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结束瞬间，四周灯光骤然大亮，刺眼的白光倾斜而下，把整个纸牌屋照得恍如白昼。
那个名叫“项喆”的眼镜男动了动身子，发现那股神秘的束缚力量消失了。
他在姜叙之前起身，大步走到门边，一把推开门——门外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雾气，灰蒙蒙的。
“游戏结束，可以离开了。”项喆转向另外两人，语气带着不甘，“就是我没想通。如果我要赢，到底该怎么赢？”
戴着羊头面具的女玩家就是谢文昭，她的声音闷闷的：“说实话，你根本不可能赢。”
项喆提高音量：“不可能吧？”
姜叙说：“她说得没错。无论我是否出局，她随时可以在你之前翻牌。”
项喆悻悻地“切”了一声，不想再和这两人多话，嘟囔说：“走了走了，真倒霉，白白浪费我的异能使用机会。”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的浓雾中。
纸牌屋内只剩下两人。
谢文昭抬手，摘下那顶诡异的羊头面具。
面具下的脸约莫二三十岁，相貌显得年轻，但那双眼睛透露着沉稳，难以准确判断年龄。她单侧留着长刘海，另一侧头发别在耳后，戴着一枚亮晶晶的发饰，扎着长马尾。
“你叫姜叙，对吧？幸会。”谢文昭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谢文昭，算是老玩家了，也是松城长青公会的副会长。”
“公会”这样的词汇对于从小就喜欢玩游戏的姜叙并不陌生。
不过，松城……
“你说的‘松城’，是现实中存在的那个松城吗？”姜叙谨慎地确认。
“不完全是。”谢文昭略作思考，“有些像现实中的城市，但并不是同一个。怎么回事，你出去后就明白了。你家住在松城吗？”
“不，我住在荷城。”姜叙说。
“荷城和松城距离不算远。”谢文昭点点头，“你是个素质很不错的新人玩家，正好我们公会在招新，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考虑来松城加入。我们公会很正规的，没有乱七八糟的破事，定期组织新人下副本，有没有兴趣？”
“……谢谢，我会考虑的。”姜叙回答。
谢文昭听出姜叙的客气，并不在意：“也是，虽说距离不远，但新人过来路上也不安全。你们荷城本地也有不错的公会，叫……”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表情变得微妙。
姜叙疑惑：“叫什么？”
谢文昭笑笑：“没什么，总之，你出去自然就会了解。”
姜叙：“我有个疑问——既然有新老玩家，说明玩家不是一次性加入这个游戏的。加入游戏的契机是什么，你们老玩家有定论吗？”
谢文昭摩挲下巴：“你在进入游戏之前，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或者奇怪的人？”
姜叙回想，道：“我在下班路上遇到一个倒在地上的伤者。那人抓住我的手臂，让我快逃。是因为那个人吗？”
谢文昭：“原来如此。你被人‘邀请’了。”
姜叙：“怎么说？”
谢文昭：“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说过，有一种道具叫‘邀请函’，可以让玩家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三天，代价是会随机邀请一位该玩家身边的人进入游戏世界。很多人有未了的心愿，就会用这种道具回去。你遇到的应该是使用了道具的玩家。”
如果为了想再见的人使用道具，反而可能把那个人拉进游戏世界。
这道具的效果还挺邪门的。姜叙想。
谢文昭不欲多言，转身挥了挥手：“走了，以后有缘再见。”
姜叙：“再见。”
现在，只剩下姜叙一个人。
他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踏入灰蒙蒙的雾气中。雾气包裹着他，难辨方向，只能顺着感觉往前走。走着走着，姜叙看见一扇门，门后面一片漆黑。
迈步而入，熟悉的画面瞬间涌入眼帘。
半封闭式的玄关，墙上的时钟，门口的衣架，还有衣架上原封不动挂着没有血迹的风衣。
他居然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里。
——回来了？
姜叙望向时钟——七点三十分，平常这个时候他才刚刚起床。
去卧室找到手机，手机界面已然大变样，原先安装的众多应用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屏幕最上方的倒计时：
【生存时间：7天12小时58分钟。】
这是他在翻牌游戏副本中获得的生存时间。
姜叙划动屏幕，页面显示今天的日期：2015年12月15日。
时间正常流逝到了第二天，可显然，这里不是原本的现实世界。
窗外，浓稠的灰白色遮天蔽日，连对面不远的楼房都看不见了，仿佛是荷城最大人工湖的水都蒸发完变成了雾气。
姜叙来荷城好几年了，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雾气。
在副本中的不真实感褪去后，强烈的饥饿和困倦袭来。
姜叙打开冰箱，想吃点东西再去睡觉，心却是一沉——冰箱里空空如也。
他虽然没有囤积癖，但通常会储备一周左右的食物和饮料，如今全都不见了。
这就是谢文昭所说的，他来到了一个现实世界有共同之处，但并非同一个的地方。
姜叙盯着手机上闪烁着“新手大礼包”，心想，要不给我点吃的吧。
想着，他轻触图标。
耳边响起欢快的童声：
【你好，你已经打开了“新手大礼包”。】
【恭喜你获得异能：“主角光环”，等级：初级。】
——“初级”的意思是，这项异能以后还会升级？
【温馨提示，“主角光环”为被动异能，不需要发动。拥有异能后，你的基本属性将会发生如下改变——】
【力量： 20%。】
【敏捷： 20%。】
【体质： 20%。】
【魅力： 20%。备注：此加成体现在女玩家对你好感度增加20%。】
姜叙面无表情：“我喜欢男的。”
【嘀——系统出错，正在排查错误原因——】
【更正备注，男玩家对你的好感度增加20%。】
姜叙：“……倒也不必谢谢。”
这回，系统恍若未闻，继续播报：
【运气：-80%。】
姜叙皱眉：“等等，不是有主角光环吗，为什么运气反而减少80%？”
系统仿佛听到他的质疑，立即揭示：【备注：你可是主角啊。你的运气怎么会好？】
姜叙扶额：“我可以不要这个异能吗？别装死，我知道你听得见。”
【温馨提示，此异能为玩家姜叙的绑定异能，他人不可通过夺取、赠予、转移、复制等方法获取该异能。】
停顿片刻，系统继续说：
【恭喜你获得异能：一个平平无奇的游戏开发者，等级：初级。】
【使用该异能后，你可读取副本中对象的可读属性，每个副本可使用上限：3次。】
【你也可更改或增加副本中对象的属性，每个副本可使用上限：1次。注意，具体效果视情况而定，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更改或增加成功。】
这个异能听起来倒有点用处。
姜叙想。
【恭喜你获得道具：喜爱伪装的大王牌。】
【使用该道具后，你可伪装成副本内的任何一个对象。只有当别人发现你并叫出你的姓名后，你的伪装效果才会失效。该道具仅可使用一次。】
初级的“主角光环”包含了力量、敏捷、体质上的增强效果。
姜叙翻了翻手机，没有看到他的属性面板，自然也不知道提升了多少数字。
但在开启礼包后，他感受到身体发生变化：困倦的脑袋清明许多，强烈的饥饿感也缓和不少，连身体都仿佛轻盈了些，像是卸下几公斤的包袱。
不过，他的饥饿感没有完全消失。
在这个世界，他依然需要食物。
——食物从哪里获取？去买吗？去哪里买？
姜叙不打算继续待在房间里空想。
他决定出门，亲眼看看这个所谓的“新世界”。
附近有一个大型商场，地下一楼是超市，那里或许有食物。
家里的电器都正常运转，外面的电梯也是。
姜叙先去了地下一层。车库里停满了车，却寂静无声，仿佛所有住户一夜之间集体放弃了通勤。
姜叙买了车，平时上班不怎么开，休息日出门玩或者购物的时候才会开。
驶出地下车库，门禁识别成功，栏杆高高抬起，车子的尾灯消失在地面灰白的雾气中。
人几乎消失，却有另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维持着世界的秩序。
车开出小区，姜叙看到马路上空荡荡的，红绿灯熄灭，人行道旁的商铺紧闭，空无一人。
他凭着记忆朝着大型商场开去，越靠近那里，雾气越发稀薄，像是遮蔽视线的纱帘一层层褪去，路旁的景象逐渐清晰，却愈发令人心惊。
另一条路上的桥仿佛被凭空抹去，留下突兀的空地。有些店铺坍塌损毁，断壁残垣随意堆叠，一片狼藉。有幢大楼外似乎被火烧过，焦黑的痕迹爬满墙体，空中飘散着难闻的气味。
没过一会儿，车开到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不是商场建筑，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宏伟城堡。
悠扬的乐曲在空中回荡——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城堡的三角楣饰上挂着红色蝴蝶结，垂下金色的铃铛，外立面挂面绚丽的彩灯，闪亮的光点旋转翻飞，落在门口那棵巨型红绿配色的圣诞树上。
每年这个时候，商场借着节日搞活动促进消费，会布置许多圣诞元素的装饰，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盛大，浓郁的氛围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将人吞没。
姜叙仔细观察四周，没看见人。
他将车停在不远处，轻轻关上车门，几乎没发出声响。正当他暗自权衡着是否继续靠近时，突然，一只大手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差一个玩家，就你了！”一个响亮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耳边炸开，“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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