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水走私——
那正是李云祥曾经在运输的幌子下悄摸儿干过的活计,也是他爸和他哥希望他有个正经营生的真正原因。
但李云祥一直都是个放纵不羁的主儿,他认为在全城淡水被全盘操控——真是可恶,敖广那条阴险的老龙是吃了多少个资本家才能想出来这种鬼主意——的环境下,自己那根本不赚几个钱的走私根本就不是在犯法,而是在行侠仗义,在救人于水火之中,尤其是第一世,自己真正初出茅庐的时候,那更是愤世嫉俗,连只是听到“德兴”两个字都能气不打一处来,非要凭空对空气打上两拳才罢休。
然而,该说无限重生对他的影响也不是只有困住他的烦恼,也给他带来了些微好处。反复经历的生生死死说难听点是让他越来越麻木,但换个角度,也是让他看清了一些世事,让他变得沉稳了许多。虽然依旧愿意为了守护凡人而战,但他觉得他似乎已将自己稍微摘出了凡人之列,从而将看待问题的视角转变为了更为透彻的旁观者视角,这让他的处事风格也冷静了许多,比如,他不会再因为一时意气,只为眼下一个小女孩缺水的困境而破坏输水管道,最后导致整片街区的停水。
他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碰过偷水走私的活儿了。
倒不是他突然间幡然醒悟,认识到了生命诚可贵,违法乱纪原来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父亲和兄长的劝告又是多么值得信赖的至理名言,而是他忙于攻克哪吒元神给他设置的莫名其妙的困局,很多原本被他视为理想信念的凡间俗务,都被他逐渐遗忘在了脑后,因为比起这些小打小闹的苟且偷安,他知道,他明明就能做到让这个世界翻天覆地般的革故鼎新。
不过,即使他不再拘泥于这些小偷小摸,他也断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之前的同伴们落入德兴集团的手中,然而,他要选择平民,也许就不得不与强权为敌,放弃继续呆在敖丙的身边。但他李云祥是什么人呢,是正儿八经的中坛元帅?·三坛海会大神·威灵显赫大将军的第十次转世而生的优质大好青年,在个人问题上他或许耿直得像一柄火尖枪,但在琢磨对策上,那脑筋转得就跟风火轮似的,可能在敖丙接下来的吩咐——“河西水厂这段时间就由你来守夜”这句话还没落音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间。
最后,李云祥轻松自得的样子让敖丙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是在为难他还是真的不小心给了他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个子稍矮的女人不禁抬起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这个本该不起眼却又偏偏神采飞扬得格外引人注目的穷酸小子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再嘲讽些什么,只丢下一句“我等着看你的好戏”,便带着一大群黑衣侍从又呼啦啦地离开了。
至于李云祥想到的好主意,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找他的前同伴们一起演一场戏。
为了防止敖丙发现端倪,女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骑着“红莲”一路飙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某个兄弟的摩托车铺——他们用来碰头的据点之一。恰逢他们这个小队的主要成员都在,李云祥一出现,这些老伙计们立刻发出了惊讶又热烈的欢迎声。
“哎哟!这不是祥子老弟吗?”
“稀客,真是稀客啊!”
“你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最近都去哪儿鬼混去了?”
……
李云祥和这些咋咋呼呼的家伙们搂在一起,回忆起曾经和这些兄弟一起飙车送货的日子,也不禁感到几分怀念和开心,因此也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去!还鬼混呢,咱这点精力全都给那女魔头似的黑心老板当牛做马去了!”
天知道李云祥只是随口抱怨罢了,但不料一听到“女”这个字眼,这群好凑热闹的男人们的八卦雷达立刻响了。
“哟嗬!‘女魔头’?哪里钓的富婆啊?”
“恐怕不是‘老板’,是‘老婆’吧?”
“你看看你脸上这些伤……应该就是拜你家那位‘河东狮’所赐吧?”
……
朋友们嘻嘻哈哈地拿李云祥打趣,闹得他一个个地追着这些贱人打,都快忘了自己造访的目的了。等到“友好寒暄”了一阵子,有人问他怎么突然想起来回来这里,他才蓦地严肃起来。
“好了,说正经的。我可是有真实可靠的敌方消息——德兴集团要对付偷水的走私犯了!因为我现在真的在那里工作……”
“什么?你小子叛变啊?!”
立刻有人发出指控。李云祥赶紧打岔:“哪能呢兄弟们?我这是在卧底、卧底……你们看,要不是我跟着德三做事,我哪能知道这种秘密行动呢?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提醒大家,走私的营生暂时要歇一歇了,不过你们直接消失的话就显得太假,那敏感多疑的女人肯定会怀疑有人通风报信,要是追查到我头上就不好了……所以我提议咱们来演一场戏,你们假装来偷水,我假装来抓你们,到时候你们再‘狡猾’地‘逃走’,顺带销声匿迹,这样就显得顺理成章多了——怎么样?”
主意是好主意,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甚至还有人提出了更多想法:“德家一直霸占淡水资源,实在欺人太甚!要不祥子你去把你的女魔头老板给骗过来,咱们趁机给她一个教训……”
李云祥却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且不说他们这些小小平民根本打不过一条龙,就是打得过,李云祥也觉得怪别扭的。敖丙就算再不得人心,那也是东海龙族的王室,是骄傲的海洋霸主,是他李·哪吒·云祥一个人的敌人,就算要对付她,那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将她扳倒!其他任何人动她一根汗毛,他都会觉得很不舒服……
想到这里,李云祥不禁有些讶异地暗自摇了摇头。难不成真是杀敖丙杀了太多次,都杀魔怔了?竟然对宿敌产生了独占欲,好怪啊……
可是想想别的凡人教训她一定会没轻没重地将绳索捆在她的身上,在她白皙娇嫩的皮肤上勒出一条条红痕和一块块微微凸起的软肉,还要羞辱她,对她拳打脚踢,对她扇耳光、抽鞭子……这个女人又那么好强,即使落在下风,衣服都破破烂烂了,娇小的脸庞和细瘦的身躯上也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甚至可能还有一道道殷红的血口子,但她肯定仍是不甘示弱地瞪视着面前的所有人,尖尖的虎牙咬破嘴唇,又愤恨又委屈的眼泪在蓝汪汪的大眼睛里打着转,但就是不肯掉落下来……
想象着这清晰到诡异的画面,李云祥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都诡异地漏跳了一拍。他赶紧把脑子里这些有的没的驱赶出去,专心致志地筹备今晚的行动。河西水厂是德兴集团公布于众的为数不多的水厂之一,也是他们曾偷过的地方,他的前同伴们对那里的地形可谓是轻车熟路,这样一来,他们的计划实施起来就更加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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