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等什么?"仙人的声音从季甜身后传来,瞬间拉回了季甜的思绪。
“我好像听到我父亲在喊我。”季甜环顾着四周,这是炼丹房,架子上摆着的都是装着丹药的葫芦,除了她跟仙人没有其他人。
而她一切的经历是那样的真实,她甚至能清晰的想起当时爬上雪山时冰冷麻木的痛感,越过沙丘时风沙迷眼屏息时的憋闷,还有大船航行在海面上的风暴颠簸,这一路走来的艰辛,要在此时犹豫吗?
“这是断尘缘时正常的反应,有时你能听到俗世亲人的呼喊,不要留恋了。”仙人一挥拂尘,季甜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起,她挣扎着跌入了炉中,炉内的火浪灼烧得季甜睁不开眼睛,她连忙默念心经,在炉中打坐,火焰渐渐融化着她的身躯,痛,非常痛,季甜咬紧牙关,或许现在她连嘴也烧没了,只是凭着毅力,在脑中一刻不停的想着心经内容。
九九八十一天后,仙人打开丹炉,一粒火红的丹丸从炉中飞了出来,跳在半空中,不一会儿就化成了一个妙龄少女,正是季甜。
季甜随仙人修炼,一日千里,但她尘缘未断,仍挂念家乡的父亲,很快跟仙人道别回家了,仙人摇摇头,赠与她一枚延寿丹为季怀真延年益寿,待季怀真归天,季甜可以再回来。她临风而起,腾云驾雾,很快就回了原来的家,家里一应设施都没有变化,父亲还是那一个小小县令,只是越发苍老。
见她回家,父亲喜极而泣,季甜让他服下了这枚丹药,季怀真干枯的皮肤恢复了光泽,花白的头发也变得乌黑。季甜告诉季怀真,她会陪着他老去再回蓬莱跟仙人一起修炼,季怀真失女复得,连连答应了。
季怀真上表辞去了官职,带季甜回到了他出生时的小山村,那里已经没有人认识他了,他找到了之前住的屋子,屋子残破不堪,半边已经塌掉,他在屋子的原址上重新找人建了一座房子,后院修了一池水,亲历亲为的种上荷花,季怀真天天侍弄花草倒也悠哉。
只是时日一久,季甜就发现季怀真闷闷不乐的,早上坐在池塘边,看着荷花,一看就是一天。她忍不住的询问季怀真不开心的缘由,开始他还不愿意开口,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季怀真越发的消沉,季甜连番询问之下还是让季怀真袒露了心声,原来他是思念季甜的母亲了,临死前想再见她一面,只是不愿带累季甜。季甜对母亲的印象不多,但既然转世成母亲的女儿,也得尽一份作为儿女的责任。
季甜决定去调查一下,无论母亲是生是死,总要有个结果。她根据季怀真指的方向朝西边飞去,每到一处就询问当地的土地神,终于在一处山洞中找到了被囚禁的母亲——她被仇人送给了一方大妖,在宴席上为妖怪们献舞助唱。
斩断母亲身上的捆仙索,季甜护着母亲就出了山洞,谁知那大妖敏锐异常,驾云追了过来,季甜用着仙法和那大妖缠斗起来,可她毕竟学习的时间短暂,渐渐的落了下风,关键时刻,大妖掷出一柄法宝,季甜躲闪不及,眼见要被击杀当场,她的母亲飞了过来,挡在季甜身前,那柄利刃直接穿胸而过,鲜血透过母亲背后,溅在季甜脸上。
“母亲!”季甜飞扑而下,不管不顾地想接住从空中掉落的母亲,她后背的汗毛直立,大妖在上掐诀,给了季甜最后一击。
“甜儿?”好像是父亲在叫她,季甜睁眼,发现自己身在蓬莱,是仙人感应到她有危险,将她救了回来,她昏迷了很久,人间已过百年,她的父亲早成了枯骨。
此后季甜一心随着仙人继续修炼,终于为母亲报了仇,但她的内心空空荡荡,此时的她无亲无友,孤家寡人。
终于,在某一次渡劫时,由于心魔的关系,她在天雷下灰飞烟灭了。
“甜儿!吃饭了!”
季怀真打开了季甜的房门,午间的阳光刺在季甜的眼上,季怀真站在光里,像梦境一样,看不真切。
“都喊了你三遍,睡得这么死。”季怀真走了进来,坐在了季甜身边,“米也蒸好了,饭也做好了,快快,起来吃饭。”
季甜恍惚的抬起手看了看,是自己小时候的手,幼小稚嫩,她眼前的季怀真也是年轻时候的模样,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我好像又过了一辈子。”季甜喃喃道,梦境哪会这么真实,她反而感觉现在的世界才是梦境了。
“瞧你这睡懵的样子,快去院里洗个脸吃饭吧,用水缸里的水。这井水算是不能喝了,水井里还是一股子死人味。这两天你收拾收拾,我们也该换个地方住,不然吃水都不方便。”季怀真说出了跟前世不一样的话。
季甜静观其变,跟在季怀真身后走出了房门,发现院落、堂屋跟以前一模一样,甚至堂屋大门上还有自己当时贴的红纸,季甜小心的揭开红纸,里面还是瞪大眼睛看向外面的钟馗像。
“来,吃饭!”
季怀真盛了一碗米饭放到季甜面前,白色的米饭里参杂着一些黄色如同玉米碎的谷物,季甜吃了一口,黏黏的。
“这是什么?”季甜没见过。
“这是黄粱米。”季怀真笑着介绍,这还是侠士特意留下的一小袋,让季怀真煮给季甜吃的,季甜梦魇过两次,吃这个可以让季甜睡得更香。
黄粱一梦!
电光火石之间,季甜突然想起来有这样的故事,她应该是在父亲蒸米饭的时候闻到了黄粱米的香气睡着了,但侠士想告诉她什么呢?不要执着于寻仙问道吗?
“父亲,以后你老了,会想干什么?”季甜给季怀真夹了块冬瓜。
季怀真提了提碗,接了过去,他想了想,“应该是回到故乡吧,那是我和你母亲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如果她还在,应该会到那里找我。”
“再种上一池荷花?”季甜感觉自己的血液凝固住了。
“对,挖个池子,种荷花。”季怀真眼神一亮,迅速的想到了即将要租的房子,他夸赞季甜,“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到时候跟牙人说一下,一定得租一个院里有池子的,到时候咱们就种上荷花。”
想知道你们是不是怕我卡文卡跑路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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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黄粱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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