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部的训练馆内回荡着球鞋摩擦地板的尖锐声响，以及排球重击地面的闷响。雪村月白站在场边，安静地观察着队员们的训练，白色的发丝被汗水微微浸湿，贴在额角。他的站姿依旧笔挺，但眼中多了几分专注，像是在解构眼前的一切运动轨迹。
“好了，接下来进行分组对抗练习。”岩泉一拍手召集所有队员，声音如同岩石般沉稳有力，“三年级一组，一二年级混合一组。及川，你负责指挥二年级组。”
及川彻夸张地行了个礼，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弧度：“遵命，iwa酱~”他转向月白时，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小雪狼，准备好大显身手了吗？”
雪村月白听到称呼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点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扫过场上的网，又落回及川彻身上，像是在确认什么。及川彻被他看得一愣，随即笑得更深了：“哎呀，别这么认真嘛，放轻松点~”
岩泉一在一旁冷哼：“垃圾川，别废话了。金田一，国见，你们和雪村一组。”
金田一勇太郎立刻挺直了背，深棕色的刺猬头似乎都更加竖立了几分。他看向月白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敬畏和紧张，像是面对什么不可控的力量。而国见英只是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打了个哈欠，仿佛这场练习与他无关。
“放松点，金田一君。”及川彻拍拍金田一的肩，声音轻快，“今天主要是看看新队员的配合能力。不用太紧张，跟着我的节奏来就好。”
比赛开始的哨声吹响。
及川彻站在发球区，手指轻轻摩挲着排球的皮革表面。他抛起球，身体优雅地后仰，然后猛地发力——球如同离弦之箭般划过空中，精准地落在对方场地的死角。
“好球！”松川一静在对面场地点评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及川，你对我们也这么狠吗？”
及川笑嘻嘻地回应：“这可是对你们的信任啊，松川~”
轮到三年级组发球。花卷贵大的跳发球势大力沉，直冲金田一而去。金田一勉强接起，球高高飞向网前。
“我来！”及川迅速移动，手臂稳稳抬起，将球传向月白的方向，“雪村！”
雪村月白早已助跑起跳。他的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像是经过精密计算的机器，每一个肌肉的收缩和伸展都达到最优状态。手臂后引，然后猛地挥出——
砰！
球以恐怖的速度砸在对方场地的边线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场上一片寂静。
就连一直懒洋洋的国见英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及川彻吹了声口哨，跑到雪村月白身边：“漂亮！太完美了！我就知道我们很合拍！”
雪村月白落地，微微喘气。心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里还残留着击球时的刺痛感。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及川彻有意地将球更多地传给他。每一次托球都精准得不可思议，仿佛他能预知雪村月白的每一个起跳时机和击球点。
雪村月白也没有让人失望。他的扣杀一次次撕裂对方的防线，力量之大、角度之刁钻，让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三年级生也难以招架。
“这家伙真的是新手吗？”花卷贵大擦着汗，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这力量都快赶上牛岛了吧？”
松川一静皱眉：“而且他的击球点很高，几乎都是超手球。”
岩泉一在场边观察，眉头越皱越紧。他注意到一个问题——雪村月白的眼中只有球，没有队友。
在一次反击中，金田一已经跑出了绝佳的空档，举手示意。但及川彻依然选择将球传给位置并不算最好的雪村月白。
雪村月白毫不犹豫地起跳扣杀，但这一次，对方的拦网已经做好准备。球被挡了回来，直冲雪村月白和金田一之间的空隙。
两人同时移动想要救球，却因为缺乏沟通撞在了一起。球重重落地。
“...抱歉。”雪村月白轻声说，声音几乎被场馆的噪音淹没。
金田一连忙摆手：“不，是我没有及时避让...”
及川彻走过来，笑容依旧，但眼中多了一丝深思：“没关系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
但岩泉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及川，你过来一下。”
及川彻小跑着过去：“怎么了，iwa酱？”
岩泉一压低声音：“你在做什么？明明金田一的位置更好，为什么非要传给雪村？”
及川彻耸耸肩：“因为雪村能得分啊。iwa酱不觉得他的扣杀很厉害吗？”
“但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岩泉一的语气严厉起来，“你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孤立。看看他，从刚才开始就和队友没有任何交流。”
及川彻回头看向雪村月白。白发少年正安静地站在场边，用一条干净的手帕仔细擦拭着手臂上的汗水，仿佛刚才的碰撞让他感到不适。他的周身依然笼罩着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我知道。”及川彻的声音轻了下来，带着罕见的认真，“但iwa酱，你不觉得吗？他就像一把没有刀鞘的利刃，锋利无比，但也容易伤到自己和他人。我们需要做的，不是磨钝他的锋芒，而是为他打造一个合适的刀鞘。”
岩泉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随你便。但别玩过头了，垃圾川。”
练习继续进行。及川彻开始有意地引导雪村月白与队友配合。
“雪村，注意金田一的位置！”
“国见，别偷懒，掩护要做好！”
“好球！就是这样！”
但效果甚微。雪村月白依然沉默地完成自己的动作，像是独自在另一个空间里打球。他的天赋耀眼得令人窒息，但也冰冷得令人却步。
在一次多回合的拉锯战中，球飞向后场。国见和雪村同时向球冲去。
“我来！”国见英喊道。
他却仿佛没有听到，依然朝着球的方向移动。
两人险些再次相撞。国见及时刹住脚步，但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雪村月白停下动作，翡翠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像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国见要生气。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及川彻看着这一幕，棕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走到雪村月白身边，声音放柔：“雪村，在球场上，沟通很重要。需要让队友知道你的意图。”
雪村月白抬眼看他，眼神像是迷路的小动物。他轻轻点头，但及川彻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理解了。
练习赛结束后，雪村月白再次独自留下整理器材。他将散落的排球一个个捡起，用消毒湿巾仔细擦拭干净，然后按照大小和磨损程度分门别类地放回球筐。动作一丝不苟，像是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
及川彻和岩泉一在门口看着他。
“我说了吧，”岩泉一抱着手臂，“他根本不适合团队运动。”
及川彻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追随着月白的身影，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
“iwa酱，你听说过‘狼孩’的故事吗？”
岩泉皱眉：“什么？”
“被狼养大的孩子，即使回到人类社会，也很难学会人类的语言和行为方式。”及川彻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不是因为他不聪明，而是因为他成长的环境完全不同。”
他看向岩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雪村就像那个狼孩。他不是不想交流，而是不知道该怎么交流。我们需要做的，不是强迫他变成‘正常人’，而是学会他的语言，进入他的世界。”
岩泉一愣住了，似乎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就在这时，雪村整理完器材，朝着门口走来。经过他们身边时，他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颔首，便沉默地离开了。
及川彻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提高声音喊道：“雪村！”
雪村月白停下脚步，回头望来。夕阳的余晖为他白色的发丝镀上一层金边，翡翠色的眼眸在光影中显得更加深邃。
“明天见！”及川笑着挥手，笑容灿烂得如同此时的夕阳，“还有，今天的扣杀真的很帅哦！”
雪村月白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像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那个动作几乎难以察觉，但却让及川的笑容更加深了。
“看到了吗，iwa酱？”及川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他回应我了。”
岩泉一看着月白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笑容灿烂的挚友，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随便你吧。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驯服野兽可是很危险的。”
“危险才有趣嘛~”及川彻伸了个懒腰，声音恢复了一贯的轻快，“而且，我相信他不是野兽。”
他望向雪村月白消失的方向，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他只是一只迷失了很久的雪狼。而现在，他找到了回家的路。”
场馆外，雪村月白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抬起手，看着掌心因为击球而微微发红的皮肤，紧紧的握了握拳。
那种感觉依然残留着——球与手掌接触瞬间的刺痛感，空气中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及川彻精准无比的托球。
以及最后那一刻，及川彻灿烂的笑容和那句“明天见”。
雪村月白停下脚步，从口袋中取出那条青白色的手帕。指尖轻柔地抚过右下角那个小小的排球图案。
翡翠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期待。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是角名伦太郎发来的消息。
【狐狸高专战地记者：还活着？】
月白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
【白：嗯。】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白：排球...还不赖。】
发送完毕，他没再管手机的震动，将手机放回口袋，嘴角微扬，继续向前走去。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白色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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