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也不对啊。”
精神域短暂地接触还是带来长久的后遗症,苗又雪整个人都黏在张牵水身上了,精神域不受控地朝外释放着香气,还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甚至觉得哨兵落下来的那个吻很舒服。
到底半路出家,苗又雪该有的常识一个没有,不知道向导为哨兵精神疏导时,容易出现精神的纠缠。一个成熟的向导应该学会情绪剥离,剥离次数多了,钝感增加,哨兵能对向导产生影响力就会减少;反之,向导则会越来越沉溺其中,甚至对自己的治疗对象产生虚假依赖……
在过去白塔向导数量达到顶峰的时候,针对向导有一套较为成熟完善的培养方案。后来向导入塔的数量锐减,随之而来的一个高级向导造成的特大伤亡事故,也将事态倒向更为极端的一面:在向导成为了某种稀缺资源之后,对于一个高级向导来说,白塔教会他的东西是越多越好,还是越少越好?
这是一个无解的悖论,就像给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教授知识,当它知晓真正的天空有多广阔,它便一定会渴望自由。
苗又雪晕晕乎乎,脑内持续过热,说话都糊涂了,舌头一阵地打卷:“张牵水,你这逻辑有问题,纠正一下。刚刚是你不小心亲了我,要还的话应该也是我亲回去才对。”
张牵水说:“那你自便。”
苗又雪哪有这个胆子,都凑到张牵水唇边了愣是又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一个瞬间居然真的有想直接亲上去的冲动。
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他的脑子里瞬间不受控地又开始跑起一排论坛体。
白塔论坛|闲聊分区
楼主求助帖
楼主 RT 求助求助求助是上次轻薄漂亮辅导员的后续!!!现在我辅导员让我随便亲他,怎么办,急!
1L:楼主,你漂亮辅导员谁啊,沈与青的话没事,你掐自己一下估计是在做梦,周闫也没事,他多半跟你开玩笑呢,他开的玩笑虽然基本上不像玩笑,但一般都是玩笑
楼主:怎么又是你,你蹲我呢?
楼主:我就是上次那楼主啊,我辅导员张牵水!
2L:啊~我想起来了。不过什么时候天堂也有移动网络了,科技发展真不错啊。楼主你最近在那边还好吗,祝你早日改造投胎啊,下辈子不要再那么不小心了哈。切拜
张牵水的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
苗又雪设想中的各种手忙脚乱和难度极大的治疗,包括基于医患原本紧张关系导致的患者极度不配合,医护极端不专业,都没有出现,反而很多步骤都像潜意识里随心想到的,水到渠成。
“让外面的人进来吧。”
张牵水揉着眉心,转开话题道。
苗又雪还在发呆:“你都不用再休息一下吗?”
张牵水没说话,撑着床半坐起来,把身上的向导往旁边扒拉扒拉,险些把苗又雪推到床底下去,自己则面无表情地拿起电子端,比对目前市面上流通的针对哨兵的器械特征。
这位大神又在抽什么风。
苗又雪的前二十三年人生过得顺风顺水,仗着人靓嘴甜,基本上就没遇到过会讨厌他的人,结果进了白塔,新同事个个都这么嫌弃他。
他骂骂咧咧,想直接下床,可张牵水的精神突触,现在不能称之为突触了,细长得像游丝一样,还把他捆得严严实实的,没有放开的意思。
张大爷,非要挤一张床就挤呗,谁怕谁。
苗又雪朝张牵水拱去,把张牵水拱得一歪。
浏览到某种注射枪的时候,张牵水的手指顿了顿。苗又雪夹枪带棒地问:“怎么了,就这个东西袭击了你啊?”
张牵水摇头:“是我用过。”
“啊?”
就见张牵水瞥了他一眼:“在抓你的时候。”
苗又雪的脖子条件反射地痛了起来。
“现在别提这种事,想想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今非昔比,苗又雪底气很足。
“来,我告诉你该怎么正确地和我说话。苗又雪,你真不错,救我这件事你都做得这么容易,还有什么不能做。”
苗又雪,你是真的很不错!
苗又雪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举起一对大拇指。
张牵水嘲弄道:“一分十三秒,淹没一个高级哨兵的全部精神图景。是很厉害。”
苗又雪:“……”
这种事你还计时?!
他恼羞成怒,什么人靓嘴甜,去他妈的,立刻就去掏张牵水:
“你什么态度,我才进白塔三天,毛线都不会,刚刚临危受命帮你那么大一个忙,被你白亲两口,你一句感谢没有,还嘲讽我,太过分,我和你绝交。”
说起那个吻。
张牵水挡住苗又雪伸过来的爪子,自己也弄不清为什么要亲这个向导。也许是他高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克制力,又或者所有人都低估了来自一个S级向导精神力的影响。
又或许……
张牵水很难说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向导时候的感觉。
采采。
采采。他的舌尖滚过这亲昵的小名,又摸了摸苗又雪那张笑容干净的证件照。
S级,多优越。曾经他在分化的时候,评级预估的也是S级。他原以为,他绝不会低沈与青一头,更不用说那个低等货色、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逃命进白塔来的周闫。
要不是因为遗传了低愈症。要不是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孩子。
嫉恨吗?……还是同情?……
向导的观察室里没有开启白噪音,新生的向导还在叽叽喳喳,闹得他脑袋嗡嗡的,但张牵水已经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只觉得无尽的躁动和困顿。
“你又不理我?你一心虚你就不理我。”
张牵水心烦意乱,把向导一把按住。
向导那双圆溜溜的猫眼睛瞪大了,黑白分明,怒气冲冲地瞧着他,眼尾上挑,又因为并没有实质性的什么怒火,勾勒出的是一个柔润又有些妩媚的弧度,无关主人自身的意愿,却实实在在引起旁观者的流连。
开开合合的动作,让张牵水莫名想起方才图景里偶然的一瞥。那是层叠环抱的山水密林,山中繁密有草有花,生命力旺盛而蓬勃。而在花丛的深处,生出鲜红色饱满艳丽的果子。
雨丝落在果实柔软的表皮上,结出晶莹的水露。
娇艳欲滴。
检测员破门而入的时候,苗又雪一身的精神游丝,被张牵水牢牢地捉住了肩头,还在张牙舞爪地朝哨兵头上招呼。
好一招红掌拨清波,力度很好,准头完蛋。
“和新向导的关系还不错,”
邓穿瑜评判道:“不过,这依然是边缘行为。”
精神游丝如退潮般倏忽就散了,苗又雪稳当当落到了床边。
“和你无关。”
张牵水看起来和邓穿瑜的关系并不好,起码,不像邓穿瑜宁肯先斩后奏赔上一个未来的顶级向导也要救下张牵水那样的好。
“说说吧,你的情况。”
邓穿瑜划开电子端,“辅导员有权不参与任务,月结算时免数目考核。你为什么还要出去做任务?”
张牵水不作声。
邓穿瑜没想到张牵水这么油盐不进,皱起了眉头。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妥协,低愈症不可逆,等级也固定了,不会因为你的任务经验累加有任何改变。今天如果我不在塔内,你已经死了。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冥顽不灵白塔会失去多少。一个单爆发力全塔第一的高级哨兵,甚至可能还要再搭上一个S级向导。”
张牵水无言地望着他,没有为自己狡辩的意思。
“你不该把采采卷进来。”
邓穿瑜叹了口气,“你申请当他辅导员,我以为这次你和我们的步调总算达到了一致。”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扭头问检测员:“——指标怎么样?”
检测员突然被叫到,整个人恍若灵魂出窍,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吓得够呛了,半天才蹦出一句:“……精神力正常,但是,情绪值超标了。”
再高一点,就要再进一次冷却室了。
哨兵身上佩戴的电子仪管理的情绪阈值有绿色和红色两种变量,一种丈量普通情绪,一种丈量精神污染指数。前者对应出热率,后者对应崩溃程度。每一种变量都有规定的一个范围值,无论哪一种超出范围,都会发出警报。
由于哨兵情绪波动更趋近于平稳,很难超标,一旦超标,必然代表着某些重大数据的波动,所以是最值得关注的重要指标之一。
“S级向导进入你的精神域的影响不可估量。”
邓穿瑜说:“我们需要对你做一个检查。”
张牵水冷冷道:“请自便。”
张牵水一行人撤了。检测员往苗又雪身上喷止溢剂。苗又雪毫无防备,吃了几口进去,噗噗朝外吐。
“我操,你干嘛,杀虫剂?”
检测员捂着鼻子说:“你自己闻不到?——你以为刚刚邓穿瑜为什么会突然冲进来,你那个味道被哨兵激发出来之后,大得像在结合,最顶级的哨兵也顶不住这么高浓度的向导素溢出。再不进来你俩孩子都要有了!”
苗又雪不信:“别骗我,我哪有什么味道,有也是你这杀虫剂味。”
这次轮到检测员不相信了:“就是桂花糖的味道。偶尔带着点水汽,更像桂花茶。你桂花糕总吃过吧?”
桂花的味道在甜品里算比较清淡的,手艺好的厨师甚至能把桂花加进哨兵的伙食里,算是对哨兵非常友好的一种食材了。
“那当你说的是真的,”
苗又雪说,“张牵水是什么味道?”
检测员似乎不愿回想起那股气息,皱起眉头:“他是一种很冷很尖的金属味,情绪变动大的时候还会有血腥气。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他的味道。在你身上,他的味道最重。”
可是苗又雪靠近张牵水的时候,只闻得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洗衣粉味。哪来的血腥味?
他一时兴起,抱住了身边检测员。检测员挣扎半天没挣动,没想到苗又雪力气出奇得大。他头一回被苗又雪整得要疯:
“苗又雪!你把我当个哨兵好不好?!我出热率有20%,你懂什么概念吗?”
苗又雪揩完油还冷静地分析着:“没有,不懂,闻不到。”
“我又没释放精神域,又没搞精神融合,和你清清白白,味道淡也正常啊,”
检测员痛失节操,欲哭无泪道,“是你非不听我解释,还上来就抱我。”
苗又雪彻底把检测员得罪,于是喜提检测中心一日游,被各种仪器固定脑袋的时候还有闲心问怎么没看见张牵水,不是说我导员也要做检查?检测员一路上没理睬他,被问烦了,才和他解释张牵水做检查的地方一直都不在检测中心,而是专门在总部。
“总部到底在哪里?天天听你们说。”
检测员说:“当然在白塔的最顶层了。其实他们做的也并不是检查,说实验可能更恰当一点。”
“实验?”
苗又雪打了个哆嗦,帮他放置共振磁针的哨兵不得不重新固定位置。“什么意思,他们拿张牵水做实验吗?”
检测员没有继续说话,反而是做检查的那个哨兵笑眯眯地同检测员搭了句:
“新朋友这么活泼呢。忍忍啊,来,‘啊呜’张嘴。”
苗又雪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就被金属架子卡住了腮帮子。
“嗷——!”
小剧场
苗又雪:操,我为什么会想亲这个食人花大变态啊啊啊
张牵水:他为什么不亲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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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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