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流骤然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活像刚从水中捞出,冷汗遍布全身。
午个睡的工夫,居然又梦到当年分手的场面,李忘生一句感情经不起消耗梦个反反复复千万遍居然还没梦腻,每次都配布着不同花样。有对方从未爱过的也有对方喜新厌旧的,这次却格外吓人,他赌气之下听了对方的话转头就走,随即便见眼前一片血雾,是对方把刀没入自己的胸口,整双眼连带着眉心的痣都发红。
谢云流把脸埋在掌心里头,沉沉叹完口气,听到门在敲:“进来。”
“师父?”洛风探个脑袋,“怎么了突然嗷嗷叫的?做什么噩梦了?”
“……”谢云流满头黑线,“梦到你师叔要杀我。”
洛风想到刚才通话里李忘生的语气,一时间面容很是凝重:“……”
难说啊。他想。
谢云流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仍在盯着虚空怔怔发呆。洛风小心地靠近,在他身侧坐下来:“我刚刚跟师叔打过电话了。”
“你不会把见到我的事跟他说了吧?”谢云流见洛风表情心虚,登时皱起眉,“……算了,他怎么说?”
“师父……”洛风叹了口气,“您要么还是改行早点上岸吧,我感觉师叔不太喜欢您这个职业啊。”
谢云流语气僵硬:“我要他喜欢了?”
“怎么说呢……”洛风只得摊牌,“其实我也不太欣赏。”
“就算是牛郎店老板也有点……哎我也不是歧视这个行业,就是……”他见谢云流表情越来越差,“……就是您能不能找点正经活干?”
“我都不太能接受,何况师叔呢?不论是出于家人的关心还是……还是那个身份,有点偏见是很正常的。”洛风道,“我跟他解释过了,说您就算下海了也是洁身自好的。可他说我讲鬼话,根本不信。”
他看着谢云流终于动弹了,整个人哐一下缩回被子里,只能瞧见乱糟糟的后脑勺。
“……正常。”后脑勺开口了,“他什么时候信过我。”
洛风无奈讲道理:“您这个情况解释起来太复杂了换我我也很难信……下个海又不是进了传销组织,怎么做到那么多年都不给联系的?”
“问您您又不肯说。”他道,“师父啊,您总说师叔不挂念您,但我感觉您好像也没多把师叔放在心上啊。”
谢云流没吭声。
“……您倒是反驳我几句啊!”见人始终不说话,洛风忍无可忍,开始扒拉这坨大棉被,“总不能是最坏的情况吧?难道您真的在骗我?其实这个店真的提供桃色服务?您不联系师叔也并非身不由己,就是单纯的始乱终弃啊?”
一颗栗子终于落在他额头,谢云流的眼圈有点红,半晌才开口:“……纯陪聊,只卖酒。”
“不私联也不睡人。”他道,“至少我来后就一直这样。”
“可我同学说你们店里那个头牌经常晚上出门去陪客人的。”洛风怀疑道。
“陪他发小。”谢云流道,“他俩晚上纯喝酒打牌,之前不放心他,派人偷偷去看过,发现他俩光唠嗑就能唠一晚上。”
洛风问真的吗,他挑起眉:“我诓你干什么?”
“那我当时打您电话,对面那个人是谁啊?”洛风的眼神已然有些不信任,“您同事?”
“……”谢云流移开目光,“前同事。”
“那您前同事玩挺花的。”洛风撇撇嘴角,“您那时真不在旁边?”
“我不在。”谢云流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手机不在身边,每天都有人来盯梢,办卡也办不了。”
越听越像进传销了。洛风想。
“那五年前师祖收到了您要回国的消息,又是发生了什么?”洛风问,“那会儿怎么能办卡了?”
“店长忙着捯饬家里那点破事,撤资跑路后来了个新店长,我和他谈了谈合同的事。”谢云流敛着眸子,语速也随着表情的变化有些慢下来,“但谈完后……总之想通了些事情,就没回来。”
“您一定要像这样逼急了才会解释几句吗?”洛风叹气,“所以为什么那么多年都不联系师叔呢?”
“师祖那儿好像有自己了解的渠道,我们不住在一起,再加上师叔当时状态不好,师祖不太敢跟他聊您,很多事情其实都没交流到位。”洛风抿了抿唇,抬眸瞧见谢云流表情有些怔愣,“师父,您当时来消息要回国的时候,师叔开心坏了。可到头来呢?您人没来电话也没来,他又没等到。”
谢云流默着,迟迟没说话,四指嵌在掌心的肉里,指端都发白。
半晌他才松开手,像妥协:“……他等不等关我什么事。”
洛风彻底失语,只觉一阵无力:“师父。”
“傻子才等那么久。他傻我不傻,换我我可不会等。”谢云流挪开视线,“等等等……等个头啊,等了那么久,现在不也还是放下了,还不如一开始就照他说的,早点放下对他对我都好。何必作践自己那么久,表演欲过剩吗?”
“反正……反正他永远是最先放弃的那个,我只是学着他一块心狠而已,还怪上我了?”喃喃的声音越来越轻,“又不是谁都能跟他一样体面一样说放下就放下……”
“……师父。”洛风难以置信,再好脾性的人现下也带了怒气,“您知不知道您有时候说话真的很伤人啊?”
谢云流却没什么表情:“该伤的都伤完了,也不在乎多伤几遍。”
一句话堵得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失望和痛心搅在一起,害得胸口发闷。
“你也别拿以前的事骗我,小心骗着骗着自己都信了。”谢云流嗤一声,“他希望我回去,你也希望我回去,但回去后呢?你觉得我俩现在如此……还能回到以前的状态吗?”
抬眼一看洛风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谢云流又有些说不下去,敛敛眸子最后也只道:“……风儿,有些事情我不想去面对,别逼我了。”
“那您倒是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啊?”洛风委屈,“你们什么都不跟我说。”
“……”谢云流帮他把眼泪擦了,“算了吧,没什么好说的。”
“算了是哪门子回答啊?”洛风气笑了,“您不回家,但总得回国吧?难不成真要在这儿待一辈子啊?”
“回的。”谢云流叹了口气,像安慰小孩一样揉揉他脑袋,“我回的。”
“在这儿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干。”谢云流道,“干完就回去。”
“真的吗?”洛风感觉对方十句里面能信的简直寥寥,“您说的,干完最后一件事啊。”
谢云流无奈看他一眼:“选址的事忙完就好了,到时候店里的孩子跟我一块走,我就彻底跟这个身份割席,行吗?”
他看到洛风登时咧出个笑,迅速板起脸:“这事不准跟李忘生说。”
洛风不嘻嘻:“……为什么啊?”
“我又不是回去找他的。”谢云流撇嘴,“知道我在干这行后就说我尽讲鬼话,天知道见到本人了要怎么排挤我?谁会对前任有好脸色?我何必自讨没趣。”
“……师父。”洛风懒得惯他,“说了那么多,您就是不敢见他吧?”
谢云流没看他的眼睛:“……”
“为什么不敢见啊?虽然师叔现在对您态度是差了点……但您毕竟都那么对他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忍忍吧。”洛风看他一眼,故意道,“……总不能是怕旧情复燃吧?您还对师叔有感情吗?”
“感情?”谢云流笑得极为夸张,“我跟他分开七年了,这七年里头见的人那么多,喜欢我的人从这儿能一直排到北海道,哪个不比他出色?我干嘛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洛风:“……”
他觉得谢云流实在有点太好懂,但不好意思戳破,只能转移话题维护一下对方脆弱的颜面:“那个……晚上师叔要直播,您看不看?”
“我看什么?他爱播不播。”谢云流尴尬下床,出房逃跑的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以后少提他的名字,心烦。”
——
凉水泼到脸上的那一瞬,谢云流找回了些许清明,抬眸瞧见镜中人眉尾的疤痕,又没忍住郁闷思绪。
电话里头说是三年,却没想三年未到事情便有了转圜,先是莫寻轲把他从SNS的热点事件里解救出来,再是藤原突然和本家那儿出了矛盾,自身难保之下牛郎店也换资,新的老板接手后他终于和对方谈好了合约,签完字便算一切尘埃落定。
他出门时只觉一切轻松,给吕洞宾发完短信后又在李忘生的号码那儿踌躇半晌。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对方认错,吕洞宾那句话像噩梦一样时刻让他担惊受怕,一面希望李忘生放下也好,一面又埋怨对方不能如此轻易放弃。
谢云流盯着通话界面,最终还是亏欠了些勇气,决定先回去店里收拾东西。
浪三归正巧也在,他心情好便跟对方多聊了几句,后者尚未与他熟络,见谢云流态度突然改善还有些震惊,便不再如往日故意呛他。
收拾到尾声之际,门外却突然聚了一群人。浪三归入行才半年,对如此情况毫无警觉。谢云流察觉不对,上前想锁门却还是晚了一步,闹事的一股脑涌入,上来就开骂。
他这才知道浪三归这张嘴惹了个大祸,嘴甜是基本技巧,但也该讲究个分寸,对着有夫之妇还是不能演得太过深情,对方缠上来的时候也得当断立断。浪三归却对他道事情有怪,这凤凰男本就窝囊,自己跟那顾客也快个把月没联系了,现下如此狗急跳墙也不知是翻起了旧账还是有人撺掇。
哪顾得上那么多,他问对方会不会打架,浪三归应了,却未料混乱之中最易出混账,不知哪个上头的把酒瓶甩向谢云流眉心,浪三归没拦住,眼瞧着谢云流被重重推向茶几,额角登时磕出血来。
最初还能站得稳,可死撑到最后也敌不过眼前一片眩晕,浪三归吓得脸都要和头发白成一个色号,赶紧帮他打急救。
臭小子心也挺大,醒来第一句话不是庆幸谢云流人没事,而是脸没破相。
谢云流无语地看着他认真地凝视自己的脸,随后花容失色:“坏了,眉毛留疤了,真破相了。”
病患白他一眼,浪三归赶紧滑跪,说自己从此改头换面再也不敢为了钱跟顾客私联。
“我又不是你老板,管得着你?”谢云流知道他家里困难,也没再冷嘲热讽,“行了起来了,搞得我多虐待你似的。”
“源头在我,您让我跪会儿吧跪着心安点。”浪三归低下头,“您昏迷这段日子大家也都来看您了,我把您要回国的事跟他们一说,大家就在想着要不要等您出院了办个——”
谢云流打断他:“……我昏迷这段日子?”
“对啊。”他道,“您昏迷快一个月了,还好没留什么后遗症,不然您要是瘫了傻了我真得以身相许照顾您一辈子……”
谢云流对他这张嘴实在忍无可忍,抬手对准那白毛脑袋就是一捶,对方吃痛嗷一声,这才安分。
“有没有人来找过我?”谢云流问。
“莫姨出事当天就来了,垫付了医药费后嘱咐我把您的手机和证件保管好。”浪三归揉着额头,“前几天还来了个姓李的先生。”
谢云流眼睛登时亮起来。
“他托我转告您,说他现在负责个城市设计的大项目,政府很重视的,问您要不要来。”浪三归道,“他说,您就算回国了,局面也还是那样,该落的冷待一个也不会少,说不定还会连累师门。可要来了这个项目,他绝对给您上宾待遇,以前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你俩还是能做朋友。”
谢云流咬着腮帮,眉目间满是郁结。
当年的调查因他带着李重茂一道离开而彻底叫停,原因除却当事人主动离职以外,还有证据缺失的缘故——全是从李重茂口中听到的,对方靠着他的作品集和那张嘴敲出了不少在日项目的门路,来夜店找他说话时落了冷脸也不恼,只说形势需要,得把知情的人控制住。
“我也没得选。”他道,“师兄,你原谅我吧,至少在这儿我们总没亏待过你。”
谢云流觉得这人对没亏待三个字绝对有什么误解。
最开始他不明白,以为只是藤原生怕丢了枚头牌,才处处限制他的自由连联系家里人都不肯。如今想明白的除却真相以外还有另一件事,当年李重茂带回的那张拷贝图纸,被偷偷锁在了对方房间书柜的暗格里头,这个秘密只有他俩知道。
他当时随口问了嘴,对方也随口一答,玩笑般带过的却是未来那么多年的隐患。
浪三归见他始终没说话,不知个中玄妙也不敢贸然开口,只得小心地瞧着他:“前辈,您还回国吗?回的话我们给您开个欢送会?”
谢云流沉思些许,而后摇了摇头:“暂时不回了。”
“啊?”浪三归莫名,“怎么不回了?”
谢云流只说要把事情忙完,浪三归更是一头雾水,问他还能有什么事情要忙,跟后头尾随了只大狗一样怎么甩也甩不开:“您告诉我嘛?万一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谢云流看他一眼,随口掐个谎:“我打算把店买下来改个咖啡馆,带你们上岸,行不行?”
“啊?真的假的?”浪三归两眼冒光,“什么时候开始搞啊?”
“不知道。”谢云流道,“等我回来吧。”
“您又要去哪儿?不是不回国吗?”浪三归问,“还是因为那个李先生的话?您答应了?真要去啊?他可还说,去了就不能再联络国内了……”
外头咔哒一声,思绪脩然回笼,谢云流盯着镜中的脸,一时有些愣神。
太阴郁,跟过去差太大,李忘生不会喜欢这样子的人。
对方说是在等,等的也不过是一切尚未发生时的年少,这人素来念旧又传统,要是见他如此形象,过去那么好的回忆指不定都要被毁了个干净。
他摸了摸眉尾的疤,额发被打湿后就遮不住那块可怖的伤,现下暴露在空气里,看得他心里满是不安。
“师父!”洛风的声音传来,“洗个脸怎么洗那么久?我先上晚课去了啊。”
谢云流缓过神来,开门问他:“饭吃过没?”
洛风在门口换鞋:“我跟同学出去吃。”
谢云流皱起眉:“哪个同学?”
“你们上次见过的啊。”洛风比划着,“长得蛮好看,个子高高的那个。”
谢云流眉头皱得更深:“……”
“我去了啊。”洛风挥挥手,迅速关上了门。
他还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却骤然响起,谢云流一看,来电是浪三归。
——
熟悉的铃声把他唤醒。
李忘生划掉闹钟,有些恍惚。
再耐听的歌当了闹铃就有些惹人厌,但他设了那么多年也懒得再换。
梦里的东西不可尽信,他一开播,榜一依旧是孤客,他终于愿意对他敞开心扉,线下一见面果然是谢云流,衣着都是往年最熟悉的那几套,脸却想象不出。
外头太阳正落山,他没开灯,望着天花板在黑暗里头出神,莫名其妙就想到刚开始那段日子,他试探过孤客,问他在日本过得怎么样。
“现在?”孤客的回复永远寥寥几字,不愿多聊,“不好。”
“但我有信心变好的。”那天却似是心情不错,额外聊了很多句,“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所有的责任都得我来担,现下要解决些遗留的问题,也得我一个人来。”
“……”多熟悉的话,他撑着颊,看着昵称栏那两个字,脑海中浮现的是另一个人的脸,“那你寻求过家里人的帮助吗?”
孤客沉默了很久,沉默到李忘生以为他不会再回的时候,他发来了消息:“我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李忘生无奈地笑了笑:“跟他们有矛盾吗?”
“……”孤客顿了一会儿,“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李忘生问。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道,“还要问为什么吗?”
这话谢云流也说过,但不是这个情境,是李忘生高一那会儿头回收到女生情书有些不知所措,想问问谢云流的意见。
对方语气很差,发了顿在当时的李忘生看来实属莫名其妙的脾气:“不知道。”
他问谢云流怎么会不知道,他明明最有经验。
“呆子。”谢云流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干嘛还要问为什么啊?烦。”
他凝视着对话框里的那句话,眸光自那一瞬涣散,许久才回神。
“……那我们不聊这个了。”他道。
孤客发了个问号:“你还要聊什么?”
李忘生问:“你想听我聊些什么?什么事都可以。”
“……”孤客发了个汗颜表情,“我对你的事没兴趣。”
李忘生失笑:“我又不要求你来了解我。”
“那你和我聊那么多干什么?”孤客问,“闲着没事干?”
李忘生于是也道:“我不知道。”
孤客原话奉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必要问为什么。”李忘生笑了,“可能就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对面沉默得比往日任何时候都长。
没来得及摁掉的闹钟又卷土重来,李忘生这回没去动屏幕,任由歌唱完了还在迷迷糊糊抱着被子浅睡,直到反应过来这闹钟是上播提示,这才骤然清醒。
风风火火吃完饭又叮叮咚咚收拾完桌子,等到开播却还是迟到了半小时,弹幕狂刷一排终于等到你,刷完了开始震惊:“今天怎么是本人出镜啊?!”
李忘生无奈笑笑,毕竟打算说点大事,皮套那温柔样感觉也没什么威慑力,还是本人出镜冷着脸警告一番有效果。
他看了眼弹幕一派开朗又热情,还是打算把败气氛的说教往后挪一挪。
“嗯,今天露会儿脸,不上皮套了。”他开始读弹幕,“因为刚睡醒,所以头发有点乱……没,没有在家窝一天。上午去指导学弟了,回来得空就睡了会儿。”
“家里就我一个人。”李忘生道,“是,平时两个人住。”
他看着弹幕里果然蹦出几条八卦留言,鱼上钩正好能让他借题发挥。
“你们到底在好奇什么?没自己的对象吗?”他无奈笑起来,“他长得很好看,人性格也好,就是脾气有时候有点急躁。跟我干一样的工作,是单位里的同事,不是主播。我俩恋爱挺久了,但是现在异地,所以你们也见不着他。”
“怎么样,透露得差不多了吧?所以可以别问了吗?”李忘生跟弹幕嬉笑完,突然冷了脸,“说了很多遍了,可惜还是有人不听劝,那我在直播间里再说一声:我不喜欢私生活被人窥探,背后讨论随意,但不要明着打听到我面前来,也希望不要再有人借着这个由头满足八卦的癖好。”
弹幕忙开始刷好,于是冷脸的主播又重新露出温柔的笑意:“辛苦大家遵守一下,那我们开坑。”
今天的连麦没什么重磅内容,都是很正常的倾诉,算得上李忘生的舒适区。他开导着电话对面一位位迷茫的人,按照要求把他们的头像拖到天堂或地狱里头,气氛一片融洽。
到最后还剩四五个小球列在等候区,他活动一番肩胛:“下一位。”
一枚鹦鹉头像蹦到屏幕中心,色彩缤纷的瞧着还挺可爱,ID是莫小刀,一开口试麦般喂喂几声,是很甜美的女孩声音。
对方莫名开始沉默,于是李忘生主动找话题:“是遇到什么事了呢?”
“哦。”对方应一声,“想问问你和你对象怎么认识的。”
声音是甜,语调却如死水平静不像寻常女孩上扬,听起来十分违和。
但比起声音,更值得关心的显然还是那句话。
“……”李忘生的笑容淡下去,“排队就为了问这个?”
“对啊,我很好奇。”她道,“你们感情好不好?怎么认识的?谈了几年了?她对你怎么样?见过家里人了吗?你认定她了吗?觉得这段感情幸福吗?”
“我说过了,不再透露他的**。”李忘生笑了笑,“紫虚帮我切到下一位。”
对方震惊:“喂!”
他刚把人切断,留言就应声而至,李忘生只瞥一眼:“感谢莫小刀的sc,祝您生活愉快事事顺遂天天开心。”
莫小刀见他只说套话不肯读留言板内容,彻底急眼:“让我回坑位。”
“回坑位只为了打听这些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李忘生道。
“我真有事分享。”她道,“刚刚那些是导入,导入懂吗?”
有弹幕开始建议让她回坑看看到底要讲什么事,李忘生叹了口气:“队伍后面几位呢?可以让她回来吗?”
还是粉随正主太善良,全是清一色的好字。
“紫虚让她插个队吧。”李忘生看着莫小刀的鹦鹉头像重新蹦上屏幕,耳麦里的声音甜得很假:“谢谢主播。”
他正想回复,却听对方在耳边道:“你果然对谁都那么关照。”
有些咬牙切齿的调调,但随即又格外正常地开始打招呼,仿佛方才一瞬间只是幻听的错觉。
李忘生皱起眉:“……”
总感觉有点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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