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伊芙琳用冷硬的威压控制住接近狂躁的精神体,这是她的一贯做法。而精神体很快就向她示弱,在她冰冷的眼神下瑟瑟发抖。
一只大金毛。她和狗还真是缘分匪浅。
那天的体能测试之后,克雷的状态就一直很不稳定,导致她的解除关系申请迟迟交不出去。但是暂时离职的期限却已经结束,于是,她不得不在看管哨兵的同时兼顾事务站的工作。
前段时间代替她工作的是薇妮娅,那天和首席哨兵奥古斯特一起出现的女性向导,伊芙琳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并不像是奥古斯特的眼线,倒像是被领导四处使唤的无奈的员工。
薇妮娅对伊芙琳的态度很友好,比标准程度还要高那么一些,似乎是对那天给伊芙琳添了麻烦感到歉疚。她还为伊芙琳送来了向导所的请帖,是上一任首席向导布拉维茨的告别宴会,卸任首席向导之后,他准备同样结束所有向导所的研究任务。伊芙琳对这些宴会通常兴致不高,况且克雷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但她没有直接回绝。
“太好了,感觉这个哨兵恢复得很快。”艾米乐滋滋的,上次的大场面之后,她的工作终于回到正常轨道。
“嗯,他的情况并不严重。”伊芙琳回以微笑,准备进入隔离间,“今天治疗结束后应该就没问题了。”
哨兵佩恩,精神体为金毛,在执行哨兵所任务时遇到小型的火灾爆炸事故,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因感官受到刺激而陷入狂躁状态。先前的治疗中,伊芙琳探查了他的记忆,他在刚刚进入塔城的第一天,还在哨兵所进行惯例的疫苗注射的时候,就曾经遇到过一次类似事故。他那个时候觉醒不久,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感官,留下了心理阴影,才会被这次的事故引发狂躁。这样的案例很多,治疗起来也相当简单。
隔离间内的哨兵已经非常清醒,好像也完全能记得伊芙琳所采取的手段,正襟危坐躲避着眼神不敢与她直视。
这才是正常的。不是所有哨兵都会用一双坚韧的金色眼睛盯着她。
她向哨兵伸出手,即使知道是精神疏导,对方还是明显瑟缩了一下。
“那么佩恩先生,您已经完全康复了,离开事务站前请在这里签字。”
离开隔离间,伊芙琳换上了向导的标准面孔与哨兵交谈,清晰地感受到哨兵看到她的微笑之后的恐惧。
这才是正常的。她是个两副面孔的另类。
伊芙琳工作的时候,一个人待在住所里让克雷感到难受。
他不知道该将这种情绪称为孤独还是别的什么,时钟指针的声音或者窗外阳光的缓缓移动都让他坐立难安。他开始耳鸣,胸口和小腹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身体里有一个黑洞,急于把一切都吸进去来填补自己的空虚,但是却什么都得不到。
至少他知道她还会回来。克雷这样告诉自己,蜷缩在房间里乖乖忍耐。
但是那天晚上,他从伊芙琳身上闻到了别的哨兵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会陷入这样的恐慌。
没由来的恐慌,和之前的那些都不一样的恐慌。过去的记忆是一片模糊,而为数不多的清晰的记忆里,痛苦和煎熬是最鲜明的东西。在身体的每一处和精神的每一处,痛楚从最脆弱的地方灌进来,想要把他击垮。他别无选择,却不甘低头,只能咬着牙苦苦支撑。
是她治愈他,安抚他,把他从绝望里救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服软,只是,在面对她平静甚至冷淡的话语和对待时,他会允许自己泄露那么一丝早就压抑了太久的委屈。但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对向导的依赖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得多。他这才发现,她的味道、她的拥抱、她的抚摸,全部是自己渴望的。
那么温柔的抚摸,也会是别人的吗?他需要压抑着呼吸才能承受胸口的钝痛。
于是,向导再次离开时,克雷再也忍不了了,他违反命令离开了住所。
他并不知道事务站在哪个方向,但是……这是一种微妙的感受,他觉得空气中仿佛还淡淡飘着属于向导的味道,那个他不愿意让给别人的味道。克雷下意识迈开脚步,而且越发肯定。他能找到她的位置,他就是知道。
但是当他迎面碰上一个男性哨兵的时候……他记得这个味道,并回忆起了记忆的来源。哨兵身上沾着的几缕向导的味道彻底瓦解了他的理智,他亮起金色的双眼,俨然一副进攻的姿态,精神力已经藏不住愤怒的威压。
哨兵的精神力无法发动实体攻击,但是自然散发的状态能够反映一些情绪和气场。愤怒的威压对初愈的病人是很大压力,而且无辜的病人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针对,只觉得自己即将被对方咬破喉咙。
“克雷。”
被冷硬的声音叫住的哨兵猛然一怔,逐渐冷静下来。是伊芙琳。
她通过精神链接定期检查克雷的状况,却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这种情况。私自外出来到事务站,甚至对刚从事务站离开的病人发出威压,哨兵第一次犯下这样严重的错误。
“回去等我。”她用冰冷的语气下令,却转过头微笑着面对佩恩,“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啊我明白,没关系的,我先告辞。”对方满头冷汗强颜欢笑,明显已经不愿意再和她多接触。
对,这才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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