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田广伸看桐岛真月只用三球K掉国都英一郎，利落结束危机半局，心神震动之下充分感受变化球投手的魅力。
然而，阻止他纳头便拜的是真月后续捞得不行的打击。
亏卷田自己不仅强投还强打、足以担任六棒，真月换上来的表现，就那个软趴趴的触击和连球都够不到的盲炮挥棒，打率能有两割都算他幸运男孩！
卷田广伸从自闭反省中一跃而起，急人之所急，被真月的打击气得嗷嗷直叫。
没人觉得黛真月很诡异吗，保持控球的球速能上140，还会投罕见的变化球，每次上场零封对手，打击姿势规范标准，一看就是个狠茬子，但他好几个打席过去了，冰河却没有因此得分。
黛真月本人对此接受良好，他淡定地补充水分，估算自己的体力条，随口打发卷田：“设定是这么写的。”
卷田广伸非说不行。
比赛结束后他绝对要盯梢真月的打击练习，说不定还能继续蹭真月的指叉球小课堂——
卷田在比赛前一天终于掌握自己理想中的地狱摇滚投球，兴冲冲给真月看，得到对方“你处理得太粗糙了”的评价。他还未发作，真月就忽然抬手，将手掌贴上他的手腕，指腹稍稍前伸，擦过大鱼际和虎口。
体温偏低的投手一边感受，一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手型还能提。你上肩投指叉，平衡轴不稳定，球路容易偏移……有空来找我吧，给你分享技能书。”
见卷田微微发愣，黛真月想了想，贴心补充：“不用谢。”
卷田：“……我没有在谢谢你！”
快速指叉球在真月看来尚有瑕疵，而练习赛又不能暴露底牌，新学会的技能被勒令藏到夏季预选赛。
可以说藏拙行为败坏了卷田广伸的手感，因而开局发挥失常被帝德四棒敲出难以追回的四分。
至于为什么是难以追回。
“打线断连，支援不足，你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解决问题，”冰河监督说，“真月，你得尤其注意，把准头练练就更好了。”
如果真月的打击能力媲美卷田，不多半年他就可以和秋斗竞争王牌。但现实是真月徒有其表的打击连九棒都排不上，纯花瓶，已经到需要教练专门提醒的程度了，
第二天自由练习时间，卷田负责给站桩挥棒的真月丢球。
“简直浪费本大爷的打序！”他每丢一个就嚷嚷两句，“怎么会有控球准度和打击准度成反比的投手啊！”
黛真月不为所动，没让卷田看见他戴着耳塞。
夏季预选赛来临前的一个多月，卷田广伸都和指叉球，真月以及真月的打击死磕。
他们班级不同，但寝室就在对门，上下部活卷田每次都会把真月捎上，他们一起练习的时间越来越长，卷田也越发了解桐岛真月其人。
可是背号发布时，练习到位、投入刻苦的真月却背上了11号。
——这绝非对等的回报。
黑发投手捻着号码布，表情有些怀念。他忽而转向卷田，用开玩笑似的口吻，说：“我这个是双倍的1号哦？”
再笨都知道11号不是双倍的1号啦！
卷田广伸：“喂，你在高兴什么？”
“高兴？嗯……是有点。”
黛真月揣摩自己的心情时像个呆板的机器人，思考用时太久太久，说话也慢慢的，“大概因为熟悉？以前在天满我也是11号。”
天满青少棒。
卷田听桐岛秋斗说过他们兄弟青少棒时期的事。
起因是桐岛秋斗发现他“浮夸的投球预备动作”，笑眯眯地评价他“你给自己打气的方式，对跑垒员意外地宽容呀”，又说“你嘴上说要成为‘王牌’，你见过真正的王牌吗”。
桐岛秋斗见过。
“喂，我说你啊——就不想争ace投手吗？”
卷田广伸捏紧自己的10号，语气不爽。
卷田知道，真月在青少棒背着11号，那时拿到10号的是一个“真正王牌级别的直球投手”“将来或可站上世界之巅的最强投手”，真月同样被桐岛前辈高度认可，但本人却——
“不想。”
黛真月觉得卷田的语气很奇怪，他实话实说：“‘ace’身份对我来说没用，你喜欢的话，拿走就好了。”
理所应当的姿态，多么傲慢。
你什么意思！卷田满心愤懑，他想吼叫，可面色冷淡的同伴说着：“设定是这么写的。”
轻描淡写的回应火上浇油，卷田的怒气蓬勃燃烧，他不知为谁打抱不平：“你啊、一直打这样的棒球，有意思吗？”
“一直在投一样的球、一直用你那什么鬼‘设定’逃避，自己限制自己，有意思吗？”
“你只用最适合你的战术，开什么玩笑！不就是让我们投、直到分数领先，你再上场——这样、前面的投手，都是用来衬托你优越的工具吗！”
“……”
在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里，卷田喉头剧烈滑动，他执拗地瞪着对方，对自己展露的凶相毫无自觉。
话说出口卷田隐约觉得不对劲，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忍受真月打这样无趣的棒球！
当然、他也无法忍受，他们所有人在真月心中的地位如他所说那样！
被这样激烈的质问，桐岛真月没有情绪，没有反应，没有回答，只用一种比仔细还要稀罕的目光，打量着、描绘着、注视着他。
“卷田君，我错怪你了。”
半晌，桐岛真月感慨道，语调平平。
“……原来千早君不是被你菜走的。”
——
说话不中听的卷田惹桐岛真月生气的事情在棒球部内不胫而走。
当事双方都没有遮掩的意思，有关系较好的前辈好奇去问，也只分别得到了“真月那家伙无趣得要命”和“把卷田放置一段时间再说”的回复。
其他一年级生这样搞就算了，闹别扭么，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偏偏是预定要在夏天成为战力的潜力投手！两个！新生投手看板！
冰河主力队员这一年多以来的进步、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多数归功于桐岛秋斗的带动作用。他如同投自己擅长的球种般、充分发挥卓越的领导才能，像帝王般冷淡的视线反倒能激发选手的斗志，在他的统领下，队伍凝聚力不断强化。
处事风格无限趋近桐岛秋斗、却又更精于洞察、操纵、决断，以无可争议的实力作为底气——桐岛真月，极有可能同秋斗一道，成为后几届的招生简章。
冰河棒球部从桐岛兄弟身上尝到了甜头，以后有望争取大阪地区其他优质生源。在监督的授意下，投捕配合的休息时间，常与桐岛真月搭档的二年级捕手询问对方的状态。
用指尖将棒球颠起来而无转动，随手做着控球练习，黑发投手解释：“我其实，没有生气。”
“多亏了卷田广伸，我才能下定决心开启打者之路呢，”接住下坠的棒球，真月露出微笑，“我想，以后给他一个惊喜。”
那谁连“卷田君”都不是了吗。
看来他以后要在队内练习里逮着卷田的决胜球打了。
二年级捕手提前为惨惨的某人默哀。嘲讽能力首屈一指，一次性招惹两个桐岛——在真月有意避开卷田的日子里，本就没少整卷田的桐岛秋斗，这下变本加厉了。
而据他所知，自知理亏又苦不堪言的卷田，对桐岛秋斗最大的报复就是用一连串的香蕉铺设引诱路线，终点则在牛棚、桐岛最常站的位置连夜挖了一个踩中必掉的深坑。
香蕉被真月捡走，分给二年级的前辈们吃掉，没有莫名其妙提示物的陷阱坑了替补的山田同学。好可怜。
游击手·九条慢慢剥香蕉皮，告知情报：“你哥抓卷田去了。”
中外野手·寺门嚼嚼：“在小手指、就你们上次打练习赛那个都立校。”
黛真月：“那次我没上场。”
“也是，小月上场就没有悬念了。”
寺门哥俩好一样搂住一年级左投的肩膀，没察觉后者的关注点完全被鲨鱼牙吸引，咧着一口特色的尖牙，“小卷呢，最近那个‘卷田超摇滚球改’练得不错，估计是去显摆了。”
“监督怎么说？”
“小卷去给他们点提示又不亏，帝德下一场要和小手指打～啧啧，下克上谁不想看呐，我也希望都立校赢。”
黛真月想了想。
“我也去一趟。”
——
虽然地理范围来看冰河和小手指就在相邻区，但这个小地图平时不对黛真月开启。
这是他第一次探索小手指高中。
贩售机前会刷新日常搭讪事件，女子高中生NPC的建模也相当可爱。
黛真月拿着巧克力牛奶溜溜达达走进球场，碰见了扛着口吐白沫的卷田、正欲离开的桐岛秋斗。
“咦，秋斗哥你要走吗？”
“出来是抓偷懒的家伙走的，笨蛋猩猩给小手指的添麻烦了呀。”
桐岛秋斗把比他高壮的卷田轻松举起来，像甩麻袋一样卡在右肩上，画面一度富有冲击力。
黛真月：“……我想在小手指这边玩一会儿。”
不知道是谁立即吐槽“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和“快点跟你哥一起走人啦”。
假装可怜巴巴的请示得到首肯后，黛真月自然转向装备穿戴整齐的要圭，眼神瞬间闪亮：“小圭～我学会新的球种了哦！要不要接来试试看？”
冰河高中是能在休息时间玩手机的，黛真月借此和要圭成为了sns亲友（要圭语），但他们线下统共没见过几次面，对于黛真月贸然提出的投接球请求，要圭挠挠脸颊。
“欸……”
余光瞥到冰河王牌的视线，冷酷得像在做实验，好可怕。
“放心放心～我只会投帝德投手会的球种，或者你来指定？”
黛真月走近，捧起要圭没戴手套的那只手，真挚地上眼药，“和小叶流、卷田那种不一样，我会很轻巧地投进来的。”
使用不称手的捕手搭档的几年里，黛真月无师自通诱导投手技巧，他能看出来捕手的顾虑。
但此刻他疑惑，UR小圭对接球远没有宝谷时期那么热络。
为什么。
这是变成UR的代价吗？
没有人能拒绝作为投手的黛真月。
金发不良君和普通山田君暗戳戳催促小圭答应下来。
“不要。”
要圭认真地看着黛真月，他没有重复拒绝桐岛秋斗的理由：“你们后天也有比赛吧？往下打总会遇到的，你不要在这里浪费体力。”
“……”
黛真月突然笑了一声，他低头，再抬起时已面无表情，“你说得对。”
球场霎时间安静下来，沉默中弥漫着夏季独特的清凉感。
“如果你们能赢就好了。”
黛真月说。
他脸不差，刻薄的样子也富有魅力，只是说出的话令人不敢恭维：“那样……你们就能被我亲手淘汰出局。输给我的话，就不会那么遗憾。”
——
返校路上。
“故意说讨人厌的话可不是你的风格呀，真月，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小手指会输掉。”
黛真月阐述他回档之前得到的结果：“只有清峰叶流火投球，前期压制打线取得的分数，最终因为体力不支、球威下降，被帝德打线颠覆。”
桐岛秋斗沉吟片刻，语气玩味：“原来……小真你不相信奇迹呀？”
“既然奇迹能发生在小手指身上，也必定能发生在帝德身上，”黛真月冷静地说，“准备不够，实力不足，无法战胜时才期望奇迹发生，哪有这种好事。”
“嗳，”这话说得很不给面子，桐岛秋斗反而笑了，他把装死逃避恶作剧的卷田随地一扔，拍拍手，状似随意，“刚才智将要圭拒绝你，你生气了？”
黛真月再次陷入思考，他盯着倒在地上，脖子恨不得扭过九十度、强撑不和他对视的卷田广伸。
他声音很轻。
“嗯……是有点。”
黛真月才是不善于处理自己情绪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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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兄弟传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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