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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玛奇×缄默×浮木

库洛洛的课堂像是在幻昼混沌的脑海中凿开了一道缝隙,让她窥见了一个浩瀚得令人敬畏的知识宇宙。那本以某种不知名兽皮包裹的《东大陆古代语基础》被她视若珍宝,几乎从不离身。每天,在完成必要的进食和简单的洗漱后,她会回到那个被指定为"她的房间"的狭小空间——袭击过后她不怎么愿意再呆在大厅——蜷缩在铺着薄毯的石板床上,借着灯光开始日复一日的研读。

这个所谓的"卧室",不过是基地深处一个由石板隔开的的小房间,除了一张石板床和一个简陋的储物箱,再无他物。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灰尘味,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些镶嵌在墙壁里的灯管,它们散发着一种非自然的、带着冷意的苍白光芒,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某种深海生物的腹腔。在这里,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幻昼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她偶尔因挫败而发出的细微叹息,打破这片死寂。

研读的过程艰难得令人绝望。那些古老东大陆的字符,其笔画曲折盘绕,仿佛某种具有生命的藤蔓,又像是被刻意加密的禁忌知识,顽固地抗拒着她的理解。常常枯坐数小时,眼睛因长时间在昏暗光线下聚焦而酸涩流泪,也只能勉强记住几个基础符号的发音与含义。

每当这时,一种深切的无力感便会如冰冷的潮水般从脚底漫上,淹过胸腔,最终将她彻底吞没。这种无力感与她空荡的记忆、模糊的自我认知死死纠缠在一起,化作沉甸甸的实质般的恐慌,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越过未关闭的房门,习惯性地投向外面稍显开阔的基地大厅,进行无声的搜寻。

大多数时候,她总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玛奇通常坐在离她房间入口不远不近的地方,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或是某个巨大废弃机械零件投下的阴影里。她很少做别的事,只是静静地待着,指尖时常缠绕着几乎看不见的念线,维持着那无声无息却精准笼罩着整个基地大厅的“圆”。她的姿态总是介于放松与警醒之间,像一头在岩壁上假寐的雪豹,优雅而节省体力,但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感知着空气中最细微的波动,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幻昼的视线一旦成功捕捉到玛奇那稳定不变的身影,那份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恐慌,竟会奇异地、一点点地平息下来。那感觉,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溺水者,终于触碰到了一块坚实稳定的礁石。虽然礁石冰冷、粗糙,无法提供温暖,但至少能让她暂时稳住身形,不被绝望的漩涡彻底卷走。

玛奇的存在本身,就像一种恒定的、低沉的环境音,融入了基地本身的背景噪音——金属冷却收缩的噼啪声、远处不明来源的滴水声。她极少主动说话,表情更是稀缺品,永远是那副冰雕玉琢般的淡漠。芬克斯曾粗声嘲笑玛奇像个「人形监控探头」,语气里满是戏谑。但幻昼却在日复一日的囚禁中,从这种极致的、近乎冷酷的“不变”里,病态地汲取到了一种扭曲的安全感。

在这个充斥着不可预测危险因素的环境里——库洛洛深邃难测、时而温和时而冰冷的心思;派克诺妲那看似温柔却总能勾起最深恐惧的触碰与探询;芬克斯和飞坦如同不定时炸弹般偶尔爆发的残忍戏谑与杀意——玛奇是唯一一个始终保持高度一致性的存在。

她的冷漠是稳定的,她的沉默是稳定的,她执行库洛洛命令时那种高效而无情、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的的姿态也是稳定的。她不会像派克诺妲那样,突然表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关怀」;也不会像芬克斯那样,无缘无故地施加精神上的嘲弄与压迫。她就像这基地本身的一部分,一件冰冷、坚硬、恒久不变的金属构件,永远保持着固定的形态与温度,遵循着某种既定的、可被理解的规则。

这种强烈的确定性,对于迷失在记忆迷雾与当下恐惧中、找不到任何内部支点的幻昼而言,成了这片无边黑暗中,唯一可以触摸到、可以依赖的、坚实的墙壁。

一个沉闷得令人窒息的午后,幻昼又一次在古籍的解读上陷入僵局。一个反复出现的关键语法结构,她似乎理解了,但应用到具体段落中,却导致整段文字的意思变得支离破碎、逻辑荒谬不堪。挫败感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骤然从书页中窜出,死死缠绕住她的心脏,并不断收紧。她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胃部因紧张和焦虑而微微抽搐、翻腾。她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房间里带着岩石冷意和灰尘的空气,试图强行压下在喉咙口翻涌的恶心感,平复那几乎要失控的情绪。

当她用尽力气,再次睁开沉重的眼皮时,发现玛奇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指尖念线的操控,那双冰蓝色的、仿佛西伯利亚冰川核心般寒冷的眼眸,正穿过幽暗的光线,平静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没有询问,没有关切,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欠奉,那目光纯粹得像是在观察一个出现异常读数、需要记录一下的仪器。

幻昼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又狂跳起来。她不确定玛奇这样看了多久,那种目光本身并不带任何评判的色彩,却仿佛具有某种奇异的穿透力,能轻易撕开她努力维持的、薄纸般的平静表象,直接看到她内部正在疯狂累积、即将满溢的焦虑与绝望。

“我…”幻昼几乎是本能地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像被砂纸反复摩擦过,发出微弱的气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能说什么。求助吗?向这个职责分明是看守她的、冷漠如冰的狱卒求助?抱怨这知识的艰深和自己的无能吗?她有什么资格抱怨?她此刻的价值,不正是建立在能否理解和掌握这些知识的基础上吗?

玛奇没有回应,甚至连一个鼓励或催促的眼神都吝于给予。她只是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目光看着她,安静地等待着她可能组织语言说出口的话,或者,更可能的是,在冷静地评估着她情绪失控的阈值,判断是否需要采取某种预设的□□措施。

幻昼在那绝对平静、绝对理性的目光注视下,刚刚涌到嘴边的话语——无论那会是什么——瞬间冻结、碎裂,然后蒸发殆尽。她失去了所有说话的勇气,像一只被天敌锁定的弱小生物,只剩下最本能的僵直。她猛地低下头,避开那令人无所遁形的注视,手指死死攥紧了膝头泛黄脆弱的书页边缘,用力到指关节彻底失去血色,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玛奇似乎得出了“目标情绪波动仍在范围内”的结论。她漠然地移开了视线,纤细的手指重新开始缠绕那无形的念线,仿佛刚才那短暂到近乎幻觉的专注观察,从未发生过。

而幻昼,竟然因此莫名地、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没有被追问,没有被审视,没有被施加任何形式的压力或伪善的安慰,玛奇只是像扫描仪一样确认了她的状态数据,然后便回归了她沉默的默认模式。在这种极端压抑的环境中,这种近乎残忍的“不干涉”与“不关注”,反而让她感到一丝罕见的、扭曲的放松。她不需要费力去解释自己混乱的内心,不需要伪装出坚强或顺从,因为玛奇根本不在意她的内心戏,只在意她作为一个观察对象,是否稳定,是否在“预设的控制范围内”。

幽绿的苔藓光下,基地里又一次只剩下念线极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摩擦声,以及幻昼自己努力压抑着的、带着颤音的呼吸声。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幻昼又一次被那个纠缠不休的噩梦猛地攫住,从并不安稳的睡眠中惊醒。梦中破碎的金色发丝、刺眼的雾蓝色闪光、皮肤上灼烧般的剧痛…无数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在她脑海中疯狂搅动。她猛地从冰冷的石板床上坐起,冷汗瞬间浸湿了单薄的睡衣,布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寒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跳出来。浓稠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涌出,将她紧紧包裹、缠绕,如同沉入不见天日的深海。

她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下意识地用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指甲几乎要掐进胳膊的皮肉里。她悄悄地打开房门,惊恐地、徒劳地睁大眼睛,扫视着房间内外深沉的黑暗。大部分团员似乎都不在基地,远处角落隐约传来富兰克林平稳到近乎机械的呼吸声,以及…

她的视线猛地定格在斜对面,基地大厅那片相对开阔区域的阴影里。

玛奇并没有睡。她依旧靠墙坐着,一条腿随意地曲起,手臂搭在膝盖上,姿态与白昼时并无二致。清冷的、近乎苍白的月光,顽强地穿过破损大门上厚重帆布的缝隙,在地面投下几道细长的光斑,其中一道,恰好斜斜地照亮了她半边缺乏血色的脸颊,和那双在浓重黑暗中依然锐利、清澈、如同寒冰凝结而成的蓝眼眸。她似乎正在值夜,或者说,她强大的念能力者体质,本就只需要极少的、碎片化的睡眠。

幻昼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极大动静的惊醒,显然完全处于她“圆”的精准感知范围内。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立刻转了过来,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准确无误地落在幻昼因极度恐惧而扭曲、苍白的脸上。

没有言语。没有靠近。玛奇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如同观察岩石上一片被风吹动的苔藓。没有任何准备安抚的动作,没有任何表示理解的神情。

然而,正处于崩溃边缘的幻昼,却像即将溺毙之人发现了最后一根浮木,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几乎是贪婪地回望着那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的眼睛。玛奇那绝对平静、毫无波澜的状态,像一种强大而无形的锚,在这片由内心恐惧掀起的惊涛骇浪中,为她提供了一个稳定到极致的参照点。

她知道自已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不堪,脆弱得不堪一击,但在玛奇那纯粹观察、不带任何情感投射的目光下,这种狼狈和脆弱似乎变得……无关紧要,甚至是可以被忽略的客观存在。玛奇不会因此嘲笑她的软弱,也不会因此表现出令人不安的“关怀”,她只是客观地接收并确认了「目标单位因噩梦产生剧烈生理心理反应」这一信息,仅此而已。

奇妙的是,幻昼那几乎要撞碎胸膛的狂乱心跳,在那沉默而稳定的注视下,竟然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降下了速度。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急促得如同风箱般的呼吸,也逐渐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相对平稳的节奏。她依旧能感觉到冷汗带来的冰冷黏腻,依旧能感受到噩梦残留的惊悸在四肢百骸窜动,但那种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她的灵魂都彻底撕裂、吞噬的极致恐慌感,却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了下去。

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慢慢地、几乎是瘫软地重新躺倒在那张坚硬冰冷的石板床上,下意识地侧过身,将脸朝向玛奇所在的方向,如同子宫中的胎儿般紧紧蜷缩起来。她的眼睛,在幽暗的光线中,依然一瞬不瞬地望着那片月光下模糊而稳定的身影,仿佛那是这片绝望深海中,唯一一座不会沉没的灯塔,唯一能指引她不至于彻底迷失的方向标。

玛奇在她重新躺下、呼吸趋于平稳之后,便如同完成了某个记录任务般,自然而然地收回了目光,重新将视线投向虚空中的某个点,继续履行着她沉默而永恒的职责。

自那夜之后,幻昼对玛奇这种扭曲的依赖,变得更加具体、更加深入骨髓。她开始在不经意间,下意识地模仿玛奇的某些小动作——比如长时间的、仿佛灵魂出窍般的静坐;比如放空一切、只是纯粹感知周围的凝视。

她会在研读古籍遇到瓶颈感到焦躁时,在午夜梦回被恐惧攫住时,在任何感到不安与迷茫的时刻,第一时间用目光急切地搜寻玛奇的身影。只要那抹熟悉的、稳定的蓝色出现在视野里,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她内心翻腾不休的动荡与不安,就能获得片刻的、病态的安定。

幻昼开始在内心深处,将玛奇定位为这个扭曲、危险的“蜘蛛家族”中,一个特殊而至关重要的稳定象征,一个不会主动伤害她、但也绝不会过度靠近她、干涉她的一种“守护”——尽管她理性上清楚地知道,这种“守护”的本质,是监视,是控制,是确保“藏品”处于安全状态。这种依赖,与对库洛洛那种混合了恐惧、敬畏、知识渴望与扭曲慕强的复杂情感截然不同。它更简单,更原始,更贴近生存的本能——就像溺水者死死抓住一块漂浮的木头,他不在乎这块木头是什么材质,是否粗糙,是否冰冷,他只在乎它能让他浮在水面,暂时获得喘息,不至于立刻沉入深渊。

一天,库洛洛例行巡查般路过她的房间入口,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依旧在那些古老字符间苦苦挣扎、眉头紧锁的幻昼,随口对不远处静坐的玛奇说:“看来她遇到瓶颈了,进度比预期稍慢。”

玛奇正在用念气精细地修复一条因长时间维持“圆”而有些能量磨损的念线,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毫无起伏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不必插手帮忙。”库洛洛的语气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让她自己在迷雾中摸索、挣扎,才能更有效地磨砺她的精神韧性,激发她潜意识深处可能沉睡的潜能。痛苦和挫败,是最好的催化剂。”

“知道。”玛奇的回答依旧简短到极致,指尖操控念气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或紊乱,精准得如同机械。

他们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自然也清晰地传入了幻昼的耳中。她听着这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评估与安排,心里先是微微一沉,像是被浸入了冰水之中,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开来。但紧接着,一种奇异的、连她自己都感到困惑的释然感,却又悄然浮现。看,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冰冷、清晰、毫无转圜余地。玛奇不会因同情而帮助她,但同样,也不会因为库洛洛的这句命令,而额外对她施加压力或催促。一切都被限定在既有的框架内,一切都很稳定,是可预测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将几乎要溢出眼眶的酸涩感强行逼退,重新将颤抖的注意力投向那些如同蝌蚪般游动、抗拒着她理解的顽固字符。指尖无意识地抬起,用力按在胸前那枚雾蓝色的、边缘已有细微磨损的发卡上。这一次,她摩挲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久、用力,仿佛那缕冰冷而脆弱的色彩,是连接着她与某个早已失落在时光废墟中的、或许也曾给予过她类似“稳定”与“安全感”的遥远过去的唯一纽带。

而玛奇,依旧像一座亘古存在的、沉默的冰山,稳稳地漂浮在幻昼这片迷茫、恐惧而危险的生命海域周围。她既是构成囚笼的、无法撼动的钢铁栅栏,此刻,却又奇异地、矛盾地成了这艘迷失了方向、破损不堪的孤舟,在狂暴风浪中唯一能够确认自身位置的、绝望的参照物。幻昼紧紧地、几乎是竭尽全力地依附于这片沉默带来的、虚幻的稳定感,却丝毫未曾警觉,世间最深的禁锢,往往并非始于暴力的镣铐,而是源于这种心甘情愿、病态依恋的,自我献祭般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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