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双让玛门朝思暮想的蜜粉色唇瓣也贴上了少年干涩的唇角。
米迦勒给了他一个吻。
“再见，玛门。”
随着那个吻的逐渐加深，米迦勒似乎有一点沙哑的声音贴着玛门的耳朵响起。
“很快就会再见的那种。”
……
在米迦勒的印象里，虚无之界的破碎应该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风平浪静地过两百年，然后突然一下，“砰”，彻底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实际上，虚无之界的破碎过程是这样的：
今天坏一个角，明天再坏两块砖，后天逐渐变成了浅浅的蜘蛛网，再过两天裂痕越来越明显。
具体表现为今天有可能从这里跑上来一个恶魔，亡羊补牢的补好了结界，明天却发现破的地方更多了，跑上来的恶魔也从一个两个变成了三五成群。
……
“要不别补了？纯粹浪费资源。”
神殿里的光辉一如既往的照着天使都眼花，米迦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大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手上还转着他那只前不久才换新了的羽毛笔。
“不补了，那就任由它这样坏下去？”
加百列的脸色明显看上去不怎么好看。
“补了也没什么大用，再怎么补顶多也就撑得两个几百年。天堂的资源也是有限的，这一千年来我们在虚无之界上浪费了多少资源你心里也不是没数。”
梅丹佐侧过脸来隐晦的看了一眼米迦勒，语气缓缓的说。
“但这一直往天堂跑的恶魔也不是个办法。”
加百列奉命镇守天堂大门，此时虚无之界开始逐渐出现了各种漏洞，首当其冲受到最大影响的就是加百列。
米迦勒也能够理解这位天使军团的副团长心里到底有多恼火。
“抓到的恶魔就直接杀了。”米迦勒轻飘飘的道，“剩几个放回地狱，我不信还有恶魔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往天堂跑。”
其余的几位天使长互相对视了几眼，全都闭着嘴一个字都没有说。
“那你是打算直接跟地狱开战？”
加百列明显持着不赞同的态度，“你明知道虚无之界有可能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等虚无之界彻底破碎，你这是想直接把开战的把柄递到地狱手上吧。”
“我们不这样做，地狱难道就不会找其他的理由和我们开战？”
米迦勒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自己手上那只羽毛笔金灿灿的尾端，直到这个时候，才抬起眼来看了一眼加百列。
加百列也罕见的沉默了下去。
米迦勒语气淡淡的补充，“圣战之时，他们没能从我们手上占到便宜，如今虚无之界破碎，想必他们不会忍下这一口气，迟早都要讨回来的。”
既然开战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情，那么天堂并没有必要忍下这一口气，按照自己利益最大化来行事便是了。
米迦勒的言下之意，在座的每一个天使都听得懂。
“殿下说的有道理。”
亚纳尔开口道。
他曾经是米迦勒的第一位副官，后来在第一次圣战之后一跃而上成了七位天使长之一。平时在朝会里大部分都是充当背景板的存在，一旦开口，谁都知道他必然是站在米迦勒一边的。
“那你们怎么看？”
与米迦勒并肩坐在神殿的最高处，一左一右的梅丹佐开口。
加百列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应该这么早就和地狱那边把脸撕破。”
“我们和地狱的脸早就已经撕破了。”然德基尔神色冷漠，“副君殿下说的不无道理，我们现在确实不应该对地狱有所退让。”
“此事用不着现在就下决断吧。”乌列尔的话并没有说的很绝对，但明眼人都能够看出，他其实是更加赞成加百列的想法。
“呃……这个事情要不过两天再说？”
拉斐尔站出来，试图打了一个圆场。
却齐刷刷地遭到了其余几位天使长毫不掩饰的鄙视之情。
总的说来，支持直接干掉那些恶魔，态度强硬的对上地狱的有米迦勒，梅丹佐，亚纳尔和然德基尔。
而另外一边，加百列，乌列尔都对米迦勒的观点采取了反驳的态度。
还有一个中立派的拉斐尔，暂且可以忽略过去不提。
……
虽然米迦勒表面上确实是说此事推后再议，但加百列知道，如果米迦勒已经打定了主意的话，哪怕其余六位天使长同时反对，也阻拦不了这位天国副君半分。
天国最高的行政权和军事管理权都在米迦勒的手上，财政管理权几乎是被梅丹佐给包揽——
也就是说，就算米迦勒想要直接对地狱开战，他所要说服的也仅仅只是梅丹佐一个天使而已。
何况天国最尊贵的这两位天使实际上还是伴侣的关系。
“米迦勒！”
加百列在离火殿的前面拦住了米迦勒的脚步。
“什么事？”
“地狱那边的事情，我还是觉得……”
米迦勒一听加百列又把在朝会之上讨论了小半个时辰的事情再一次的拿出来说，瞬间觉得太阳穴一阵阵的发疼。
“进来说吧。”
他就知道加百列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这么容易就被他几句话糊弄过去的天使。
……
“你现在就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你是生怕地狱不和天堂开战是吗？”
加百列的语气说不上有多和善，反倒是坐在茶几对面的米迦勒看上去整个天使都透露出一股疲惫的气息。
“我已经说过了，开战这件事情，不管我们怎么做，地狱那边迟早都会找理由的。”
米迦勒低头喝了一口茶水，苦涩的茶水灌进他的唇齿之间，丝毫没有起到几分提神醒脑的作用。
“所以没有办法维持天堂和地狱之间现在的关系吗？”
归根到底，这才是加百列最想说的一句话。
“除非虚无之界能够继续存在。”米迦勒吐出一口气，“否则你难道能够指望地狱那群恶魔安分守己的呆在那里面，不出来天堂祸害我们？”
米迦勒说的这倒是实话，加百列也不得不承认。天使军团两位最高的领袖坐在圣浮里亚最高行政中心的休息室里，一时间竟然相对无言。
“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够把开战的时间往后面再拖个几千年，说不定会对我们来说会更有利。”
半晌，加百列才继续说，“毕竟你也知道，当年第一次圣战对天堂破坏力很大，如果再来一次，我怕这一万年的建设又全部白白打了水漂。”
“我知道。”米迦勒从茶几上抽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自己手指尖蘸上的几滴茶水，“但谁也不知道地狱那边的发展情况怎么样，当初的那几位可是几乎搬空了大半个圣浮里亚。”
“拖的时间越长，地狱的实力也会越强。”
……
米迦勒和加百列到算不上是不欢而散，只不过分别的时候，两个天使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还在纠结地狱的事情？”
梅丹佐眼看着米迦勒在椅子里坐了五分钟，已经连着叹了三口气的模样，打趣了一句。
“不然呢。”米迦勒揉揉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整个天使从头到脚都酸得有些发疼。
“加百列刚刚又过来找了我，话里话外还是让我做事留一线。”
“但你不想留。”梅丹佐浅笑，“米迦勒，我问你个问题，不许说谎。”
“什么？”
“你这么急着和地狱开战，到底是为了天堂的利益，还是单纯只是想要杀了路西法？”
米迦勒原本正抚摸着自己手指上戴着那枚戒指的动作一顿。
“两者都有吧。”
天使最后承认，“不过我在朝会上说的是事实，就算我也不想开战，地狱那边照样不会放过天堂。”
“你怎么知道？”梅丹佐反问。
“难道不会吗？”
米迦勒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微微挑了挑眉。
“把我换到路西法的位置上，我绝对不可能放过天堂优越的地理位置和资源的。”
看着转了半圈，确实际上还是在自己原本的思路里打圈圈的米迦勒，梅丹佐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能从另外一个方向想一想？”
“地狱确实一直盯着我们，但你别忘了，天堂已经有了几十万年的发展历史，地狱那边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年而已。”
“那几位其中最也不是傻的，你看玛门就知道了。如果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们未必真的会选择对天堂开战，起码短时间内不太可能。”
“但你也说了，那是在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只不过我看未必。”
面对着梅丹佐，米迦勒很自然的比在加百列面前要放松很多。
“地狱的环境虽然看着恶劣，但某些特殊的资源和天堂比起来并不算少，在何况还有路西法坐镇。”
“你对路西法倒是挺有信心的。”
梅丹佐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我说的这是实话。”米迦勒的神色看着有几分古井无波的平淡，但和他做了一万多年枕边人的梅丹佐，还是满意的从米迦勒的语气里听出了那一丝丝隐藏得很好的厌恶。
“如果是路西法真的控制了整个地狱的话，那地狱现在是什么情况，谁都没有那个能力去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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