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黛玉便待着紫鹃上了船。
二人船舱坐定,紫鹃将一件朱红绣白梅映雪滚金线披风披在了黛玉身上。
“刚听船夫说,今日天气不好,天阴的厉害,只怕会有雨雪,琏二爷还没来,若不咱们还是改乘马车吧!”紫鹃不明白,黛玉为何今日检查要走水路,好在琏二爷算不上一个多事的人,听是黛玉的要求,没多问便应下,安排了船家。
黛玉不多言,只是静默的坐着,眉目深沉望向外面,“不碍,今日不会有雨雪,什么时辰了?”
紫鹃眉眼带着几分疑惑,也不知为何黛玉这般笃定。
黛玉说完也有些错愕,那人与自己不过两面之缘,自己竟这般信任他。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黛玉抬眸看去,见贾琏仓促而来,身上还有几滴水珠,他甩了甩身上的水,道:“外面下了雨,今日还是改乘马车吧!”
黛玉听得此话,心里一沉,再看向外,果真点点雨珠坠入水面,黛玉眼眸微微垂下,本想再坚持一下,但听得旁边紫鹃催促道。
“姑娘,若是雨大了,就更难走了。”
黛玉无奈,缓缓起身,正要往外走,就听得外面船夫喊道:“出太阳了!”
黛玉已经暗淡眸色恍然重敷光彩,一缕明媚阳光照入船舱内,刚刚还一直坠落的雨滴陡然失去了踪迹。
“起风了!”
只觉身体一倾,脚下船只晃动,紫鹃扶着黛玉安坐好,贾琏走出船舱,再回来时,满脸不可置信。
“也是奇了,这么快就雨过天晴,可见上天也感念妹妹思父心切,特地停雨放晴!”贾琏说着坐在船舱内,然后高声道。
“船家,开船吧!”
一直满面愁容的林黛玉,脸上的愁色随着骤雨消散,她站起身三两步跑出船舱,就看床上还有水痕,艳阳明媚,她四下里瞧着,就见孙悟空坐在树杈上手指前方轻轻吹气,船身摇动,瞬间风鼓满了帆,船平稳驶出。
她眼中笑意不减,想要冲他挥挥手,还未扬起就快速收了回去,怕让人瞧见。恰好此时,孙悟空目光与她相撞,他笑呵呵坐在了树上,对她摆摆手,催促她快些去,她微微颔首垂眸,盈盈一笑。
“姑娘看什么呢?这般出神?”紫鹃见起了风怕黛玉吹风生病,出来喊她回去,却见她双眼注视前方,寻她目光正要看去,就看黛玉手中帕子一挥在她眼前一晃。
紫鹃看向黛玉,不等问,就听黛玉道:“外面风大,快些进来吧!”
说罢,拉着紫鹃进了船舱之中。
“果然如林妹妹所说,今日行船,顺风顺水,想来不消半日就能达到扬州了。”
闻得此言,黛玉眼中欢喜难藏,“若是如此,真真是好。不知父亲如今如何,还劳烦琏二哥护送。”
真如贾琏所言,刚刚晌午便到了扬州,黛玉走下船,眼下里是熟悉乡土,耳边是熟悉旧音,心中百感万千,匆匆向林府而去。
林府管家早就接到信说姑娘要回家了,却不想这般快,林黛玉来不及与他多寒暄,匆匆赶往父亲榻前,看着病榻上憔悴不堪的父亲,黛玉顿时红了眼眶。
“玉儿……”林如海微微睁开眼,看着自己多年不见的女儿,轻声呼唤,黛玉跪坐在父亲榻前。
“爹爹……”
林如海看着黛玉,数年未见黛玉已经有了大姑娘模样,出落得越发伶俐可人,只是想到自己若是身故,她小小一个孤女,上无父母,下无兄弟,便不禁为黛玉的后半生愁闷。
林如海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丫鬟进了房中端来了药汤。
“老爷,该用药了。”
黛玉将药碗接过去,服侍父亲用药,林如海喝下药,躺在床上,浑浊的眼中是百般无奈与不舍。
“爹爹,好生休息,女儿这些日子留在府中,为父亲侍疾。”
林如海身体情况欠佳,默默点头,丫鬟给他盖好了被子,又检查了一下炭火,走到黛玉身边小声道。
“大姑娘舟车劳顿,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黛玉看着父亲,默默点头,跟着丫鬟走出了屋子,家中景致与小时候无二,只是如今她又没了母亲,父亲也卧病在床。
管家早些日子已经命人打扫好了林黛玉的住处,就连院子里的盆景花木都种上了新的,黛玉随着管家去往自己的住处,还没到,就听有小厮来通报。
“门口来了一个老道,说自己有药到病除的良药,说要见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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