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怎么了……克雷在黑暗中逐渐拾起散落的意识。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被安置在床上,身上是干燥温暖的,裹着类似浴袍的柔软衣物。好像不该是这样,他该得到一些什么更狼狈的、更痛苦的……是他的向导做的吗?他不能不想到向导做这些事有多耗费体力。对了……他的向导……他想要回忆起之前的事,但是身体却开始难受,好像要把尚未恢复的意识强行拖拽出黑暗一样,胸腔里的翻滚愈演愈烈。
“呜……”好想吐。他下意识翻过身来趴在床边,想忍下呕吐感。
伊芙琳早就看在眼里,看他睡得不安稳的样子就知道是过度调用五感的反噬。
“吐吧,别忍着。”她在哨兵的后背轻拍。
“!”
克雷顿时身体僵硬,完全清醒过来。他想起来之前在发生什么了。他猛然抬头,拉住向导的手臂。
“我不会的……我……”
他想继续之前的对话,但只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皱着眉明显是在强忍。
伊芙琳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肘击毫不客气地落在他背后,“说了别忍着!”
“呜!……”
后心口一瞬间的酸楚让克雷几乎要受不了,他趴在床沿再也克制不住呕吐。
背上有一只温暖的手在轻拍,抚平了刚刚的酸楚,让他的后心口逐渐变得暖融融的。
可是反噬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呕吐,然后是什么都吐不出来的干呕,完全无法停下。哨兵在干呕的间隔里艰难地呼吸,又被下一次干呕逼出生理性的泪水。同时侵袭的是尖锐的头痛和恐怖的晕眩,他要靠后背的轻拍才能确认世界并没有在旋转。刚刚恢复的一点体力很快就耗完了,反噬却继续不留情面地压榨和折磨他的躯体。直到他几乎是虚脱地趴在床沿,胸腔里的搅动才稍微平息一些。
伊芙琳有点沉默。她以为自己有数,她清楚所有五感调用的理论值,也很明确这种过度调用的反噬在安全范围内。但是痛苦真正落下的时候是不一样的,这只小狼狗真的在难受,在苦苦熬着她给予的莫名其妙的迁怒和惩罚。她把喘息的哨兵慢慢扶到自己怀里,用手指轻轻抹去他的眼泪。
“是我不好。”
床头有她刚刚倒好的水,她递到哨兵唇边,示意他喝一点。
温水,带着点咸味儿的。克雷抿了一小口,谨小慎微的样子。他想拉住向导的手臂,但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回忆起失去意识之前的痛苦了。实在太难捱了。刚刚的反噬已经足够难捱,但先前那个要多太多倍了。
“我不会……”
他用发抖的手指捏住向导的袖口,轻轻呢喃。对,他在发抖,他的身体纯粹因为对痛苦的恐惧而发抖。向导还会继续吗?他还能承受得了吗?他真的不会的……因为他早就已经对她……
他不敢抬头,所以没发现伊芙琳露出的柔软的神色,“知道了,快喝。”
以为她是在敷衍,哨兵觉出一点委屈来,就着她的手勉强喝了两口水又想开口,“我……”
伊芙琳不接茬,反而放下水杯将手伸进他的被子,“难受得厉害吧。”
“呃!”
仅仅只是轻抚了一下哨兵的衣料,他就猛然蜷缩起身体。脱力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动作,浑身的酸软又在向他抗议,他屏住呼吸忍耐酸楚,许久才重新在向导怀里放松下来。
“呜……”
伊芙琳轻揉他的头,她知道之前的热潮操纵真的把他逼到极限了。
“我说我知道了。最后的考验,身体放松,交给我。”
想把人逼走的,怎么就成了考验了。这下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但是这么隐忍的小狼狗,不帮帮他的话还不知道他会一个人熬多久。她完全能想象他偷偷流着泪咬牙忍耐的样子,真是败给他了。伊芙琳尽量轻柔地对哨兵动作。
“呃啊——!”
好难忍,太难忍了。如果纯粹是考验对向导的信任,哨兵有绝对的信心。但是被做这种事情,还要在这种状态下放松身体,这谈何容易。偏偏向导在逐渐恢复他的五感到正常水平,他越来越清楚地感受到每一个细节,重新汹涌而起的热潮又要把他淹没。
“呜——!”
克雷苦苦忍耐,双手攥紧床单试图聊胜于无地分散注意力。他根本无法放松,绷紧身体不反抗已经是极限,还要拼命对抗着本能的克制不住的痉挛和躲避。身体越来越烫,他的心里也升上一股恐惧,对坠落的恐惧。他真的承受不了再来一次了,真的不行了。紧闭双眼克制想哭的冲动,嘴唇早就被他咬破。可是他要忍耐,这是考验。如果是她的话,他愿意忍受任何考验。
伊芙琳无奈,哨兵的情绪过于强烈,以至于她能从精神链接里猜测出他的想法。他真的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更想欺负他吗?不过今天她是下不去手了,她心软了。
“骗你的,你已经没机会跑了。”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哨兵的额头。
……
最高点的到来是克雷未曾想象过的温和。
向导控制着他,释放了热潮操纵里堆积的所有恐惧和压力。拂过全身的从未体会过的感受令他失神,呼吸停滞了十几秒才缓缓恢复,浑身好像泡在温水里,舒服得动弹不得。回过神来时,向导正在帮他清理,动作很温柔。不行,不该让她做这个的,他模糊地想,但是连思考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睡吧。”
他抵抗着向导温柔的话语,硬撑着用已经难以聚焦的目光追随着她,不肯合眼。
伊芙琳看着好笑,“要我哄?”
随后又轻轻叹气,是该哄哄了。
她于是坐上克雷的床头,先用指尖轻抚过哨兵嘴唇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然后一只手盖住他的双眼,另一只手哄睡般轻拍他的胸口。盖住眼睛和轻拍,这两个动作在训练里永远和安抚联系在一起。她知道哨兵立刻就撑不住睡着了,但还是莫名多哄了他一会儿,心里嘲笑自己居然也会做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
罚,然后哄,什么叫弄巧成拙啊。这下这只小狼狗是彻底甩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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