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金色头发、皮肤黑黑的大哥哥来过？是跟今天下午美食街枪击案件的伤者一起过来的。”柯南仰着小脸，乖巧地询问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妈妈要我到医院来找安室哥哥，可是他的行动电话没电了，我怎么打都打不通。”
“金发黑皮的大哥哥？我记得确实有一个金发的外国男性来过。我帮你查查看记录。”护士低头翻了翻登记表，报了楼层和区域的号码。柯南道了谢，夹起滑板跑上楼梯，进到了重症监护区。
白色的墙壁和地板，安静得就像走进了无人区，柯南一眼就看到站在病房外隔着玻璃往里看的金发男子，身旁站着一个高个子戴眼镜的男人，是降谷零和风见裕也。降谷零已经换掉沾了血的外衣，穿着风见带来的白色棒球衫，戴着黑色口罩和棒球帽，大概是不想再被别人拍照传到社交网络了。他把帽檐压得很低，斜靠在门上，隔着玻璃小窗望着里面的人，浅蓝色眸子映着窗子那边透过来的光，带着某一种悲伤和依恋的情愫，瘦长的身影显得单薄无助。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的话，很难想象那个久经磨砺的公安谍报人员会露出那样的神情。那几乎是把自己的心剖开了摆在无影灯下，丝丝缕缕的情愫映得分毫毕现。
风见站在他身上，皱着眉，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低声地对他说着什么，像是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但是他却无动于衷，维持着那个姿势也一动不动，像极了徘徊在受伤的母亲身边迟迟不肯离去的猫咪幼崽。
眼中的眷恋和缱绻牵扯不断，就像新一望向小兰的目光，可是又不止于此，还带着某一种年少的恋人之间所不存在的情愫。
柯南夹着滑板走上前，镜片在灯下反射出白色的光芒，风见回过头，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他眨了眨眼睛：“是……是柯南吗？”
降谷零闻声回头，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不意外，也不想说话。
“安室先生，风见先生。”柯南把滑板放在旁边，仰着头问，“那个姐姐，她怎么样了？”
降谷零没有说话，风见忙替他回答，“手术很顺利，但是还没过危险期。”
“如果我的情报没错的话，她也是组织的成员吧？”
风见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降谷零，年轻的上司没有回头，目光落在电子屏幕跳动的曲线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是安室先生喜欢的女孩子吗？”
不愧是工藤新一。
降谷零笑了笑，低下头看他，“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他没有问他客观存在，而是问他的主观愿望。他是喜欢她的，但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是公安的卧底，组织的侦探，根本不可能跟什么女孩子正经交往的。他可不想像赤井秀一那样子，害得心爱的女人因为他丢掉性命。所以就算他知道自己其实是有点喜欢她的，也不会做什么，就只能像刚才那样，待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而已。
爱与被爱，不是谍报人员所能够奢求地幸福。
“降谷先生？”风见裕也惊讶出来，
降谷零的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出云浅溪脸上，低声但是肯定地重复了方才的回答：“对，我是喜欢她的。”
她怀里的味道，她抱紧他时温柔坚韧的力道，她揉他的头发时温柔宠溺的笑。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算什么，他们不知道彼此的过去，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他只知道自己是眷恋那个怀抱的，她抱着他的时候，好像所有的时光都戛然而止，只剩下这一秒，他心灵的安稳和磅礴的心跳。
他不能比现在更确定，他是喜欢她的。在他回头的那一刻，在他以为即将要失去她的那一秒，他的心意从未如此清明过。
“她的代号是Stout，毕业于慕尼黑大学，是军工领域的工程师，组织所使用的危险品一半都出自她的手。不过，既然是安室先生喜欢的人，就一定不是坏人对吧？”
“雪莉告诉你的吗？”降谷零垂眸望着他，浅蓝色的眸子淡淡的，带着疏离。
“啊……”演不下去了。“对。是她告诉我的。”
“那正好，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我向雪莉确认一下。”
柯南愣了一下，“你……你是说灰原吗？”
“是啊，就是从组织的毒气室里逃出去的，宫野志保。她现在的名字，应该叫作灰原哀。”
柯南有些惊讶，抬头望着他时嘴巴张开，很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降谷零今天为什么不演了？他平时不都是嘴巴比阿兹卡班的锁还严吗？
“我希望你能帮我问一下雪莉，在被组织灌下那种药的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名字里有‘海’，或者跟海相关的人。她应该是为了调查那个人的事情才进入组织的，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就这样吗？他的信息就只有这些？就凭这个，就能够让降谷零爱上一个人吗？
“名字呢？她的名字，还有她的身份，安室先生你在公安的系统里面也查不到吗？”
降谷零摇头，“名字和身份都是假的。我调查过了，她确实是在德国念的博士，可是出国前的档案却很干净，也没有亲友失踪或死亡，所以我判断这份档案是假的，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替换过了。”
“为什么？难道她是境外的谍报机构……”
降谷零摇了摇头，“她是日本国籍，所以，替换档案这种事情只有日本的管理机构才办得到。我的推论是，她亲近的人在公安的安排下进入组织卧底，所以，她接受证人保护制度，改换身份出国留学。却没想到那个人被组织杀害，更没有想到的是，她不仅查到了乌丸集团，还进入组织得到了代号，在没有任何官方协助的情况下坚持追查那个人的死因。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在公安内部根本查不到这两个人的任何资料，可能是连我都不能够接触到的机密。”
柯南花了很久才消化掉降谷零抛给他的信息，接着追问，“那么……那么，她知道安室先生的身份吗？”
降谷零瞥了风见一眼，阴阳怪气地回答：“借了那家伙的东风，她已经猜到了，只是还没有抓到实证。”
“这是……怎么回事？”
风见难为情地挠了挠头，“我去降谷先生家里的时候碰到她了。”
“不要叫我降谷先生。”上司冰冷又嫌弃的声音，想起来这事就来气。
柯南&风见：“……”
“那个……”风见战战兢兢地举手提问，“安室先生跟她，真的在交往吗？你们现在……住在一起了吗？”
“……”柯南算是理解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被降谷零嫌弃了。
降谷零斜了他一眼，高傲地问，“需要向你打报告吗？”
“啊，啊……不是的……”风见连连摆手，脸红成了泡泡茶壶。
这个风见裕也，好歹也是个公安，提问能不能问点有用的东西啊！柯南摇了摇头，又问降谷零，“那个人的名字，是Stout告诉你的吗？还有没有其他的信息，说不定可以查到什么。”
“不是，只是我的推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一定服用过aptx4869，她因为不相信那个人真的死了，所以才想要找雪莉问清楚。毕竟你和雪莉都还活着。”
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举动，看到灰原时那种强烈的反应，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可以问的更详细一点吗？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不行。”果断的拒绝，下面的内容属于私人话题了。
“那么，接下来她打算怎么办？如果那个人死了的话，她要怎么办？”
“你不需要担心她会报复雪莉，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因为她也是一个制造危险品的科学家，她当然会理解，自己的研究成果被当作杀人工具使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接受公安的委托，因为她手里有我boss的工作邮箱。或许她也接受了公安的委托，通过我向公安传递情报。但这也只是我的推测，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带着点赌气意味的怨言了，怨他被黑田兵卫和出云浅溪蒙在鼓里。他越发觉得那个两个人早就串通好了，单瞒着他一个人。至少黑田兵卫给她的信息比给自己的多，她甚至知道他在朝露计划里的代号是角斗士，而对于那个女人，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生着气，好像看到那个女人抿起淡红的唇，在旁边望着他笑。他是能够意识到自己有时候很幼稚的，尤其是在她面前，他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对他总是比对别人多些耐心的，会认真听他讲那些别人听来很孩子气的话，然后帮他拆解问题。多少带着点看热闹和劝架的心理，但总是能帮他处理好情绪问题，不至于一个人钻进过往织成的囚笼里走不出来。
他喜欢听她说话，她的声音很温和，像牛奶中浮起的淡粉色樱花。她的嘴唇很好看，并不单薄，显得丰满而性感，但是不厚，也不宽，弹性刚刚好，惹得他心蠢蠢欲动，想在那浅淡的蔷薇花瓣上咬一口，留下一个记号。
他抱着她，听到她口中发出“umi（海）”那个含糊不清的音节时，就像被子弹击中了心脏，被一股暗黑的潮水包裹着，下意识地反应是：还好那个人已经死了。那更近似于一种男人的直觉，对天敌的感知和排斥，对所爱之人心意的洞若观火。
对降谷零来说，大概爱就是在即将失去的那一刻才想起她的好，想起在景光殉职之后，就再没有人能对他付出这么多的耐心。他是成年人，是男子汉，是公安警察，是私家侦探，只有在她面前可以当个任性的孩子。
他真的很想她，她明明就在眼前，可还是一样会思念。他会想这个时候她会说些什么，关于雪莉，关于他的老板，关于他的组织和莱伊的组织，这样那样的。她并不会找雪莉寻仇，也不希望他找莱伊寻仇，她总是想把一切的火都灭掉，灭不掉的就引到自己身上。她总是这样，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是如果去问别人的话，他们也未必会愿意花时间跟他解释。
“所以，你怎么看呢，小侦探？”他尝试着问了出来。
“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你的boss？”柯南问他。
“他不会告诉我的。”降谷零泄气地说，“他不主动告诉我就说明，我没有权限。”
那，这个问题就无解了。推理就在那，却没有办法求证，这感觉确实挺磨人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直接跟她摊牌吗？或许能问出来。”
“不。什么都不做。”降谷零背靠在墙上，闭上眼，掌心按了按眼睛。“我怎么可能会直接告诉她我是谁？被你和莱伊猜中了算我倒霉，但是我没办法把身份告诉直截了当地告诉一个在酒厂打工的女人。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她都很危险。”降谷零又想起什么，弯下腰对柯南说，“还有，Stout的事不许告诉FBI。跟赤井秀一扯上关系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不想她再被FBI利用了。”
他还在计较宫野明美的事，但是柯南没有办法反驳。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先离开比较好，回去找灰原再打听一下那个女人的情况，现场气压低得有些可怕。他刚要道别，降谷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随手掏出，荧幕上的来电显示却让他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Vermouth
贝尔摩德
他示意两个人不要出声，拿着手机走进了楼梯间。
“你还是那么爱出风头啊，波本。”甜腻的声音和尖刻的讽刺，是那个让人永远都琢磨不透的千面魔女没错。
“你说那个案件吗？我也没办法。”降谷零一脸无辜地解释，“你也知道Stout的个性，她看到这种事就不可能不管。”这个时候甩锅还是有用的，他知道贝尔摩德对出云浅溪比对他更有耐心，如果他摊上事了贝尔摩德未必会下水捞他，但如果是出云浅溪，她多少会护着一点。她从她身上索求的不仅仅是鱼水之欢，还有别的什么旁人无法取代的东西。或许就像他一样，贝尔摩德也爱上那个女人了。
“跟我做任何解释都没有意义。你该不会以为朗姆年纪大了就不会用社交软件？今天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你最好别有什么问题，不然，就只能去见琴酒的来福枪了。”
“嘟——嘟——”的忙音响了起来，电话被挂断了。
降谷零握着手机站在黑暗里，灰蓝的眼睛映着深沉的夜色，变得锋利而不可捉摸。
朗姆吗？已经，被他盯上了吗？
看来，这场游戏也快要结束了。
波本和朗姆，似乎已经不可能再同时存活，其中的一个必须要杀死另一个。
最终能够拿到入场券，能够活下去参与决胜之战的人，又会是谁呢……
周末会更前传的最后一篇。三次元不忙的话主线下周发。实在太忙的话，我先道歉，拖了这么久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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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Section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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