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依原路返回河畔，再看到那座孤零零的粗陋石屋时，苏丹不由挑起眉梢。
“必经之路，陛下，这绝对是必经之路。”
你忙不迭地解释，手脚麻利地将竹筐卸进屋里，只拣了几样必需品带在身上。
你动作快得仿佛身后有猛狮追——因为苏丹的眼神分明在说，若你再敢磨磨蹭蹭，这里将变成一座新鲜的坟头。
“这边走，陛下，这边走。”
你点头哈腰，搓着双手，领苏丹沿河一直往西去。
途中遭遇的一条鳄鱼和三只鬣狗，皆被苏丹随手料理。
尽管你现在已不再畏惧它们，但在初至流放之地时，这些生物确曾是你每晚的噩梦。
清澈的河水潺潺流动，你们正溯流向其源头的沉滓迷宫，也是巨人国的下水道。
游戏里那只是副本区域，在沉滓迷宫外面扎营的达法人可不管这些。
他们雄据河流上游，将迷宫里的资源当做自己的私产。
你思来想去，恐怕还是要将部落里的敌人逐步引出来消灭。
横竖苏丹有魔戒加持，恢复力堪比开挂，你大可以寻一棵粗壮树木攀上去，cos奥斯曼防御塔。
两个小时的跋涉后，你们行至北侧巨人哨所雕像的脚下。
你提议稍作休整，仰首观摩雕像的苏丹不置可否地同意了。
你取出肉干烘烤，突然想起这附近水底似乎也有一座石碑，便试探着问苏丹是否想再听听其他石碑的回响。
这自然勾起了他的兴趣，毕竟上次沙漠入口的那块石碑，竟放肆地称他这位苏丹为“被奴役者”、“奴仆”。
“那么咱们，呃，请恕臣冒昧……”
你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
“陛下，您会游泳吗？”
苏丹坐在雕像的脚背，手掌托着下巴看你，嘴角微挑。
“爱卿这是在向朕炫耀？毕竟朕出生于沙漠，没有机会学习凫水呢，不像爱卿在好玩的游戏世界里独自逍遥，什么技能都精通。”
你脸颊滑下一滴汗，干笑着：
“不如臣带您去另一个地方，方才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是记错了，那个石碑应该在更前面的断桥……”
苏丹跳下来径直走向你，手搭在你的肩头，你顿觉出汗更多了。
“阿尔图，莫非你是在想欺君的事？”
磁性的低语和黑发下的眼神同时袭来，你深感招架不住！
不敢与“大猜忌”对视，你忙说道：
“没记错，没记错，臣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定带您看到水下石碑。”
苏丹这才拍了拍你，起身走开，好像知道你会识时务一样。
……该死的，看人真准。
你偷偷揉了揉肩，暗自撇嘴，认命地就地取材搓出一把石斧，随后高效地破坏起大自然来。
用随处可见的藤蔓，将几段树干捆扎成一个简易木筏。
你精通水性，河面又平静无波，这个浮具只需在最危险的情况下，能临时充作救生圈，让苏丹能漂在水面就可以了。
“陛下，请。”
你将木筏推至水边，率先涉入齐腰深的河中，稳持木筏后，才示意苏丹可以上来。
苏丹笔直地踩在木筏上，你看着重心不稳、瞬间开始乱晃的木筏：
“……”
他特么要冲浪啊！
你讪讪笑了一声，一只手扶稳他，赶紧说道：
“陛下，请坐下，站高了怕不安全。”
苏丹依言盘膝坐下，像一只初次乘船带着几分矜持与好奇的猫。
你牵引着藤蔓，向深水区游去，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
你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忽略某人近在咫尺的、因浸湿的丝绸裤子而变得格外清晰的“风光”。
这料子未免也太薄了些！
向记忆中的位置游去，清澈水波下隐隐能看到像是藻类的水生植物，还有一群群漂亮的小鱼。
流放之地的鳄鱼是纯陆地生物，并不会游泳。
不只是鳄鱼，在这个所有野兽都不会游泳的世界，可以安心地划水搜寻。
你环视着周围水底，分心控制着木筏平稳，以及……尽量让视线避开不该看的地方。
“爱卿似乎很紧张？”
苏丹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带着明显的戏谑。
“莫非这水中有什么可怕之物吗？”
最可怕的莫过于你。
“没有，陛下。”
你老脸一红，差点不小心呛水。
“只是水有些凉，臣在寻找石碑的位置。”
终于，你隐约看到那个半淹没在水中的巨大石碑，上面刻着古老、暗淡的巨人文字。
你像是看到了救星，加快游动速度。
抵达石碑正上方后，你伸手让苏丹抓牢，再让他跳下来。
“陛下，请捏住鼻子，直接往下潜，臣会抓着您，只要身体碰到石碑就可以听见回想。”
你一手抓着蔓藤，一手抓着苏丹的右手，做好也憋气下沉一段的准备。
苏丹看了看你们交握的手掌，没说什么，一个猛子扎下水面。
你心中一惊，感觉自己像牵住了一辆悬崖边上的小汽车。
力道之大让你猝不及防，只觉手中蔓藤一滑，整个人就被他带入水中！
带着凉意的河水没过头顶，你们迅速下沉，水下的世界寂静而朦胧，阳光透过水面折射出晃动的光斑。
你稳住心神，等苏丹继续向下，将手按在布满水藻的石碑上。
带着图画的碑文亮起微光，回响如期而至，传入你们两人的脑海：
「……奴仆，别忘了。低等种族的国王前来进贡时，会沿着穿越我们土地中心地域的蜿蜒河流而来。他们满载着金银财宝和献祭用肉的游船，会经过这些哨所进入我们的王国。游船行过哨所的阴影之时，嬉闹声戛然而止，那些人颤抖地仰望着我们宏伟的建筑，跪拜于绝望……」①
回响的内容比你印象中的稍长些，可能当时你也没认真听。
但当你感觉苏丹的手指力气逐渐加重时，你忽然意识到，石碑所说的内容，对巨人族以外的‘低等种族的国王’来说，着实有些刺耳！
你急忙去拉他，但苏丹却仿佛被碑文钉在原地，不肯移动。
从潜下来到现在过去四十多秒，你断定苏丹的气息必将耗尽。
情急之下，你加重力道拽他。
他却猝然转身，水中那双鎏金般的眼瞳直直看向你。
你确信自己脸上唯有担忧与急切，但下一秒，令你震愕的事情发生了——
苏丹没有上浮，反而伸手抓住你，将你拉近过去！
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脸已在你眼前放大，然后——
他的嘴唇贴上了你的。
你的思维停滞一瞬，感受到轻微的触碰与吮吸。
他那双在水底依旧锐利惊人的瞳孔紧盯着你。
这不是亲吻，只是纯粹的生命汲取。
这一刻，你是即将溺水的苏丹抓住的唯一的稻草。
短暂的几秒，你心跳如擂，明明仅过去数秒，却漫长得如同身陷幻境。
当回过神来，你立刻揽住他的腰，屈膝猛蹬石碑借力，奋力向上方的光亮处游去！
哗啦——
你们破水而出，你侧过头剧烈咳嗽，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水中你不敢松手，仍然紧紧抱着苏丹，他的手臂也不知何时环住你的肩膀，你们在水中相拥，喘息交织。
“陛下，您没事吧！？”
你率先回神，慌忙问道。
苏丹的脸近在咫尺，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凝视着你，眼神复杂难辨，掺杂有劫后余生的悸动，对碑文内容的愠怒，还有一丝……你读不懂的情绪。
“阿尔图，”他的声音因呛水而沙哑，却依然带着那种特有的磁性：“刚才……”
预感到他要问什么，不待你收拾好惯常的神态，旁边两声惊呼骤然打断苏丹未尽的问题。
“神啊！是陛下！？”
“陛下在这，陛下在这里！——”
你猛地扭头，惊觉浮出水面后，你们竟置身于一处奢华的浴场。
而惊呼的来源，正是两名身着苏丹宫廷服饰的女奴。
幸运的是，她们的衣着昭示着触碰石碑后，你们居然意外穿越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不幸的则是：
除了这两名女奴，殿外闻声赶来的阉臣与侍卫们也已冲入室内，恰好目睹了你和苏丹浴室独处、浑身湿透、紧紧相拥的惊人一幕。
注释①：石碑内容引用自《流放者柯南》游戏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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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响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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