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失去视觉后的感受无疑是可怕的。
路西法伸出手,在四周触摸,这才能确定,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双眼已经不能睁开,眼皮上似乎覆了什么清凉之物,有效缓解了疼痛不适感。
有人救了他。
路西法意识到这一点后反而觉得不理解。
他作恶多端,有人想杀他是最自然不过,为什么还会有人要救他?
这个人绝对不是他的那些下属,如果是他们,绝不会这么安静。
路西法试探着下床,然而失去视觉后对一切的感知力都下降得太厉害,就这一个起身翻身下地的动作,他竟然都差点摔下去。
幸好有一双手臂及时接住了他,才让他免于更加狼狈。
路西法抓紧那只手臂。
是臂膀有力的成年男性。
身体很冷,可以说没有一丝温度。
他靠近之后,那股凛冽寒香很是明显。
他沉默地扶着路西法起身,然后就想松手,但路西法不肯,强硬地靠进了他的怀里。
他伸手沿着那人的胸膛往上,捏住他的肩,冷声道:“为什么救我?”
任是天下任何人,被自己费心救下的人开口就是质问,心情大约也不会好。
那就很可能会说出些路西法想要的信息来。
但……这人是个例外。
他还是沉默。
他只是掰开了路西法的手,往后退开。
失去了倚靠,路西法踉跄两步,却未料到脚下还有台阶,险些又要摔下去。
路西法本以为自己方才态度那么差,这人肯定不会再管自己,不曾想,他竟然又伸手把他揽了回来。
这回路西法紧紧抱住那人的腰身,怎么也不松手。
他似乎很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路西法抱住他的一瞬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身体僵住了片刻。
为防他又把他推开,路西法将他抱得更紧。
路西法想,这人也是奇特。
他自己的身高已是超越众人,而这人比他还高,他贴上去也只能靠在他怀里,堪堪枕在他肩上。
努努力可以咬到他的脖颈。
路西法脑子里乱乱的,想了很多此刻不该想的乱七八糟东西。
那人也不再执着于推开他,就这样任由他抱着,须臾,他迟疑着抬起手,虚虚放在了路西法肩头。
但他随即就想放下手。
路西法感知到,立刻反手抓住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肩上,唇角翘起,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一样得意:“想抱就抱嘛,怎么,有色心没色胆?”
“住口。”那人终于开口了,然而一开口便是谴责,“不许说这种污言秽语。”
也是成年男性的声音。
是他喜欢的那种成年男性的声音。
路西法也不生气,见他只是毫无威慑力的训斥,还得寸进尺:“这就算污言秽语了?更过分的我还没说呢,你脸皮这么薄,听了不得羞愤欲死呀?”
那人忍无可忍,伸手捂在他唇上,语气格外严肃:“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我会每日来给你上药。”
路西法听罢,直接耍无赖整个人贴在他身上,逼得他不得不松手。
“不行不行,你要是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行?你救我就是为了看我走一步摔三步吗?你好狠的心啊。”
路西法光是说还不够,还要伸出指尖戳戳他的心口。
意料之中的毫无动静。
那人擒住他指尖,沉默片刻,道:“我留下也可以,但你不能再说那种话。”
“哪种?”路西法歪了歪头,满脸无辜。
天地良心,他真觉得自己刚才没说什么。
分明就是这人脸皮太薄了。
但他挺喜欢的。
这种正经又古板的人逗起来最有意思了。
那人又沉默了很久,才道:“……你抱过别人吗?”
“‘别人’指谁?”路西法趴在他怀里,用下颏抵着他胸膛,懒懒地反问,“我的下属,还是我的情人?或者……除你之外所有人?”
“你有情人?”那人的声音忽地沉了一度。
“你希望我有吗?”路西法笑眯眯地继续反问。
察觉出他心情一时不妙,路西法也见好就收,勾着他的脖颈迫使他俯下|身来,在他耳边低语:“太不巧了,我还真没有,我看不上他们,你……想做第一个吗?”
那人似是怔住,没有反应过来。
路西法心道,好机会。
他迅速转头,在他耳尖上重重亲了一下。
他彻底僵住了。
下一刻,他立刻想远离路西法,却被早有准备的路西法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路西法笑得很是肆无忌惮。
“……不知羞耻!”那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路西法觉得很奇怪,这人骂他,他当真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越发兴奋。
他甚至还想,要是能引得他更失态就好了。
“好好好,我不知羞耻。”路西法随口就应下,倒让他不知该作何反应,气氛好像就冷在了这里。
路西法想,这人真是不解风情。
严肃古板冷淡,又不会说话。
平时指定没人敢靠近他。
不过呢,撒旦陛下愿意大发善心,收留一下他,给他一个家。
但就不用先说出来了,还是要看他后续表现的,免得他骄傲。
*
这人果然信守承诺,每日都守在路西法身边。
路西法也不客气,支使起他做这做那从不手软,一会儿要他端茶倒水,一会儿要他捏肩捶背。
总之是怎么折腾怎么来。
他有意试探他对他的容忍度。
然后发现他对他,相当宽容。
就算路西法有时候言语调戏太过分,他只是不轻不重地训斥两句,随后便再无下文。
路西法趴在他背上,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
这个人,该不会,是喜欢他吧?
他越想越是这个道理。
阿斯蒙蒂斯常常把“爱就是愿意为之付出一切”挂在嘴边,连他也没少听过。
很符合这个人的行事逻辑。
若不是喜欢,为什么对他百般容忍,任劳任怨?
若不是喜欢……
这人一看就是天国的,为什么要救他这个敌对方的首领?
他和天国的战争可是才刚结束。
现在正是天国生灵对他意见最大的时候。
他却冒着风险救下他,还真因他的任性要求就留下陪他,这不是爱得太深是什么?
可惜他现在没有谈情说爱的打算,这人注定只能单相思了。
他靠在他肩头,伸手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摸到了一支笔。
“你在做什么?”
那人还是沉默。
路西法就强行抓住他的笔,不许它挪动分毫。
“作画?”路西法探出指尖,触碰到一点未干的墨迹。
他索性将整个手掌贴上去,从掌心传来的触感确认,不是字迹,这人确实在作画。
“画的什么?”他另一只手不老实地搂着对方的脖颈,贴着他的侧脸好奇地问。
那人还是不回答。
“不会是……”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直到成功吸引他的注意力,“不会是,我吧?”
他又沉默了会儿,才道:“……是。”
“我就知道!”路西法霎时又得意起来,他不顾自己手上全是墨迹,抓起那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十分大方,“画人像要摸着骨相才能画得最传神,摸吧。”
那人的手很凉,和他温热的肌肤对比鲜明。
在碰到他侧脸的一瞬间,他像是被烫到似的要挣开,但路西法不允许,偏偏就要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
“你……”
“对,我不知羞耻。”他一开口,路西法立刻熟练地接嘴。
那人被他无赖的行径堵得说不出话。
路西法得了便宜还卖乖,抱怨道:“你身上好冷,我不喜欢,就不能稍微热一点吗?”
“不能。”那人语气比身体还冷。
“你好凶!”路西法不满,控诉他,“你一直这么凶吗?我有个下属,叫萨麦尔,你应该听说过他吧?我原以为他已经是够像根木头了,你比他还像木头,堪比一块石头。”
那人又沉默了。
路西法乘胜追击:“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跟我已经没什么好说了?唉,朝东暮西,感情变得比天气还快……”
他忍无可忍,又抬手捂住了路西法的唇。
路西法笑得眉眼弯弯,放开他原先握笔的手,转而去掰开他捂住自己的双唇的手,待到得逞之后,他抬起他的手臂,灵巧地钻进他怀里,跨坐到他腿上。
那人下意识扶住他的腰,防止他摔下去。
“下去。”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又严肃,“不像话。”
路西法装听不懂。
他伸手攀着他的脖颈向上,摸到了他的眉心,果然是皱着的。
“总是皱眉的话容易变老。”路西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人很明显不是会变老的那种生灵。
否则怎么能舒缓他的眼伤?
但从前在天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路西法想着,便开口试探:“你就不好奇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吗?”
“不好奇。”那人**地回答。
“真没劲。”
“没劲就下去。”
“我偏不。”
那人又沉默了。
路西法俯身抱住他,用柔软的侧脸贴上他的额前。
“你好香呀,我从没有闻过这样的气味,是用的什么熏香?”
“你没有闻过的味道很多,没看过的事物也有很多。”那人虽然语气依旧冷冰冰,但好歹是又说话了,“所以你应该珍惜你的视力,而不是肆意妄为,损伤自己。”
路西法不乐意了,放开他,不屑道:“若我连自己的身体都做不了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这样做,受苦的也只有你自己,伤不到其他任何人!”
那人竟是难得的语气重又急,听上去分外严厉。
路西法朝向他,面无表情,但满是审视意味。
那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平息了片刻,道:“……我失言了。你的事,原本也与我无关。”
路西法忽地又弯唇笑起来。
他伸手捧住身前人的脸,缓缓低头,凑到他面前。
“你是在……心疼我吗?”
爹担心你,爹来看你,爹特意化出实体来照顾你
耶总一出场真是感觉圣子七十多集白干了hhhh
这就是正宫原配的魅力吗[狗头]
路西的行为用古早一点的词形容就是不娶何撩啊[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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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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