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缓缓启动,载着棒球部员返程。
准决赛九局下半,大里高中再见本垒打拉出两分差,于八王子举行的春季大会对冰河高中单方面宣告结束。
地方性赛事胜负参考价值有限。相比侧重检验冬训成果、磨合阵容的冰河,准决赛交手的大里则全力争胜,对着刚换上来的一年级投手穷追猛打,好悬没把冰河本届唯一一个软投派整破防。
只在前两场比赛作为先发、吃过四五局局数的卷田广伸,一张嘴就是作用为负的安慰:“田中,你别难过!就算你在桐岛前辈投了五局之后上场,负责中继还被追分输掉比赛,也没事!”
看着队友逐渐灰白的脸色,卷田抓抓头发,求助正前方座位的人——以舒服的姿势窝在座位上,只留给卷田一个漆黑的发顶——但那也是聪明的发顶!
“那什么、春季大会是……真月,监督咋说的来着?”
黛真月头也不回,懒懒散散地:“春季大会是热身和练兵机会……”
卷田广伸一板一眼,煞有介事:“春季大会是热身和练兵机会。”
黛真月:“每个学校投入程度和目标不同,自然会得到不同的结果。”
卷田广伸:“每个学校投入……结果……呃。”
他不光复述,还加入连自己都高估的思考,于是半途卡壳。
这段话在比赛前被反复强调,根据监督发言熟练度和二三年级生们走神状态,黛真月合理怀疑每逢比赛都要说上这么一回。
他耐心有限,干脆接过话头自顾自顺下去,把后边的卷田急得干瞪眼。
“这种比赛对密切关注本地高野的爱好者来说,是个观察各校潜力新生和主力队员的窗口,但我们只需把它当成夏季预选赛的热身活动,不要为一时胜败动摇。”
黑发黑眼更黑心的左投扭过身子,双手拢住靠背,“我说完了,嗯,卷田君你没用了。”
卷田:“喂?!”
与黛真月隔着过道坐的桐岛秋斗被他俩漫才双簧逗得前仰后合,更前一排戴着运动眼镜的中外野手也扳着座椅靠背大笑转来,咧出鲨鱼牙:“哈哈,小卷、小月,你们俩还挺有喜剧天赋的。”
“谁和卷田一起都会有喜剧天赋,除了卷田自己,”黛真月说,“动物园另外收费。”
大巴内顿时爆发一阵快活的笑声,黛真月在卷田大力晃他肩膀加大嗓门嚷嚷中打卡自己和NPC的互动日活。
“还在车上呢,都坐好。”
最前排座位上的小岛监督听着听着,忍不住回头制止闹剧,“明天有练习赛,主要安排一年级上场,田中、卷田,你们俩好好准备。”
春季大会,冰河监督确认王牌桐岛秋斗与二年级队伍磨合较好后,就将目标换成了锻炼新生。原定田中顺利关门,决赛由卷田广伸和桐岛真月支撑,以实战测试新生左右投看板水平 。
可惜止步半决赛,没有这个机会。
练习赛虽然今天上午才临时约好,对方也是名不见经传的都立校,可来洽谈的人偏偏是几面之缘便给冰河监督留下深刻印象的青少棒名选手——宝谷怪物投捕“清峰&要”之中的捕手,智将要圭。
冰河没有争取到他们入学,但能打练习赛,让同期生相互过过招也够本了。
老实说、近几年冰河没出成绩,在招进桐岛秋斗之前生源一般。新招进来的也就桐岛真月能作为即战力;卷田广伸有潜力,但亟待打磨,想在激斗的夏天派上用场(至少能为秋斗分担局数),还得多刷些经验。
正好明天见识见识,同届可能碰上的强力选手会有怎样表现,让一年级生们有危机感的同时也不至于被挫败信心。
卷田安分地回位置坐好,又问为什么真月不上场。
监督说,都立学校的练习赛还用不到桐岛真月,但清峰和要在那个学校,明天不要掉以轻心。
“等下,您是说…要圭和清峰叶流火?”
“怎么,真月你有兴趣吗?”
“……”
“没有,”黛真月慢吞吞地回应,“我明天打算练习打击,不过卷田君登板的话,我会去加油的。”
卷田广伸感动地吸吸鼻子:“真月……”
黛真月微笑:“毕竟卷田君是商场里的气球人嘛,不打气就瘪瘪的站不起来了,很可怜哦?”
“我才不是!”
卷田忿忿变脸,憋了两秒又大声控诉,“我不瘪!”
——
卷田广伸拽着不情不愿的黛真月,一起去校门口迎接小手指高中的队员们。
他为了不让对方逃避,专门伸出胳膊牢牢把人拐住,嚷嚷到:“就是你一天到晚窝在室内练习场大家才觉得你不好相处的!”
黛真月:“……?”
黛真月的表情在嫌弃和无奈之间来回切换,他没想和大猩猩角力,于是顺从地被拖着前行,场面一度形似毫无默契两人三足。
桐岛秋斗评价卷田对真月抱有“天真的期待”,直来直去的家伙大概不会理解真月被一众前辈敬而远之的原因,而粗神经地归咎于真月个性阴郁不爱社交——哈,这话说出来他都想笑。
快到校门口时,黛真月提醒卷田:“我们这样过去会被嘲笑的,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降低小手指的戒心吗?”
卷田“哦”了一声,乖乖撒开手,没走两步又问,“你今天真的不上场啊?”
黛真月说,“我又不缺那点经验值,体力要留着晚上练打击啦。”
“嗯……你想让我上场?不会是怕输给小手指吧。”
黛真月思来想去,觉得卷田翻来覆去确认他登板情况也就这个可能了,他补上一句:“哦,你是富士见的,输给小圭和小叶流过。”
青少棒时期,富士见和宝谷打过比赛,那次是清峰叶流火投完全场。黛真月只打过大泉(当了清峰的中继),以及完投零封鹭宫。
虽然黛真月这个存档落地在大阪,宝谷没有他出场,但圭与叶流火正常发挥,打个富士见还是没有难度可言的。
卷田广伸怒,怒之前他发现一个盲点,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呼小叫:“小…圭?小…叶流??要圭和清峰叶流火???真月!你什么时候和小手指关系这么好了?!”
“简单,我也可以叫你小卷。”
“噫,好恶——”
卷田广伸十动然拒,瞬间把问题抛在脑后。
——
桐岛真月,全国级别的优秀选手。
国中二年级带领所在青少棒队杀进全国大赛,准决赛、决赛连续两场完投,实打实的优胜投手。因能稳定投出高难度的变化球,声名鹊起。
职业球探评价他“同龄人中使用变化球的巅峰,技巧派投手的最终进化型”,身形并非投手刻板印象中的高大健壮,锻炼的痕迹也不甚明显,但举手投足间有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气质。
这人出挑得见一面就能对上号,可是看着对方套在身上的冰河制服,要圭的脑袋却开始隐隐作痛。
他觉得,这个人不应该姓“桐岛”。
……莫名其妙。
和桐岛真月一同前来的是名为卷田广伸的右投手——以前与富士见交手时留有微薄印象,要圭并不陌生。
只是他没有想到卷田略微聒噪,在发现他们队伍有青少棒队友·千早瞬平后,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不中听的话。
“……你还跟以前一样无趣——嗷!”
卷田捂住侧腹,猛地扭头瞪着事不关己的黑发投手,怒气冲冲,“真月你干嘛!”
“你没完没了了呀?”黛真月收回手肘,笑眯眯地把对方的话堵回去,“快点带路,待会儿能不能好好表现,秋斗哥要来看的。”
卷田广伸闭嘴了,转身老老实实领着人去球场。
……关西腔。
要圭将冰河两个投手的互动收进眼底。
这两人来接洽……今天都会上场吗?
要圭对桐岛真月是否上场投球这件事拿不准,怎样忌惮都不为过。毫无疑问,桐岛真月是最棘手的选手,强得令人费解他为什么选择了东京的冰河。
他曾研究比赛录像,投手状态随时会变,但桐岛真月始终如一,对方的绝活球种……大概只有在打击区才能窥得一二解法。
【小圭。】
要圭恍然抬头。
桐岛真月放慢脚步,有意和他走得近些,被身边形影不离的清峰叶流火深沉凝视,不仅不避开,反而回视以愉快的目光。
桐岛真月这会儿再说话已经没有关西弁的影子了:“要君,你在紧张吗?”
要圭:“没有,多谢关心。”
笑容亲切不能说明对方好相与,大概只是社交手段。
“你放心,我今天不会上场,”黛真月说,像分享一个秘密,手掌竖在嘴边掩着,他笑吟吟指向前方气哼哼昂首挺胸的卷田,“因为我更想看这个笨蛋出糗~”
要圭不知道该轻松还是失望,他面色平静,点头表示知会。
黛真月:“要我给你们加油吗?”
要圭:“我想那个应该不需要。”
——
小手指先攻,一棒藤堂,出棒快了一步,将切球打成地滚球,封杀一垒。
“昨天田中切球还有点瑕疵,今天就看不太出来了,”黛真月坐在休息区点评,“他那种看上去是软投派实际上也确是软投派的投手,上来面对强打肯定不会简单出直球啦,对面一棒被骗住了耶。”
卷田广伸侧目,这家伙看似悠哉,实际抓着田中改良了一晚上球种,就今天表现来看效果拔群——毕竟真月看上去是软投派实际上是技巧派,关于“对球施加变化”这点,棒球部里就属他与桐岛前辈最有发言权。
卷田有些意动,他想着等到自己上去投球一定要给真月看看他赞爆的摇滚球·初,比赛结束之后互相琢磨琢磨,说不定他很快就能有自己的独门武器了!
田中的曲球没蒙住对面二棒,两坏球后,红发打者打出一个界外球。黛真月看他重复引棒动作,随口说,“他很会选球哦?”
栗田接话:“千早在富士见水平是最高的,脚程也超快!”
同为富士见队员的卷田唱反调:“不过啊——他的球风太拘谨了,没意思的很。”
“我讨厌那家伙的棒球——”
黛真月默认,他搞不懂卷田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他前队友,烦人的时候是真烦,但也没有否认对方的实力。
千早击球点偏移,三垒地滚球,转眼间两出局。
下一棒打者,要圭。
黛真月叹气,就算改良过,田中的切球也绝对骗不了小圭。
他坐直准备观看三棒打者的表现,略感遗憾,“要是田中会滑球也好呀,合成技能滑曲球和滑切球——好球带拓宽,能投出很多精彩角度的。”
小手指四棒,清峰叶流火,抱着球棒蹲在打击准备区,光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
黛真月知道,他只是在等待,等待要圭击球,自己再上场击球。
……原来小圭和小叶流去了小手指高中。
黛真月记得要圭说“不打棒球倒是有可能去”,可是现在,不仅在打棒球,还和他们以前打败过的对手组成了棒球队。
“那你们要怎么赢呢……”
怎么在夏季预选,夏甲,秋季大会,春甲之中,一路赢下去。
兄弟传话筒不仅指大阪桐岛?,还指冰河桐岛?。
当前线路的东京,没多少人知道真月是“黛真月”,真遗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兄弟传话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