方宸那么喜欢谢长惟，如果谢长惟出事，方宸还是会很难过。
柳澜轩叹了口气，下定决心再去一趟E市，探查一下谢长惟在搞什么猫腻。
柳澜轩坐在车里，目光死死地盯着被谢长惟遮了大半只能看见四分之一脸的方宸，和谢长惟相谈甚欢，蓦然，脸渐渐越过了肩膀，隔着一条马路柳澜轩好似能看见他的下颌线，靠谢长惟越来越近……
缓缓升起了车窗，却仍然盯着那一处。很快，方宸又回到了只能看见四分之一脸的位置。
方宸刚刚亲他了。
“走吧。”柳澜轩声音里饱含着几分低落，司机顺势发动车。
方宸手上捻着一抹灰，伸到谢长惟眼下给他看，“你脸上刚刚蹭的，不然你还以为我要干嘛？”
谢长惟打着哈哈，“吓我一跳，你刚刚语气那么严肃，我还以为怎么了。还叫我低下点……”
方宸翻了一个白眼，“脑子里想什么呢。”然后手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谢长惟欲张嘴，但被方宸堵了回去，“你闭嘴，这是该给你们家还的。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家帮我已经够多了。”信封硬是被塞到谢长惟手里，“我知道，你家现在不缺我这三瓜俩枣，但是这是我的态度。”
“方……”
“还是朋友的话就收下，我不想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谢长惟被堵得无话可讲，方宸要强，他不收反倒他是个扭捏的人，“好吧。”盘算着把这笔钱也继续存进银行里，等方宸有急用钱的时候再拿给他。
柳澜轩一夜没睡，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天色，他心里酸的冒泡。
年少时仰仗着自己的好皮囊，从而得到他的垂青。方宸一直都不知道，他们之间，他才是最先动了心思的人。但是今昔不同往日，他曾经就很介怀谢长惟的存在，和方宸也因为谢长惟吵架，方宸当时怎么说的？
——我要是喜欢他我们俩早就在一起了！
——我俩从穿着纸尿裤就一起玩了，他只是好兄弟。
柳澜轩端起面前的白酒杯一饮而尽，一瓶白酒都喝完了，人却还没醉意。但望着窗外的树叶却越来越模糊，眼前逐渐失焦，喉咙里发出低低地抽噎声，最终难抑情绪，掩面失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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