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夜里的凉意愈发明显。出租屋的条件有限，供暖总是不太足，到了后半夜，房间里便漫起一层薄薄的寒气。
这天晚上，苏沐橙抱着枕头挤到了苏沐秋的房间，理由是哥哥新买的电热毯更暖和。
于是，原本略显拥挤的两间卧室，忽然就变成了叶修和纯稚“独占”一间。对此，无论是叶修还是纯稚，似乎都早已习惯。
自从搬到这里，因为房间不够，他们多数时候都是这样分配的，苏沐秋兄妹一间，叶修和纯稚一间，各自一张单人床，中间隔着不大的距离。
纯稚怕冷，尤其是经历过B市干冷和H市湿冷对比后，对江南这种沁入骨子里的寒意更是敏感。
她早早缩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裹得像只蚕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叶修则照例在电脑前磨蹭到深夜，直到屏幕上游戏的图标黯淡下去，才打着哈欠起身。
他轻手轻脚地躺到自己的床上，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路过的车声。黑暗中，一切感官似乎都被放大了。他能听到纯稚那边传来细微的、安稳的翻身声，甚至能隐约闻到一股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洗衣液混合着少女体香的干净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叶修沉入了一片光怪陆离的梦境。
（总之这段不给过审，春天做春天的梦）
他几乎是瞬间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作为一个生理健康的男性，他并非完全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但……但梦里那个模糊的影子……那种感觉……
他猛地侧过头，看向旁边床上蜷缩着的身影。
纯稚似乎睡得很沉，背对着他，呼吸均匀。然而，仅仅是看着她模糊的背影，回想起梦中那双眼睛，叶修就感到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羞耻感和罪恶感。
他怎么会……怎么会做关于纯稚的……那种梦？！那可是他妹妹！！
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攫住了他。他像被烫到一样从床上弹起，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倒椅子。也顾不上穿外套，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房间，直奔卫生间。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稍稍驱散了那股燥热和尴尬，却无法平息内心的惊涛骇浪。他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耳朵和带着慌乱的眼神，一种深刻的自我唾弃感油然而生。
纯稚才多大？她那么信任他，依赖他，把他当成唯一的亲人……而他竟然……
就在他试图用冷水让自己彻底清醒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同样起来方便的苏沐秋揉着惺忪睡眼走进来，看到叶修这副狼狈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敏锐地扫过他湿漉漉的头发和略显凌乱的睡衣，再结合他这深更半夜跑出来的举动，苏沐秋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了然，然后，极其不厚道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哟嗬——”苏沐秋拖长了语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促狭和戏谑，“我们叶修大神这是……干嘛呢？大晚上的跑这儿来冲凉？火气挺旺啊？”
叶修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害羞。他狠狠瞪了苏沐秋一眼：“滚蛋啊……”
苏沐秋却不怕他，反而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笑得更加贼兮兮的：“啧啧，大家都是男的，懂的懂的……不过老叶啊，注意点影响，你这……”
意味深长的留白。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戳中了叶修最敏感、最心虚的神经，他觉得更愧疚了。
叶修推开苏沐秋，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冲回了房间。
这一番动静，到底还是惊醒了睡眠本就较浅的纯稚。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着叶修脸色不好的回来，又看到他开始一声不吭地、有些粗暴地收拾他自己的被褥和枕头，不禁茫然地问道：“叶修哥哥……？你怎么了？要去哪儿？”
叶修的动作一顿，却不敢回头看她，只是闷声闷气地回答：“没是。你睡你的。我……我去客厅沙发睡。”
“为什么？”纯稚更加不解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是……是我吵到你了吗？”
“不是！”叶修几乎是立刻否认，语气有些生硬，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就是……突然觉得有点热，沙发凉快。你快睡吧。”
说完，他抱着被子，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门。
纯稚独自坐在床上，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床铺，心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说不清的失落。叶修从来没有这样过。他刚才的样子，很奇怪，好像……在生气？还是在躲着她？
第二天早上，气氛明显有些异样。叶修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地喝粥，眼神刻意回避着纯稚。纯稚则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想问又不敢问。
苏沐秋心里门儿清。他一边给苏沐橙剥鸡蛋，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啊，对了，老叶，我昨晚想了想，沐橙也大了，老跟我挤着睡也不像话。反正天也越来越冷了，要不咱俩挤挤，让沐橙和纯稚一个屋？女孩子一起也暖和点。”
叶修喝粥的动作停了一下，没立刻反对。
苏沐秋又看向纯稚，笑眯眯地说：“纯稚，你觉得呢？让沐橙过来跟你作伴好不好？省得某些人半夜嫌热还要跑出去冲凉，怪折腾的。”
纯稚虽然不明白“冲凉”的具体含义，但听到可以换房间，而且似乎是叶修的意思，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好。”
叶修始终沉默着，算是默许了这个安排。
于是，从那天起，叶修和苏沐秋挤在了一间房，而纯稚则和苏沐橙住在了一起。
分房睡的决定做得突然而迅速，纯稚始终不明所以，只以为是叶修需要更安静的空间。
而叶修，他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将那个梦理解问生理的冲动，只是恰好是纯稚而已，她是他的妹妹，一直都是。
身为哥哥，可不能这么慌慌张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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