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刚端着水果出露台门，小黑就噔噔噔向我跑来。
小黑仰着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期盼，又有点小心翼翼的紧张：“姐姐，我能不能……”
“小黑啊，来得正好。”我顺势把果盘放低些，指着金黄的果肉对他说，“尝尝这个。”
小黑一下子被我带跑，好奇地捏起一块凑近闻了闻，整张脸瞬间皱成了一个小包子，语气里满是困惑：“这是师父做的吗？”
……你师父也没来我这啊。我沉默了一下，对他解释到：“这叫榴莲，是一种水果。”
小黑乖巧地点点头，但思路依然执着地围绕着他师父：“是师父把水果做成这样的吗？”
我站起身，对跟过来的无限耸耸肩，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在我把水果也递给无限之前，他轻轻摸了下小黑的后脑勺：“你刚才不是有事要说？”
“哦对，”小黑立刻不纠结眼前臭烘烘的水果了，仰起脸眼巴巴地望着我，“姐姐，我可以邀请朋友来家里玩吗？”
小黑的朋友？我略一思索：“是小白吗？”
“对！就是小白！”小黑用力点头，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姐姐还记得！”
[呃……这个名字和你太对仗了想要忘记也很难吧。]
我笑着应下：“当然可以啦。这现在也是你的家，邀请朋友来玩是应该的。”
小黑立刻骄傲地扭头看向无限，语气雀跃：“看吧！我就说姐姐会同意的！”
我也好奇地看向无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可能拒绝。
无限适时提醒：“还有别的朋友呢？”
小黑眨眨眼睛，继续报出名字：“还有阿根和山新。”
我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无限便接过话头：“小黑很想和朋友们分享新家，特别是这个露台。”他顿了顿，目光坦诚地看着我，“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们就带他们去别处。”
原来是有三个小朋友要来啊……我忽然想起之前和无限聊到过，租房子给他们有他们家人少不会太吵的原因，原来他一直记着。
小黑在一旁用力点头，眼巴巴地望着我，小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他保证道：“姐姐，我们不会吵的！也不会乱动露台的东西！”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瞬间软成一片。
“好呀，”我蹲下身与他平视，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姐姐相信小黑。不过你要负责照顾好朋友们，在露台玩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吗？”
第二天上午，露台上果然热闹了起来。
我隔着玻璃门看了一会儿，不自觉也被孩子们纯真的笑脸感染。想着无限应该会准备水果，便拎着一兜子零食走了出去。
“玩这么久累不累呀？来吃点东西吧。”
简单认识了一下几个孩子，我把零食袋交给小黑，也没急着回屋，顺势在凉亭里坐了下来。
“真可爱。”我看着正忙着给小伙伴分零食的小黑，轻声对身边的无限说道。
“嗯。”无限对我笑了笑，视线追随着活蹦乱跳的小黑，目光温和。
他们边玩边逛，渐渐来到我这半边露台。小白被星星点点的花朵吸引，小声赞叹：“这些花好漂亮呀。”
“是姐姐种的！”小黑立刻挺起小胸脯，语气里满是自豪，仿佛是他亲手照料的一样。他热情地拉着小白凑到花前介绍，“这个是茉莉，闻起来可香了！那个是月季……”
“嗯嗯！”小白边听边夸，“小黑认识好多花，好厉害啊！”
阿根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花盆里的土，对他们讲解道：“这里不比山里，能在露台上把它们养得这样好，肯定投入了很多心血呢。”
我远远看着孩子们对花朵充满兴趣的样子，心头一动，走过去对他们提议道：“你们想不想试试簪花？”
“簪花？”小白眨了眨大眼睛，似乎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就是在头发上戴花呀，”我比划了一下，“像古装剧里的漂亮小姐姐那样。”
“可以吗？”小白虽然心动，但还是乖巧地说，“可是哥哥说这些花都是姐姐的心血呢。”
“没关系，摘花也是有技巧的。”我拿起花盆旁专门的修枝剪，耐心地解释，“你看，有些花开得太密了，摘掉几朵剩下的会长得更好。还有一些已经开得有点久了，及时摘掉才能让新花长出来。你们挑喜欢的指给我，我来告诉你们能不能摘。”
选完花，我回家洗了个手，顺便把自己的梳子和饰品盒带了出来。回到凉亭时，孩子们已经整整齐齐坐好等着了，连无限都被他们“请”到了旁边的躺椅上。
[被挤走了呢……]
我看着他那略显孤单的背影，同情了一秒。
我扫了一圈，目光落在那个橙发小姑娘身上，毕竟她头发最长最好发挥：“嗯……你先来吧。”我朝她笑了笑，心里却飞快地回忆着她的名字，小黑、小白、阿根……嘶，这小姑娘是叫……
“我是山新！”她像是看出我的迟疑，爽朗地报上名字。主动把凳子搬到我面前时，还不忘对小白说，“那我先来啦。”
我小心地松开她的皮筋，从发辫中间分出一个小洞，把下面的头发穿过去，又从首饰盒里选了两只蝴蝶发夹把洞两边的头发夹回来，这样发型就显得比较有设计感了。
“你有特别想戴的花吗？”我问她。
山新摇摇头，语气轻快：“姐姐帮我选就好！”
“嗯嗯。”小白也在旁边附和，“想看姐姐搭配的！”
我看了看桌上的花，选了一支橙红色的凌霄，又配上几簇淡紫色的紫薇，轻轻簪在她发间。
[橙配紫……应该不突兀吧？]
我心里有点打鼓，但看到孩子们围着山新左看右看，她自己也对着镜子一脸满意的样子，才悄悄松了口气。
轮到小白，她头发比较短，我就简单给她盘了个发，又根据她的发色选了一朵清雅的茉莉和一小朵淡粉色的月季。
“谢谢姐姐！”小白起身后，小黑立刻自觉地接替了她的位置，在我面前坐得笔直。
我一愣：“小黑也要吗？”
他回过头，猫耳轻轻一抖，眼神里带着点不解：“我不能戴吗？”
“唔……可以呀。”我揉着他的耳朵思考道：“嗯……你头发短，不太好扎起来呢……别在前面可以吗？”
给他戴好花，又用发卡固定住。我转过头，微笑着望向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阿根。
“欸？”小男孩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我就不用了吧。”
“真的不要吗？你头发这么长，其实很适合簪花的。而且……”我看看桌上剩余的花，“还剩这么多，不用掉有点可惜呢。”
小白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音软糯却很认真：“哥哥，你刚才不是说，这些都是姐姐很用心种的花吗？不可以浪费呀。”
阿根看看她，又看看我，终于不太好意思地坐了过来：“那，那好吧。”
看他这么勉强，我笑了笑，没有过多装饰，只在他束发的头绳旁插了一小簇桂花。
“好啦。”我拍拍他的肩膀。
阿根看着这简单的一小簇花，悄悄松了口气，对我感激地笑了笑。
无限静静地看着，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小白仔细看了看阿根，甜甜地说：“哥哥这样也很好看呢！大家都很好看！”
小白边说着边环顾一圈，目光就和躺椅上安静观望的无限对上了，她眼睛忽然一亮：“啊，还剩好多花呢！师父也来戴好不好？”
“师父！”小黑听到小白的提议，立刻跑到无限面前，指了指自己头上的花，又拽了拽他的衣角，“师父你看！多好看！师父也来吧！”
无限显然没料到只是对上视线“战火”就会蔓延到自己身上，他愣愣地抬头，和明显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我四目相对。
我忍着笑，拿起桌上的栀子花，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民意不可违啊，抬头？”
无限看看孩子们期待的眼神，又看看我促狭的笑容，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顺从地侧过头。我俯下身，小心地拨开他耳侧的刘海。将栀子别在了他鬓边，调整了一下位置后，我直起身，端详了片刻。
之前听小黑提起给他戴过迎春花时，我就暗自想象过这个画面……果然，很合适。
我正欣赏着无限鬓边的栀子，他忽然微微转过头，目光越过我看向凉亭。我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正对上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小白看着我，轻轻“啊”了一声。
我看向小白，刚想着不会我也要吧的时候。就见她小手朝我指了指，软软地说：“只有姐姐还没有花呢。”
其实我胳膊都有点抬累了，反正是陪孩子们玩，他们开心就好，我戴不戴都无所谓的，于是笑着摇摇头：“我自己不太好弄呢。”
“我们来帮姐姐戴！”山新立刻自告奋勇。
小黑从旁边拉住我的手，仰起小脸认真地说：“姐姐忙了这么久，自己不能没有花戴，交给我们吧！”
心里一暖，我顺从地跟着他走到凉亭的凳子上坐下，笑道：“那就麻烦你们啦。”
山新和小白凑在一起商量着也要给我梳个好看的发型，我张了张嘴，没太好告诉她们盘发髻这门手艺需要练习，不好直接上手的。
山新应该是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分出我一小把头发试着盘起来，小白和小黑也凑过来用小手帮忙扶着。只是孩子们毕竟年纪还小，之前又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试了好几次，我的头发都松松地垂下来，怎么也固定不住。
小白有些挫败，转头看向一旁的阿根：“哥哥会盘头发吗？”
阿根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呃，我只会编辫子。”
就在孩子们手忙脚乱的时候，一直安静看着我们的无限忽然起身走了过来。
“这样固定不住。”他平静地陈述着，很自然地接过了孩子们手中散乱的发束。
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声音，我微微一怔，下意识想要回头，却被他轻轻按着头顶提醒了一句：“别动。”
温暖的掌心一触即离，却让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感觉到他轻柔地取下了孩子们在我发间实验的皮筋，重新梳理我散落的头发，梳子缓缓滑过发丝，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感。
“是这样吗？”他这样问着。
“对，这里这样绕……这边再过来一点……”山新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无法集中了。
他的动作很轻，手指灵活地分开发束时，指尖偶尔极短暂地擦过我的头皮，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忽然，我感觉到身后的热源靠近了一些，是无限俯下了身，柔软的发梢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扫过我的耳朵，他身上那种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栀子花含蓄的清香丝丝缕缕地将我包裹。接着我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我脸侧探出，在饰品盒里拾起一支玉制发簪……眼光还挺好，一下子就挑中了最贵的那个。
发簪稳稳插入刚刚盘好的发髻，他的手臂再次从我身侧绕过，将面前的镜子调整到了合适的角度。
“可以吗？”他低声问。
我抬眼，从镜中看到他低垂的眼睫，以及那朵依旧别在他发间，我亲手为他戴上的栀子花。
没听到我的回答，他的目光从刚编好的发髻上移开，在镜中与我的视线交汇。
“……谢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我很喜欢。”
他的唇角在镜中微微勾起，回给我一个清浅的笑。然后后退半步，给孩子们让出了位置。
我（将小黑簪花的照片点击发送）：看你师弟小家碧玉如琬似花！
鹿野：？
我（追发无限鬓边别着栀子的照片）：再看你师父人比花娇殊色照人！
鹿野：……
（半分钟后）
鹿野：还醒着吗？又喝多了？
我：不好看吗？（恳求脸emoji）
鹿野：已转发当事人。
我：我早就发给他们啦！
鹿野：我说文案
我：喂！！！
这章好无聊呀（爷爷语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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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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