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在引擎的嘶吼和车轮卷起的滚滚烟尘中流逝。
车队冲破最后一道由乱石和废弃车辆堆砌的简陋路障,视野豁然开朗——辽阔的海平面在晨曦中铺展开来,“嘉峪关号”驱逐舰矗立在港口,银色的舰身折射着暖色的光。
迎接他们的并非完全的平静。
港口外围区域,几处火光和零星的枪声清晰可辨。一小股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正试图冲击外围警戒线。
“肃清外围,保护平民登舰通道!”
A大队和海军陆战队迅速协同。精准的火力压制和战术穿插很快击溃了袭扰者。
后续赶到的萨达尔政府军部队接手了俘虏和外围警戒。
在政府军士兵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特战小组队员们送着侨民,沿着陆战队开辟的安全通道登上了嘉峪关号。
踏上坚实的甲板,听着海浪拍打舰体的声音,许多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压抑的哭声和如释重负的叹息在人群中响起。
队员们靠在冰冷的舰舷栏杆上,咸腥的海风带着凉意,稍微驱散了些许疲惫。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军官快步跑到袁朗和凌木面前,神色凝重:“袁队长,储队长(一中队队长储维山),凌指导员!舰长请三位立刻到作战信息中心!最高优先级通讯!”
三个人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CIC内灯光调暗,巨大的电子海图屏亮着。舰长和政委神情严肃地站在屏幕前。
屏幕上,是司令部作战指挥中心的远程视频画面,一位肩扛将星的首长面容冷峻。
“袁朗,凌木!”首长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情况有变。最新紧急情报:我方驻萨达尔外交官王贺文同志,于两小时前被极端组织‘圣火’绑架!同时被绑的还有至少四名其他西方国家外交人员!”
画面切换,显示出几张清晰到令人胆寒的人质照片,王贺文的面容赫然在列。
“‘圣火’组织宣称所有被绑者均为‘渎神者’和‘侵略者’,他们威胁将在四小时后公开处决人质并发布视频,以此进行威慑。”
首长的声音斩钉截铁:“命令你部:以最快速度,组织最精干力量,前往目标区域——阿卜耶德镇,展开营救。人质安全为第一优先级!重复,人质安全为第一优先级!”
空气瞬间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命令下达,三个人迅速离开CIC,准备召集人手。
在通道里,他们遇到了等候的其他队员。
陈默显然已经听到了风声,他冲到袁朗面前,眼眶因为激动和急切而泛红:“队长!让我去!我是技术兵,我能提供支援!我能……”
“不行。”袁朗打断他,语气里没有任何回旋余地,“陈默,听着。阿卜耶德镇的情况,会比工厂区残酷十倍。我们无法判断那些极端宗教组织在里面做了什么,很可能是人间炼狱。”
袁朗注视着他:“以你现在的状态,无法胜任这次任务,你的愤怒和冲动,会让你在关键时刻做出错误的选择,那可能会害死人质,也会害死你自己和战友!”
陈默的身体微微发抖,章齐乐走过来揽住他的肩,手臂微微用力:“哑巴,队长是对的。你想做的太多,反而会让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你的任务同样重要,陈默,去安抚我们的同胞。”袁朗平静地看着陈默,“他们刚刚脱离险境,需要心理疏导,需要安全感。用你的知识和心,去帮助他们。这也是战斗,明白吗?”
很快,一支小型突击队集结在飞行甲板。
海军陆战队:队长韩纪(指挥协调)、突击手姜安诺(突击火力)。
A大队三中队:队长袁朗(总指挥)、指导员凌木(谈判/狙击)、侦察兵萧知著(侦察/渗透)。
A大队一中队:队长储维山(火力支援)、副队长沈易(爆破/医疗救护)。
引擎已经启动的武装直升机旋翼卷起狂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齐桓看着即将登机的凌木:“和上次几乎是一样的情况,木兰,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姜安诺正利索地固定装备,闻言抬头,那是带着硝烟味的笑意:“齐副队,什么事啊这么操心?”
旁边的一中队长储维山笑眯眯补刀:“三中队齐妈,名不虚传。”
韩纪温和地拍了拍齐桓肩膀:“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他们的。”
萧知著检查着作战武器:“恐怖分子嘛,轻车熟路。你少担心。”
凌木整理战术背心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阴翳。
“我心里有数,菜刀。” 她冲齐桓弯了弯眼睛。
袁朗走到直升机旁,回头目光扫过凌木和姜安诺,在前者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秒:“挺好。一个火力猛说话冲,一个脑子快嘴皮子利索还蔫坏。凑一对挺好。”
凌木直接走到袁朗身后,伸手把他往机舱里推:“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队长。”
袁朗顺势钻进机舱,无奈又好笑。
舱门关闭,轰鸣隔绝世界。机舱内红光闪烁。
所有轻松、调侃瞬间冻结,化为冰冷的杀伐之气。
凌木戴上降噪耳机,侧头与姜安诺目光交汇。
袁朗冰冷清晰的声音响起:“目标:阿卜耶德镇。任务:营救人质。行动代号:‘归巢’。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
舱内只有引擎的震动,红光映照着每一张紧绷的脸。
韩纪凝重的声音响起:“最大的问题是,舰载火力射程有限。一旦深入,我们等于没有后援。”
凌木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们知道,说来我刚还用这‘后援’把工厂那个首领给忽悠住了呢。”
姜安诺检查着弹匣,咔哒一声推入枪膛,声音很轻:“要是有航母,有几百公里外就能点名的导弹就好了。”
储维山的声音带着一种几乎是执拗的坚定:“会有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很快,我们肯定会拥有最坚实的后盾。”
沉默。
“准备跳伞。” 袁朗的命令冰冷地切入。
舱门打开,狂暴的气流涌入。
下方,阿卜耶德镇的轮廓在稀薄的晨光中像一块巨大的、腐烂的疮疤。
黑影鱼贯跃出,降落伞在低空迅速张开,又迅速收起。
小队悄无声息地落在镇外一片焦黑的荒地里,距离目标区域约三公里。
萧知著像一道影子,率先融入镇子边缘的废墟。他贴着断壁残垣移动,动作轻得如同猫科动物。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连风声都像在呜咽。
他无声地绕避开一个倚在墙角、抱着步枪的守卫。
绕过第二个……第三个……
一张高度腐烂、眼球被啃噬掉大半的脸,猛地从萧知著侧前方一个炸塌了一半的窗口探了出来,和他鼻尖贴鼻尖。
它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他,高度腐烂,皮肤呈污浊的灰绿色,膨胀发亮。
一只眼球垂挂在腐烂的眼窝外,嘴巴大张着,露出黑洞洞的喉咙和几颗摇摇欲坠的黄牙。蛆虫在腐肉里蠕动,像一层活着的、灰白色的苔藓。
萧知著的心脏几乎胸腔里炸开,肾上腺素狂飙。他猛地后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那只是一具被遗弃在窗框里的尸体。
小队汇合,翻过一道矮墙,进入镇内。
沈易的靴子踩下去,脚下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湿黏的碎裂声。那触感软中带硬,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弹性。他下意识低头——
一只小小的、被踩得稀烂的婴儿手臂,就在他军靴下。断口处惨白的骨头茬刺破焦黑的皮肉。
沈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别开脸。
视线所及,地狱在晨光中缓缓显形。
街道两旁,是千疮百孔的残骸。墙壁上布满弹孔和爆炸撕裂的豁口。焦黑的断梁刺向的天空。
更触目惊心的是地上——横七竖八,层层叠叠。
男人、女人、老人……姿态扭曲,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与绝望。
苍蝇嗡嗡地汇聚成黑云。浓烈的血腥味和尸臭混合在一起,浓得化不开,钻进每一个毛孔。
“隐蔽,进教堂。”袁朗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向不远处一座相对完整、但尖顶也被炸塌一半的教堂。那是视野内唯一能提供遮蔽的大型建筑。
小队成员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恶心,利用残骸的掩护,迅速而无声地冲向教堂那扇半塌的厚重木门。
姜安诺第一个闪身进去,紧随其后的是凌木。
几缕金色的、圣洁的光芒,透过高耸的彩色玻璃窗上残存的碎片,斜斜地投射进来。
光柱中,无数细小的尘埃无声地飞舞。破碎的玻璃将光线切割、折射,在布满灰尘的地板和墙壁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光柱下,是成片成片小小的身体。
是孩子们。
小小的身体,穿着还算干净的衣服,以各种姿态“安放”着。
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女孩,安静地蜷缩在倾倒的长椅下,阳光温柔地抚过她苍白冰冷的脸,照亮她长长的睫毛,也照亮了她后脑勺那个狰狞焦黑的弹孔。
一个稍大点的男孩,趴在过道的尘埃里,一只手向前伸出。阳光照亮了他手背的绒毛,也清晰地映照出他背上数个边缘焦糊的弹孔。
圣坛前方,几个小小的身体被刻意摆放在那里,面朝着曾经悬挂十字架(如今只剩断裂的底座)的方向,头颅低垂。
金色的晨光如同神启般笼罩着他们,也照亮了他们脑后那整齐划一的、致命的伤口。粘稠发黑的血浆在他们身下无声地蔓延,浸透了地砖的缝隙。
凌木和姜安诺站在门口,身体瞬间僵直。所有的血色从她们脸上褪去,比教堂惨白的墙壁还要骇人。
袁朗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怒火:“弹孔……在脑后。这是处决。”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和尘埃:“这他妈是屠杀,是反人类罪!”
韩纪站在他旁边,牙齿几乎要被他生生咬碎。晨光从破窗斜射进来,照亮他眼中翻腾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岩浆般的愤怒和杀意。
“咔哒!”
一个清晰得如同惊雷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教堂深处,祭坛的方向,毫无征兆地响起。
枪栓拉动的声音!
我军在九十年代末千禧年代初的时候海军作战力量其实不是特别强……不过现在当然已经是很厉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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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撤侨行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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