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嗯？”
“您为什么要当我的家庭教师？”姜宴保持着坐在书桌前的动作，抬起头望着对面的人语无伦次。
“您，您不应该来这里的，我根本不值得您这么做，是，是他们说了什么吗？那都是假的，都是欺骗您的！"
距离推开门看到沈云舟已经过去两天了，很难形容当时的场景，只能说那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哦？你的父亲说有关于你的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商量，难道是在骗我吗？”对面的人手捧着姜宴刚刚写完的作业本，头也不抬地反问着。
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毫无波澜，”我为什么不该来这里？你的意思是说。我被人欺骗了，那个人还是你的父亲。“
书房很大，房间内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沈云舟坐在书架前，从玻璃窗透过的正午的眼光模糊了视线，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摩擦着纸张的画面。
对于沈云舟的话，姜宴无法回答，他总不能告诉对方，是的，是我的父亲欺骗了您。
“我的意思是，我不值得。”姜宴出于某种微妙的想法低下头忐忑不安地说：“我只是个普通人，既不能为您提供帮助，也没有比其他人强的能力，还总是麻烦您。”
他抿了抿唇，不甘心地接着说：“您应该有一位足以匹配您身份的学生，他会有优越的家世，聪慧过人的头脑，而不是，而不是像我这种人。“
“你……这种人？”低沉地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沈云舟随手放下根本看不懂的作业本，不可置信地打量着说出那句话的人。
他竟然是认真地在说自己很普通？
“是的，我这种人，平平无奇没有丝毫优点的人。”姜宴还以为沈云舟在问他，点了点头。
好吧，还真是认真的。沈云舟观察了半天，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摸不着头脑的沈云舟苦恼地皱起整张脸，讲真的，如果一个10多岁的自学到大学课程的小孩子平平无奇，那像他这种连小孩子的作业本都看不懂的大人，岂不是连废柴都算不上。
“是吗？我认为你很优秀，起码在我看来。”
孩子要鼓励式教育啊，看着因为他短短一句话而满脸惊喜的反派，沈云舟完全不在乎自己会被看不起，伸出手指指着作业本。
“比如，你的作业非常优秀，我完全看不懂。”
他是真的看不懂啊，什么微积分，什么操作，密密麻麻的字眼看得他头大，要不是为了装模作样，他早就放下了。
本以为会看到反派高兴的样子，出乎意料地是反派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姜宴白着一张脸，挤出一个笑容，“我会更加更加努力的。”
“我是在夸奖你。”
“是的，您是在夸奖我，感谢您的仁慈。“
沈云舟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真难懂啊，小反派也一样。
不想继续看宛如天文的作业本，他尝试着挑起话题。
“你问我为什么要来做你的家庭教师，你很在意这个吗？”
反派的眼睛在一秒钟以内亮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他，“我很在意，先生。”
“其实是因为……”话未说完，一阵敲门声响起。
身穿西装的管家站在书房门口，对着沈云舟恭敬地说：“沈先生，打扰了，有几位先生说和您有过约定，今天来履行约定，他们正在大厅等待，请问是否要让他们进来？“
啥约定？他怎么不记得有过什么约定？
正要拒绝的时候，一个激灵想起什么的沈云舟开口问：“他们中是不是有一个脸上有疤痕，一个是光头，一个寸头的男人？”
不出意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没过几分钟，几个站得笔直笔直地从高到低依次排序的大汉弯下腰齐声问好。
“大哥好！”
声音洪烈响亮，整整齐齐震得他们面前的沈云舟突发耳鸣。
聋了，要聋了！
看似面无表情实则走了有一会儿的沈云舟抬起双手捂住耳朵，这群人是来表演如何快速致残的吗？
表演得很好，下次不准继续了。
没有得到沈云舟的回应，几个人就这么一直弯着腰也不敢起来，等到沈云舟缓解过来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全身酸痛的快要倒下去了。
“你们是来交检讨的？”沈云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几人闻言纷纷点头又摇头。
刀疤脸从兜里掏出一包塞得慢慢的公文包恭恭敬敬地递到沈云舟跟前，“沈先生，这是我们的检讨，我们已经充分认知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深刻理解了您的教导，自认为应该更加的反省自己。”
不等沈云舟接过去，一旁的光头同样掏出来一个公文包，“沈先生，这是我们反省的结果，我们根据您的教导，完美地执行了您的理念。”
“沈先生，这是……”
“沈先生……”
短短几分钟，数个公文包出现在眼前。
沈云舟目瞪口呆，这发生了啥，难道副作用还包含了致幻吗?
得到系统反驳的回答，沈云舟迟疑地点了点桌子。
他的意思是让他们放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同国家手势含义不同，这几个人全都走到反派身前，将手中的公文包按顺序摆放，一会儿的功夫，反派面前的书桌已经完全看不见课本，只有大小一致的公文包。
在沈云舟瞪大了眼睛的表情下，反派理所当然地打开了公文包，就像是检查功课一样，十分严肃地查看里面的资料，时不时还要问几句。
“你们这……”
沈云舟的话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几个大汉着急忙慌地跑回来重新站好，反派迅速放下手中的最后一个公文包，表情有些懊恼。
“沈先生，他们的检讨符合您的要求，每份检讨大约都在8万字以上，看字迹应当不存在他人代写。”
8万字啊，好厉害。
“这几天他们一共为4条街道提供了清洁，保护了不下10人的财产生命安全，阻止了三次抢劫事件，以及传播您的理念，每天一次。”
嗯嗯，很厉害。
“目前已有100人左右对您的理想感兴趣，70人左右愿意陪您一起实现理想，30左右已经开始理想的步伐，2人希望能够跟随您的身边，时刻接受您的教导。”
嗯嗯嗯，要听我教导啊。
嗯嗯。嗯？
沈云舟大惊失色地站起身，看看满脸写着等待肯定的大汉们，又看了看一脸习以为常的反派。
不是，只有他觉得这事不正常吗?
"我什么时候要你们做这种事？我不是就要求检讨吗？“沈云舟觉得这不对，这绝对不是他的问题吧！
刀疤脸悄悄偷窥着他的脸色，高声道：“沈先生对我们的教导引导了我们，我们也希望能够指引更多人，是我们自发行为，与先生无关。”
“对对，与先生无关。”
”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对我感兴趣？“沈云舟痛苦地捂住额头，这是那什么吧，一定是的吧，会被请去喝茶，然后吃铁饭碗的吧！
“先生，他们知道您，也是因为我们帮助了他们，在他们问起原因的时候，我们告诉他们说，是因为一位高尚又谦卑的先生教导我们要帮助他人，听到我们这么说，很多人都很感兴趣。”
这人在开玩笑吧。
沈云舟将希望的目光投向反派，是反派的话，应该不会……
“嗯，就应该这样，不过这个介绍语还是太平淡了，改成……比较好。”
没救了。
彻底没救了。
“打住！都给我打住！”
沈云舟重重拍在桌子上，随着声音响起，成功止住话题。
他若无其事地将疼痛的手缩到背后严厉地说：“不准这样跟别人说我，不可以到处介绍我，做好事留自己名字，不要提到我。“
话音落下，其他几人的面色都有些变化，眼神飞速地交流着，没有一个人开口。
从没在别人面前公开要求过什么的沈云舟立刻慌了神。
【统子，他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话说得太重了，他们生气了，待会不会骂我吧。】
系统999从公文包上飞过来，稳稳落在沈云舟肩膀上。
【宿主放心，系统可以实时生成对话包，宿主可以骂回去的，一对多完全不在话下。】
【那不还是要被骂？！】
不想挨骂的沈云舟趁他们不注意悄悄挪动着双腿，试图跑出去。
可惜没成功，他们就好像眼睛长在沈云舟身上一样，动了一下就被发现了。
“沈先生，您真是太伟大了。”
哈？
被抓到偷跑承受着眼神攻击的沈云舟愣在当场。
“不慕名利，不在乎他人看法，只追求结果，这是何等圣人般的心胸，不愧是……”
刀疤脸眼泪婆娑，小小的眼眶里装满了泪水，教父的身影显得略微斑驳，却分外高大。
以教父之身行圣人之职，这就是先生啊！
几个大汉泪流满面地一个接着一个对沈云舟弯腰行礼，随后抹了把脸，亢奋地走了出去。
“他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系统999闪烁着身上的光芒，“宿主说得很清楚了，他们会明白的。”
希望吧，虽然他不抱什么希望。
沈云舟迟疑地送走了那群恨不得留下来吃饭的大汉们。
瘪了瘪嘴就要离开书房，被身后反派的呼喊声叫停了脚步。
“沈先生，您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姜宴从书桌前追出来，两腿挨得紧紧的，紧张却又非常坦然。
他希望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不论是想要戏耍他还是路见不平帮助他，他都可以接受，只要有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对方的借口。
正当他忐忑不安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他随着手臂望去，是一张扬起眉头，嘴角微微勾起的脸。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追着要答案。”
沈云舟略带感慨地说：“我成为你的家庭教师，主语是我，其次是你，是我选择了你，所以才会是你的家庭教师。”
是您选择了，我？
姜宴不可谓不震撼，这句话就如同一道平安福，他害怕的心情几乎是瞬间平缓下来，在亿万万人群当中，沈先生亲自选择了我，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某个瞬间，他也曾是沈先生心中重要的一点呢？
自认为已经安抚住反派后，沈云舟收回还搭在对方肩上的手，兴致冲冲地奔向餐厅。
一路上避开了无数向他问好的陌生人，不是他没有礼貌，而是美食不等人啊。
遗落在书房的姜宴抚摸着肩上还留有的余温，想到沈先生对他的评价，眼神立刻坚毅起来。
他是沈先生的学生，沈先生是教父，有那么多人崇拜沈先生，他绝不能给对方丢脸，必须加快学习进度了。
通知管家搜索更多学习资料的姜宴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完全没想到反派会这么想的沈云舟此时已经捧着一小杯据说是餐厅特供的甜品美滋滋地吃着。
不用自己交房费，还能随时看到反派的情况，吃喝用度也不比之前那个酒店差，这样的日子也太爽了。
终于上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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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教父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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