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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疯子”

森鸥外的“新课程”来得比冬凛预想的更快。命令直接下达:协助干部太宰治,处理一个盘踞在港区旧仓库、试图挑战港口Mafia底线的小型走私团伙头目——目标需“彻底沉默”。

任务简报依旧简洁得近乎敷衍:清除盘踞在旧城赌场“金雀笼”内的两名叛逃干部及其核心党羽。森鸥外点名由太宰治带队,源冬凛协助。

在午夜时分抵达那间弥漫着咸腥海风和铁锈味的废弃3号仓库外时,一个身影正懒洋洋地倚靠在锈迹斑斑的铁皮门框上。

月光吝啬地洒落,勾勒出他高挑而略显单薄的轮廓。一身砂色的风衣在夜风中微微摆动,露出的脖颈和手腕上,缠满了刺眼的白色绷带。他微微仰着头,鸢色的眼眸望着仓库顶上缺了一大块的破洞,那里漏下几缕惨淡的星光。他嘴里似乎还哼着什么不成调的曲子,手指在空气中随意地打着节拍。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漫不经心、甚至有些虚无缥缈的气息,与这肃杀的任务氛围格格不入。

这就是太宰治?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以“恶魔般的头脑”和“自杀癖好”闻名的存在?冬凛面无表情地走近,脚步无声地踩在潮湿冰冷的水泥地上。她紫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扫过太宰,本能地发动了读心术。

然而,结果和面对森鸥外时如出一辙——一片死寂的空白!仿佛她的意识探针撞上了一片绝对的虚无。太宰治的心灵,就像一片被彻底抹除的荒原,没有任何思绪的涟漪,甚至连最基础的生物电波杂音都没有。这已经不是“无效”,而是一种彻底的“湮灭”。冬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对这个搭档的警惕瞬间拔升到最高点。

“晚上好,源小姐~”太宰治将硬币高高弹起,又稳稳接住,鸢色的眼眸转向冬凛,笑意更深,“今晚的舞台可是‘金雀笼’呢,纸醉金迷,很适合上演一出盛大的悲剧,对吧?”他刻意加重了“悲剧”二字,语气轻快得像在讨论晚餐菜单。

冬凛面无表情,紫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锁定他,读心术本能发动——依旧是那片令人心悸的绝对虚无!仿佛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吞噬意识的空洞。她移开视线,将感知力投向赌场内部。喧嚣的人声、筹码碰撞的脆响、荷官冷静的报数、目标人物甲在二楼VIP包厢放肆的笑声、目标人物乙在地下金库门口低声的呵斥……无数信息碎片涌入脑海,被她迅速过滤、定位。同时,短暂的预知能力发动,未来的碎片闪现:她将从通风管道潜入,避开巡逻队,在三分钟后目标甲独自去洗手间的空档,在无人的走廊完成第一次击杀;随后潜入金库附近,在目标乙检查账本时,利用守卫换岗的十秒间隙,从通风口发动致命一击。画面清晰,路径明确。

“计划:潜入,分头清除。”冬凛的声音冰冷,毫无波澜,直接陈述她预知到的行动方案。

“潜入?”太宰治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鸢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多么古典而优雅的方式啊,源小姐。不过…”他直起身,慢悠悠地踱步到冬凛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间微凉的气息。冬凛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杀意本能地凝聚。

太宰治仿佛毫无察觉,只是微微歪头,笑容带着孩童般的纯真恶意,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你不觉得…让这场悲剧,在最**时戛然而止,才更有戏剧张力吗?”他指尖夹着的那枚硬币,在黑暗中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冰冷的光。

冬凛的心猛地一沉。预知画面中那清晰的路径瞬间被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这个疯子,他又想干什么?!

不等她做出反应,太宰治已经像只轻盈的猫,转身朝着赌场灯火辉煌、守卫森严的正门走去!他甚至没有刻意隐藏身形!

冬凛瞳孔骤缩!预知画面被强行干扰,一片混乱!她瞬间发动能力,试图捕捉新的未来碎片——太宰治大摇大摆地走向门口,被守卫拦住盘问…然后…画面剧烈扭曲、破碎!她无法“看”清太宰治行动的具体结果!他的“人间失格”不仅抹消自身异能,其存在本身就像一颗投入命运长河的石子,扰乱了流向,让一切与他相关的未来都变得模糊不清!

该死!冬凛暗骂一声,果断放弃了依赖预知。她必须行动!目标甲即将离开包厢!

她身影一闪,如同融入夜色的烟雾,迅速攀上墙壁,无声地撬开预定的通风口格栅,钻了进去。狭窄、布满灰尘的管道内,她像一条无声的蛇,朝着目标位置快速移动。赌场内部的喧嚣透过薄薄的金属壁传来,更显管道内的死寂。她全神贯注,屏蔽掉太宰治带来的干扰,紫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锁定着预定的伏击点——二楼那条通往洗手间的、铺着厚地毯的僻静走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目标甲粗鲁的笑骂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踉跄的脚步声。他果然喝多了,独自一人。

冬凛屏住呼吸,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蜷缩在通风口内侧,手中的短刀泛起幽蓝的寒光。只需要一秒,当目标经过正下方时,她就会如鬼魅般落下,刀锋精准地切断他的生命线。

目标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醉醺醺的哼唱。

三、二、一……就是现在!

冬凛身体绷紧,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猛然从赌场一楼大厅炸开!紧随其后的,是玻璃疯狂碎裂的哗啦声、女人刺耳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以及混乱到极致的奔跑和碰撞声!

整个赌场瞬间陷入巨大的恐慌和混乱!巨大的声浪甚至让通风管道都嗡嗡作响!

目标甲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一个激灵,酒瞬间醒了大半!他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楼梯口的方向,手立刻摸向腰间的枪!

冬凛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半空!紫色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无法抑制的、冰冷的怒火!不用看也知道,这动静绝对是门口那个疯子搞出来的!他不仅没有潜入,反而用最极端的方式引爆了整个赌场!

预知的伏击点彻底失效!目标甲高度警觉,且位置暴露在走廊灯光下,随时可能引来守卫!

计划完全被打乱!冬凛强压下将刀锋转向太宰治的冲动,大脑在瞬间的愤怒之后,立刻切换到纯粹的杀戮本能。读心术无法穿透太宰的虚无,但此刻混乱中,赌场内无数惊恐、愤怒、混乱的情绪如同爆炸的洪流,反而成了她感知的绝佳背景板!

她清晰地“听”到目标甲心中强烈的惊疑和杀意:“港口Mafia?!是冲我来的?混蛋!”同时,她也“听”到楼下某个方向传来一种奇特的、近乎愉悦的、与周围恐慌格格不入的“无声”区域——那只能是太宰治!

没有时间犹豫了!冬凛眼中紫芒一闪,放弃了原定计划。她猛地一脚踹开通风口格栅!

“哐当!”格栅砸落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目标甲反应极快,闻声立刻举枪朝着声音来源射击!

“砰!砰!”子弹呼啸着擦过冬凛落地的身影,打在墙壁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冬凛落地后毫不停留,身体贴着地面一个翻滚,如同鬼影般欺近!目标甲的枪口还未来得及调转,一道冰冷的蓝光已如毒蛇吐信,精准地刺入了他持枪手臂的腋下神经丛!剧痛让他瞬间脱力,手枪掉落。冬凛另一只手早已蓄势待发,反握的短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抹过他的咽喉!

“呃……”目标甲捂着喷涌鲜血的喉咙,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如同从地狱爬出的紫色身影,轰然倒地。

解决目标甲只用了两秒,但枪声和动静已经惊动了守卫!楼下混乱的脚步声正朝着楼梯口涌来!

冬凛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紫色的眼眸冰冷地扫向金库的方向。预知画面中目标乙的位置信息还在,但守卫肯定被惊动了!她必须更快!

她不再隐藏,身形如同离弦之箭,撞开走廊尽头的窗户,直接跃入赌场后方堆满杂物的阴暗庭院!落地翻滚卸力,毫不停歇地冲向金库那扇不起眼的、却异常厚重的侧门。守卫果然被正门的混乱和楼上的枪声吸引了大半,门口只剩下两人,正紧张地持枪戒备。

冬凛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出现在他们视线的死角。两枚淬毒的飞针无声射出,精准命中守卫后颈。两人身体一僵,软软倒下。

金库厚重的铁门紧闭。冬凛迅速检查,电子锁。这难不倒她。她拔出几根特制的金属丝,手指翻飞,动作快得只剩残影。预知能力再次发动,这次是作用于锁芯内部的机械结构,帮助她精确感知卡榫的位置。

“咔哒!”一声轻响,电子锁被物理破解。冬凛猛地拉开沉重的铁门!

金库内灯火通明。目标乙,一个秃顶的瘦小男人,正惊慌失措地将几叠钞票塞进一个手提箱里。看到门口出现的冬凛,他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尖叫着去拔腰间的手枪!

冬凛动了!预知能力清晰地捕捉到他拔枪的轨迹和速度。她甚至没有完全进入金库,身体在门口一个极限的侧身拧转,手中短刀脱手飞出!

“噗!”

短刀如同长了眼睛,精准无比地贯穿了目标乙拔枪的手腕,巨大的力量带着他整个人向后踉跄,重重撞在堆满现金的货架上!

冬凛如影随形般冲入,在目标乙发出惨叫之前,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冰冷的紫色眼眸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森先生…问好。”她声音冰冷,手指猛地发力!

“咔嚓!”颈骨碎裂的脆响在金库内格外清晰。

目标乙圆睁着惊恐的双眼,身体软倒下去。

任务完成。两个目标清除。

冬凛微微喘息,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强行压制怒火和应对突发状况的神经紧绷。她拔出插在尸体手腕上的短刀,甩掉血迹。金库外,赌场的混乱声浪依旧未平。

她走出金库,正好看到太宰治像个没事人一样,哼着歌,从一片狼藉、满地碎玻璃和惊恐人群的大厅侧门溜达出来。他身上的西装依旧笔挺,连发丝都没乱,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仿佛刚刚欣赏完一场精彩绝伦的歌剧。

“疯子。”冬凛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冰冷刺骨。

“多谢夸奖~”太宰治欣然接受,笑容更加灿烂,“那么,任务完成!收工咯!”他哼着那不成调的曲子,转身,踩着轻快的步伐,像完成了一场愉快的郊游,率先朝着外面走去。砂色的风衣下摆在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中微微晃动。

冬凛没有看他,只是沉默地擦拭着刀锋上粘稠的血迹。紫色的眼眸低垂,里面翻涌的怒火最终沉淀为一片更深邃、更冰冷的寒潭。她明白了森鸥外的用意。太宰治的存在,就是对她能力的绝对压制和最大干扰,逼她在失去“读心”和“先知”的情况下,回归最原始的杀戮本能,在混乱中淬炼出更纯粹的锋刃。

她一言不发,转身,踩着赌场后巷冰冷潮湿的地面,融入了更深的夜色。太宰治那不成调的哼唱声,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她缓缓收刀入鞘,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冰冷的紫眸深处,翻涌的怒火被强行压下,最终沉淀为一种更深的、对港口Mafia这个“新牢笼”以及其中“怪物”的认知。

她沉默地迈开脚步,踩着粘稠的血泊,跟上了那个哼着歌的、如同行走灾厄本身的砂色身影,融入了仓库外更加深沉的夜色里。任务报告?让那个疯子自己去写吧。她只负责挥刀,以及…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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