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很多年后，余烬回想起在揍敌客刚刚开始训练的这段时间，也会觉得那是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
抛开六点开始绕山长跑的两个小时的晨练不提，光是生活用品，就比普通人用的重了几十倍不止，哪怕喝个水都要双手用力拿起水杯，要是拿不稳那更是一边喝一边洒。
上厕所那更不用说，厕所门的重量更是等同于半扇试炼之门，如果刚好尿急手一滑没推开门那就悲剧了……
这天晚上余烬正在颤颤巍巍地捧着牙刷刷牙，扭头看见伊尔迷蹲在窗框上，无语了一下，旁边就是门。
“晚上好。”伊尔迷的语气听上去很愉快。
“……”我不太好，余烬心里默默道。
也许是余烬的训练成果让伊尔迷很满意，他没有在意余烬小小的无礼：“你的进步很快，明天开始毒药训练和刑讯训练，还有模拟对抗，做好准备。”
余烬把嘴里的泡泡噗噗噗吐干净，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哦还有，下回我如果看见你刷牙还在手抖，力量训练翻倍。”伊尔迷说完就翻下窗框离开了，余烬把牙刷往地上一砸，砸出个大坑。
就知道见到这货准没好事！
第二天余烬带着一张赴死般的便秘脸站在伊尔迷面前。
“你这是什么表情？”伊尔迷弯腰凑近，似乎觉得新奇。
“预感到今天会在这里被你要么毒死要么电死要么鞭子抽死。”余烬继续挺着一张死人脸，面无表情。
余烬觉得自己应该写一本书，名字就叫《在揍敌客训练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伊尔迷抱臂做思考状：“放心吧，我估算过，给你安排的训练对你来说是死不了的。”
余烬觉得自己简直出气多进气少了：“……那真是谢谢你了。”
伊尔迷继续愉快脸：“不用谢，反正日后你都会帮我赚回来的。”
……这财迷！
“赶紧开始吧。”早死早超生。
伊尔迷转身站到余烬身后，某位揍敌客的执事走上前，鞠了一躬，拿出三个小玻璃瓶：“余烬小姐你好，您今天的任务是服用这三种毒药，接下来我会讲解它们的原料，毒性，毒发时的症状，请您务必记牢。”
余烬点点头，拿起三个小瓶子端详。
……这颜色一看就很牙白啊。
她试探性地拿起第一个瓶子，执事立马在旁边讲解：“这是来自奥莱托地区的植物神经型毒药，主要原料是鸡枝草，毒性中上，毒发症状主要表现为出现强烈的幻觉，看见服毒者最不愿见到的人，以此摧毁脑神经，中毒十分钟若不解毒会彻底脑死亡。”
一上来就这么劲爆，余烬扭头看伊尔迷，眼神中带着满满的疑问：“你会在十分钟之内给我解毒不？”
“当然不会”，伊尔迷一脸理所当然：“揍敌客家不存在解药，放心，以你目前的体质，只要不受幻觉中看见的人的影响，就不会出问题的。”
横竖都是一死，余烬一口气干了。
居然是甜的？像夏天喝的冰冰凉凉的可乐。
等等，说到夏天，怎么恍惚中感觉吹来一股热风，好像还听见了知了的叫声，这也是幻觉吗？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光怪陆离，慢慢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
怎么会是他们？余烬按着太阳穴，痛得仿佛要裂开的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下，眼神冷了下来。
自己前世名义上的父母。
为什么说是名义上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尽到抚养的义务，因为自己的出生本就是意外。
余烬仿佛看见那两道黑影在疑似嘴部的位置撕扯出一个口子，慢慢咧出一个微笑：“小烬呐，这个是朱老师，快谢谢朱老师无偿给你补课！”
还是小学生的余烬眼神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漠，没说话，静静地盯着眼前肥胖油腻的男人。
“这孩子！这么没礼貌，朱老师你见笑了哈哈哈哈，我和孩子他爸出门旅游了，这段时间拜托朱老师照顾小烬了。”
穿着包浆旧衬衫的朱老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搓了搓粘腻的掌心，也嘻嘻哈哈地跟着笑：“小烬在我这补课你们放心好了。”
余烬父母仿佛走个过场一般，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朱老师扭头看向余烬，把她揽着往自己房间里面带，脸上的表情古怪扭曲，余烬看了一眼就想干呕。
湿，黏，热。
这是余烬对那天最深刻的印象。
是夏天。也是血液。
回过神来，手里握着的圆珠笔已经捅进朱老师的眼眶，他不得不放下探进余烬衣服里的手，捂住眼眶，气急败坏，在声嘶力竭地吼着什么余烬已经不记得了。
余烬攥着那个圆珠笔，翻出了窗户，吹到了风，好凉爽，她不禁露出微笑。
然后重重砸进垃圾桶里。
顾不上剧痛的脚，她一瘸一拐地跑了好久好久，终于在江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掏出手机抱着一丝希望给父母打电话。
电话里的忙音持续了八个小时。
天完全黑了。
余烬的余是多余的余。
余烬睁开了眼睛，刚好对上伊尔迷那双无神的大眼，以及眼看就要扎进自己脑子里的念针。
她强迫自己变回一贯的那副样子，勉强抬起嘴角：“伊尔迷大人终于要忍不住把我做成针人了？”
伊尔迷静静地解释：“你马上就要彻底脑死亡了，我只是想救你的命。”
好尴尬，人家是为了自己好，余烬脑子里依旧混混沌沌，她干巴巴道了歉。
“好！呃……我们继续……”余烬伸手去够第二个毒药瓶子，却被伊尔迷扣住手腕，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伊尔迷面无表情：“你今天的毒药训练已经不合格了，我会视情况增加刑讯训练量。但是我很奇怪，对你来说鸡枝草毒应该很轻松就能解毒，为什么会花了这么久？”他顿了顿，肯定地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余烬目光闪躲，伊尔迷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和自己对视：“我不希望听到你的谎言。”
余烬倒底还是没有继续装下去，她苦笑了一下：“伊尔迷大人，这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往事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想再提……”
“可你还是受到了它的影响。”这是肯定句。
“啊……事实是这样没错，但是…”
“告诉我。”
余烬被逼急了，她本来刚从痛苦的回忆抽身，克制不住阴阳怪气：“伊尔迷大人，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吧，我没有保守这个秘密的权利吗？”
伊尔迷的情绪没有受到影响：“从你踏进揍敌客家，从你经我的手训练开始，你就没有过去了，只有在揍敌客的未来。”
余烬气笑了：“伊尔迷大人，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交易关系吧。”
“你应该清楚，你从和我达成交易开始，就没有离开的机会了，你的能力属于我，你本身也属于我，不管是你的过去还是未来都属于我。”
没给余烬接话的机会，伊尔迷接着凑近她，发丝垂落在脖颈，冰得她一哆嗦，慢慢地道：“看来是我有些太宠你了，不过没关系，你会听话的，对吧？”
余烬被伊尔迷地念压得喘不过气，又刚从幻境挣脱精神虚弱，一下子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伊尔迷松开她，把她交给管家，恢复到如常的样子：“通知她下午刑讯训练的时间，不许迟到。”
管家点头后带着余烬回小木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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