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后，申鹤昏昏欲睡。
留云借风真君不放心零背她，特意取出来她自己得意的机关代步工具。
当然那个刚取出来就被零弄坏了的事就不需要提了，留云借风真君修了半天，最后决定租车。
人形的仙人和她的徒弟一起坐在车上，零跟着她们在后面跑。
“不等姐姐吗？”
上车前申鹤如此问道。
“不用，她喜欢跑步锻炼身体。”
真是非常幼稚的报复手段。
温迪提醒零：“她们走了。”
“没事，我能赶上。”说着顺便从路边小摊买了糖果。
零对味觉上感受并无太多挑剔，但她其实不喜欢糖果，所以这不是给自己买的。
“她会吃吗？”
温迪让她安心：“应该会，吃一颗不碍事的。”
她的行进速度是可以令所有人安心的速度，找到留云借风真君她们时，申鹤还没睡醒。
零想了想，又把那颗糖果攥进手里。
她也不上车，只是不近不远的缀在后面，大概起到了护卫的作用，随时可以靠近支援。
温迪很不理解，他说：“仙人完全可以排除危险，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只是太无聊了。”
闻言，温迪不禁腹诽，你不都如愿出来了吗？到底无聊在哪儿啊？
他没问这个问题，大概从零突然告诉温迪她要找个机会杀死刀诚那刻，温迪就明白零其实是个很有主意的家伙。
只是这人的行动没有章法，看上去呆呆愣愣，所以很容易令人担忧。
少女有种近乎奇迹的直觉，每一次都会帮她做出正确的选择。
钟离告诫过，他知道也知道，身为一个幕后的“老板”，他要做的不是指挥零，而是为她提供所需信息，提醒她注意被忽略的细节，以及，等待零身上另一个存在的出现。
温迪收敛了凝重的表情，眸光闪了闪又聊起最近发生的趣事。
他说起风车牧场，蘑菇生长高墙，蒲公英的花海波涛回荡。
“……有一群很出色的孩子，等你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会喜欢他们的。”
零却没有接温迪的话，她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一定很爱你所说的那些。”
“……”
温迪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试图去看零的表情，却因为没有任何能充当镜子的东西而失败。
少女的言语似是漫不经心，他们本来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见温迪没有说话，零很快把他抛之脑后。
路旁有朵长相奇特的花，她忙去寻申鹤来看。
当申鹤试图的伸出手指触碰花瓣，视野略微狭窄了一瞬，温迪知道，这是零在笑。
跟随这一视角，他默默看着一个并不相熟的陌生女孩修行、犯傻、生活。
如果法律能审判他，某种意义上说他似乎是偷窥狂了。
但温迪没有兴趣开玩笑。
他想着零说过的话。
天空授予权柄，生灵汇聚在神明四周，神明理所当然爱人。
他爱吗？他不爱吗？
他当然爱。但那绝不仅仅因为他是巴巴托斯，尘世的执政们固然拥有爱人的使命，他们难道不会有自己的感情吗？
所有的人和事，死去和仍存活的、奔赴他乡的游子们，每一个人，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有人去问温迪对蒙德有什么看法。
风一直伴随着风之国的人们。这就是他的答案。
关于温迪的想法零一无所知，她不太喜欢被人看着。
温迪一会儿没说话，再想继续话题时发现意识链接已经被断掉了。
他无奈笑了一下，什么都没做。
璃月除港城外还有其他城市，虽然行在山野，其实靠近大道，时不时能看到路旁零零散散的村落。
千岩军星罗棋布，几乎每一道关键隘口都有他们的身影。
但他们毕竟不在总部，外出工作很容易遇到人手不够的问题。因此赶路之余零会稍微帮他们一下。
顺便锻炼一下申鹤。
当然，一般魔物基本没有切磋价值，往往在申鹤动手前零就干脆利落解决了。
她“残暴”的一面没有被畏惧，但申鹤也没有其他反应。
用来束缚申鹤情感的红色绳子从未取下，凶性被压抑的代价上情感上的疏离淡漠，由于不妨碍相处，零从未提过。
她很喜欢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奔跑，停车休息，唯一靠谱的成年人留云借风真君看行李，零就拉着申鹤一起玩闹。
草史莱姆鬼鬼祟祟靠近想要突袭，零按下申鹤准备使用的符，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于是就可以看到，夕阳下两个白发的女孩时不时回头，她们身后的草史莱姆靠近的动作一动一停。
最后因为没掌握好时机，零吓走了那些基本无害的魔物。
她蹲在申鹤面前一脸歉意，表情纯良，嘴上说的话却很残忍：“我去把它们捉回来，这次一定能逮到，你想不想吃红烧史莱姆？”
红烧史莱姆？
申鹤的思维停滞了一瞬，由于无法想象那是道什么菜，所以她最后拒绝了。
“这样啊。”零一脸失望。
申鹤伸出右手，在零迷茫的目光下摸了摸她的脑袋：“姐姐想吃吗？”
“也不是，就是突发奇想，觉得史莱姆可以做菜。”
来叫她们吃晚饭的留云借风真君表示：想的很好下次不要想了。
“那怎么能吃呢？”
“上次去沉玉谷见有人用石头做菜，那个人说璃月基本所有东西都可以吃，所以我就在想史莱姆是不是也行。”
想到自己国家凡人在饮食上的习性，留云借风真君罕见沉默。
这位平常话很多很会聊天的仙人思考了一下：“似乎可行。”
“要来吗？”
“……吃石头倒不是第一次听说，那些人纯粹在尝石头上的调料。不过，纯粹的元素生命怎么烹饪才能拥有最好的口感？本仙难以想象。”
“先用红烧肉的做法试试？”
三言两语，仙人和零摩拳擦掌，零捉了几只史莱姆用来实验，顺手在手旁薅了把草。
申鹤好奇：“这也可以吃吗？”
“不是直接吃的，璃月港那边用这种草做调料。”
零摘了几片树叶，没等申鹤询问主动回答：“也是调料。”
小女孩似乎头一次知道这些常见的植物能用在烹饪上，她指着周围的事物，一个个询问，最后知晓它们都有用处。
申鹤迟疑的目光落在脚下的泥土上。
零微微一笑：“或许你听说过叫花鸡。”
在第一次去璃月港的时候，零惊讶的程度绝不逊色于此时的申鹤。
她没多少最求，在自己的时间里总是想要最舒适的享受，吃的更是如此。
因为信不过别人的手艺，零主动去学，不知不觉就积攒了很多经验。
凡我所见都有用处，如果有东西不能吃那一定是没有找到正确的做法。
璃月人，很神奇吧。
第一次尝试，她们的新菜失败了。几次后零失去了兴趣，只有留云借风真君锲而不舍。
“再给本仙一些时间，没问题的。”
她这么说了零也不会阻止。
酒足饭饱，她带上申鹤去斜坡上躺着看星星。
“我听说璃月有种说法，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在天上指引着牵挂的亲人。”
申鹤神色稍动，不知道是不是回忆起那早亡的父母。
对一个有创伤的孩子提生死的话题似乎有些敏感，零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星辰，理所当然无法碰到。
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好笑，她摸了摸鼻子。
脑海中有杂音，温迪刚刚上线。这段日子几乎每个夜晚他都会出现一次，零都有些习惯了。
她当温迪不存在，继续说：“很美好的想象，可惜人无法成为星星。”
温迪：“你在说什么啊？她想明白这张事还早着呢。”
“很接近了，生命一经诞生，死亡如影随形。它只是隐藏起来，又不是不存在。”
“可是——”
零将温迪强行闭麦。
中途有段时间的空隙，申鹤原本静静听着，见她不再继续，偏头看了零一眼。
“我本来以为那只是用来哄小孩的话，有一天路过吃虎岩，突然听到有人自言自语问星星：你们在看吗？但他其实很清楚星星究竟是什么。
所以我知道了，或许不止是用来哄小孩的招数。
在任何国度的文化，分别都是悲伤的。而生和死是最大的分别。大人们装作糊涂的样子，也是为了安慰自己吧？”
申鹤沉默良久，忽然冒出一句：“姐姐在安慰我吗？”
“也许是安慰自己？很多人，我们一起做很危险的事，约定了要去喝酒，只是转个身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明白什么是生死，不用安慰。姐姐很难过？”
“那倒没有。”
零一口否定，不知道申鹤在想什么，她一直看着零，许久缓缓的说：“为什么要提这个故事呢？”
“期盼、希望、感情的寄托，不觉得这个故事很美好吗？”
“有吗？”
“看个人吧。我不喜欢将感情寄托在虚无缥缈的遥远之物上，比起那个，更喜欢触手可及的一切。”
所以她会珍惜每一个时刻。
零站起来，弯腰向申鹤伸手：“比起这个，你要看一场烟花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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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现在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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