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会长的太太姓纪,关系熟络的都叫她纪姐。当朝清明走进这个位置隐秘的晚宴会场大门时,是纪太太迎上前来热情地招呼着她,这一下的热情让朝清明对她的好感剧增。
“啊是小朝吧!我听老林说起过你哩,真是年轻有为哦……”
“纪太太,这是我的一点微薄心意,还请您笑纳。”朝清明将路上买的一个装着钢制手环的包装盒递给了纪太太。
这个手环的材质是边防墙的材料,属于军事级材质,具有收藏价值。
“叫我纪姐吧,叫太太多生分呢!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哦,这位呢是虞太太,她先生是秘书处的助理秘书,最近也被安排来政计会挂了个职,刚刚去找我家老林说话去了,你要是也要去呢还请等等他们叙旧——他们几年前在一个单位共事……”纪姐笑眯眯地收下了这个礼物,语气不失亲昵地向她介绍起附近的人。会场里飘散着的气味随着纪太太的引导一点一点地浸入入场众人的感官,有角落的清淡焚香,有酒香,有食物的热气,当然还有哪位先生小姐袖间的暗香,温情暧昧,让人不由得追随、加入。
“这位是治安厅执政长官的小女哩,脾气相当爽朗的……”
“那边的邬先生,是卫生防控部的谢部长,谢部长你晓得不啦,谢良阾谢部长的先生的侄儿……哎哟!是付董呀,真是不好意思哦,没能去上面迎接你……不要客气嘛,高高兴兴的,都是来做慈善的啦……”那位付总是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中年女士,短发,很是干练,她一手插着兜,姿态放松地与纪姐寒暄着。
“呀,给你介绍一下嘛,朝清明小朝,是物流主管部门的调度长,小年轻,响应政府号召愿意一份薪水身兼多职,这不,现在也是政计会的委员哩……”纪姐拉了一下朝清明,又对着她耳语道:“这位呢是八区经济的头号人物,熙诚医疗的大股东,你喊付董就好。”
互相握了手,还没说上两句客套话就有认识付董的人来与她攀谈,纪姐也去招呼刚到的客人,走之前还不住地跟朝清明说,只是私人宴会,不要拘谨,随意就好。
这一片区域内的人都不是朝清明平时会接触到的人,他们要不是达官显贵的先生太太,要不就是子侄辈的,她站在其中,显得十分突兀。
不过好在这时拍卖的电子钟声响起,林甫骥林会长端着酒杯走到台前,即兴发挥了一小段演讲,结束时台下掌声如雷。待掌声渐弱后,纪姐笑着在台侧拿汤匙轻轻敲击着高脚杯:“诸位——慈善拍卖马上开始,还请大家去到有号牌的位置上……”
宴会现场的服务人员不多,或许是为了“私人”性质考虑,连台上的拍卖师都是现场嘉宾客串的,看得出来这位拍卖师与在场的大多数人十分熟络,言笑间就将现场的气氛推至火热。
朝清明坐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等待着第十一件拍卖品的出现。前面的拍品都是寻常物件,市面上能购买得到,像是什么单位立方分米的培植土、有驱逐异形生物效果的异形生物骨骼制品、有特殊效果的温良版变异植株……人们为了自保用尽了所有可利用的东西,尚在远方的同胞可以不管,但眼前的防线必须得是重中之重。
大家给出的价格都十分照顾主人家的面子,成交价格基本高于市场价的20%~30%,朝清明默默从口袋里抽出ID卡的一角,有些忧虑钱会不会不够。
“变异植株藤木的残骸,长度二尺,起拍价1000信用币。”
朝清明确认了一下这是名册上的第十一件拍品,于是果断举起了自己的号牌。
但奇怪的是,没有人与她竞价。
像这种私人的慈善拍卖,不管来客是为了什么目的,至少会有几个人在一个拍品开拍后参与一下抬价以示对主人家的支持与奉承。像这种就只有朝清明一个人举起号牌的情况实在少见,在场的人神色各异,但朝清明浑然不觉——这类场合她也是第一次来,对于里面的弯弯绕绕完全不清楚。
短暂的沉默后,应变能力极好的拍卖师笑着缓和气氛:“……这位小姐好运气啊,这件变异植株藤木的残骸具有很强的个性收藏价值,看来大家都是不愿让懂行的人失去这个机会……那么,1100信用币一次,两次,三次……A043号成交!”
小锤顺势敲下,其他人略微紧绷的神情也逐渐放松下来。而朝清明自认为已经完成了任务,才有了看热闹的心情,后知后觉方才的气氛有些奇特,但在心里复盘自己的表现后发现并没有不合时宜的举止,也按照前面那些拍品的拍卖规矩来了……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思索过后没有得出结论,朝清明也就暂时放置脑后,专心感受热闹的现场。
见识了一番拍卖活动——这在朝清明前二十余年是第一次,结束后的酒会她站在角落里品味着温室大棚生产的作物制成的食物,暗自希望后面还能有这种美差被交到她手上。自助区的食物虽然不多,但在场的人似乎不屑于品尝它们,这也就给了朝清明极大的方便。
“朝委员”一声熟悉的嗓音在旁边喊她,是之前客串拍卖师的年轻男子,长相清秀。
“这是您的账单请您签字,您拍下的物品也已经包装好了,是让人直接送来还是送去贵府呢?”
这客串拍卖师还兼职这么多的吗?朝清明也拿不定主意,东西应该是陈艾钦要的,那她是把地址写成他的住所还是写主控大楼,或者她带回去,工作日上班的时候再亲手交给他?
不行吧?
实在是左右为难,面前的男子应该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于是开口建议:“朝委员是代人拍卖的这件物品吗?这样的话不如先存放在你的住处,等对方联系你取走的方式……”
有道理,朝清明爽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与地址,并将那张信用ID卡从口袋拿出,对方与她交接好手续后又主动伸出手自报家门:“我是林辛祎,林甫骥是我的父亲。”“你好,我是朝清明。”
自家开的拍卖会让儿子上场当拍卖师吗?朝清明默默腹诽着。
“我听说过你,朝小姐,算是久闻大名了。”她总觉得林辛祎笑容似乎有些微妙。
这话说的诡异,朝清明正要问个仔细,但林辛祎却借口要去处理其他账单快速地离开了,接着便像是泥牛入海,再无处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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