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言正低头刷着手机,指尖在微信几个对话框之间来回切换,一会儿让张应宁安排演唱会的事;一会儿给助理小唐发微信,让她去购置一些生鲜给自己在广州房子冰箱填满;顺便问候一下楚颖颖怎么样了,何时回到岗位,不过没有回复。
突然刚离开的黑瞎子发了一张图过来,是村头车站台的照片,看起来从车窗里拍的,赶得巧,他刚到村口上车了。
『瞎:走咯,别想我』
张玉言回了个白眼表情。
『抱玉:想太多』
过了一会儿,黑瞎子又发来一张截图,是游戏界面的好友列表,微信好友一栏张玉言的ID赫然在列。
『瞎:来两把?』
大白天的,张玉言不是很想打游戏。而且张玉言打游戏菜得很,打一局二十分钟,有十分钟是在和队友互相关心。
『抱玉:不想打』
黑瞎子又发了一张截图,是送礼界面,居然送了张玉言一个新出的皮肤,要一百多块。
张玉言记得资料里的黑瞎子是个很抠的人设来着,但既然是白得的,她也没什么好纳闷的,立马打了三个字。
黑瞎子给够了诚意,她琢磨着可以找个时间约着打两把游戏,看看对方水平如何。
这样想着,正要点发送,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她下意识抬头,发现张起灵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凑近了。他背着光,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目光沉沉地落在她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那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她编辑到一半、还没发出去的消息:「你真好~」
张玉言心里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地想锁屏藏起来,手指刚动,眼前一花,原本还在自己手里的手机就转移到了张起灵手中。
“你干嘛,快还我!”张玉言从躺椅上支起身体,扒拉着坐在小板凳上的张起灵,试图抢回手机。
张起灵把手机藏在身后,很是诚恳的问道,“他很好吗?”
“谁很好?”张玉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才想到是那三个字“你真好~”让张起灵看见了,“那是敷衍,你懂不懂啊。快还我,否则我要发火了。”
敷衍?
张起灵没说话,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胖子的大嗓门适时地从院门口传来,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言妹子,要不要胖哥帮你摁住他?”他边说边撸袖子,不过脚步没有丝毫挪动。
张起灵看了一眼胖子,把手机塞回了张玉言手里。
“算你识相!”张玉言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张起灵胸口,往躺椅上一倒,打开游戏,开始掉分!
“起灵哥哥,去冰箱里给我拿瓶饮料。”张玉言头也不抬的使唤张起灵。
但这下张起灵没理她,径直走到院角的工具堆旁,拿起那把铁锹,走到那个挖了一半、形状还处于“混沌未开”状态的土坑边,开始沉默地、一锹一锹地挖土。
“嘿!这小哥!”胖子挠挠头,心想他们家小哥怎么突然破防了,“想喝什么,胖哥给你拿。”
“都行。”张玉言抬头看了一眼张起灵闷头挖土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又对胖子谢道,“胖哥你真好~”
吴邪见争执平息,才走过来,拿起小几上的塑封盒。照片上两个年轻女子,一个笑容灿烂如阳光,一个神情阴郁如深潭,隔着百年的时光静静凝视着这个吵闹的小院。
“这个照片怎么处理?”吴邪问。
张玉言靠在躺椅上,目光落在照片上张飞渺那双没有直视镜头、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向未知处的眼睛上。“放我房间里呗。”
吴邪心思重,总觉得黑瞎子的来意不是那么简单,想了想又问道:“听说你俩之前有交情,你应该很了解黑瞎子?”
“忘了。不知道啥时候能想起来。”张玉言一边打游戏一边回道,“他可能是提醒我……有些人不应该被忘记。你别想太多,人有时候做出一些事未必有复杂的理由。”
胖子道:“甭管了!照片收好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这池子!小哥,加把劲,挖深点,挖圆点。”
话题被强行拉回现实。张玉言也舒了一口气,把那些沉甸甸的思绪暂时抛开。她看着闷头挖土的张起灵,问另外两人,“村口的桃树是谁家的?我想买一棵。”
吴邪点了根烟,“村里种的,得跟村委会买。”
张玉言一听,心想这桃树买起来有点麻烦,顿时打消了念头,然后打开淘宝,挑挑拣拣买了一棵水蜜桃树苗,好看又好吃。
“这边挖个小坑种树。”张玉言捧着手机围着土坑转了一圈,最后选定东侧墙边,她站在原地蹦了蹦,但张起灵还是没说话。
他挖土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铁锹稳稳地切入泥土,翻起,动作精准得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张玉言盯着他看了几秒,不明白这家伙怎么装聋作哑了起来。她打完游戏放下手机,正要问张起灵是啥意思,柜台的固话忽然响了起来。
看三人都在忙,她过去接起电话,原来是快递打过来的,吴邪在网上买的土工布和防水衬垫到县城了,不包送进村里,所以要去县城自取。
胖子还在跟吴邪争论池子方圆:“……小哥这坑挖得真带劲!你看小哥也是把池子往圆了挖的。”他指着张起灵卖力挖土的背影,试图增加说服力。
“未必吧。”吴邪一铁锹把土坑的圆边破坏了,“他们家习惯就这样,强迫症罢了。”
胖子嗤之以鼻,“二比一,我赢了。”
“吴邪,你买的防水布到了。”张玉言接完电话喊道,“在县城,要自己去拿。”
她看了看三人,“我开车去拿?你们在家干活?”
吴邪心道张玉言现在这身体怕是搬不动他买的那一大卷防水布和土工布,摇摇头拒绝了。“我和胖子去吧。”
两人从坑里跳上来,又分别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还问张玉言有没有想要从县城里买的东西。
张玉言表示没有,两人就出发了。
晚饭是张玉言和张起灵两人吃的,吴邪和胖子还在县城里没回,他们拿完快递又去买水泥。
因为约了黑瞎子晚上双排,饭后张玉言就回房间洗了澡窝沙发上打游戏,上线后又看见前几天从群聊里加她的张海楼也在线,就是那个ID“昨夜又东风”的人。
于是把人拉进队伍,开始愉快的三排。
张海楼一进队就开麦道:“好家伙,原来你在跟老齐打游戏。”
“那咋了?你还管我跟谁打游戏?”张玉言回怼。
“看微信。”
说着,张玉言就收到张海楼的微信消息,是一张微信对话截图。
『19:34』
『昨夜又东风:扭来扭去.JPG』
『昨夜又东风:老大~你真好~』
『老大:别和我说这三个字』
这个备注老大的人用的是微信默认头像,应该是张起灵。
『昨夜又东风:咋了嘛』
『昨夜又东风:扭来扭去.JPG』
过了几分钟张起灵才回复。
『19:36』
『老大:我有个朋友,如果他爱人对他说的情话也会对别人说,是什么原因?』
『昨夜又东风:!!!我的老天鹅!!!』
『昨夜又东风:老大,你居然打了25个字!』
『老大:?』
『昨夜又东风:我早都说了张玉言是在钓着你,不要理她了,女人没有心的,只会让你黯然神伤。』
『老大:是一个朋友』
『昨夜又东风:熊猫指人(别和我硬碰硬).JPG』
『昨夜又东风:张玉言这个人对待感情边界感模糊,责任感欠缺,说话好听的时候跟批发的一样,不知道哄过多少人,以前还哄过我呢。只是有些笨蛋信了,聪明的都没信。』
『昨夜又东风:老大,我没有说你笨的意思』
『老大:言不是这种人』
『昨夜又东风:?』
『昨夜又东风:老大,你有点冥顽不灵了』
张玉言盯着那张截图,游戏队伍里黑瞎子还在语音催促:“嘛呢?开啊!”
她先发了个表情包,然后快速抠了几个字回给张海楼。
『抱玉:?』
『抱玉:挠头.JPG』
『抱玉:“你真好”?这也算情话?』
她切回游戏,在队里骂道,“张海楼你那张破嘴能不能有点把门的?背后蛐蛐我还敢发给我看,想让我扇你?”
“我实话实说嘛!”隔着网线,张海楼无所畏惧,“老大主动问我的!再说了,你对老齐说‘你真好~’,转头对胖哥也说‘你真好~’,还对老大说‘你真好~’,这词儿在你嘴里跟批发似的,搁谁谁不多想?老大他……他那个朋友,能不黯然神伤吗?”他故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黑瞎子懒洋洋的声音插进来,带着明显的笑意:“哟,合着我还成导火索了?哑巴张吃醋了?”他刻意顿了顿,语气更促狭,“啧啧,看来还是我魅力太大,让哑巴有危机感了。”
“放屁!”张海楼立马开怼,“张玉言也是钓着你,论情商你还不如我老大呢。”
“别吵了,打游戏。”张玉言觉得自己根本没钓鱼——可能有钓过张起灵,但绝对没钓过其他人。
她恼羞成怒直接点了开始匹配,把注意力强行拉回游戏屏幕,但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了。
她忍不住回想晚饭时张起灵沉默的样子,还有他一下午闷头挖土、对种树要求充耳不闻的模样……原来症结在这里?
她点开微信,找到张起灵的对话框。手指在输入框上悬了半天,删删改改,想解释,又觉得对着他那句“是一个朋友”的解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最终,她决定先打完这把游戏再说。
然而,今晚的游戏体验堪称灾难。张玉言本来就菜,加上心不在焉,操作变形得厉害。
张海楼和黑瞎子又格外浪,两人一边操作一边互怼,搞得张玉言这个听众心烦意乱。
三排连跪三把,掉分掉得毫无悬念。
“不打了!烦死了!”张玉言在第三把水晶爆炸的瞬间直接退出游戏,世界瞬间清净了。
她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感觉有点头疼,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刚才洗澡后头发没完全干透吹了风。
饭后她和张起灵也没说话,各自回房间了。
这会儿晚上八点多了,吴邪和胖子还没回来,院子里很安静。
她放下手机,准备倒杯热水,发现屋里的水壶没水了,于是她拿起水壶去厨房接水。
推开房门,廊灯毫无动静,多半是坏了。房间里的灯光透进院子里,隐约照出躺椅上的人形轮廓,“起灵?这大半夜的。你咋不回房间睡觉?”
她一边说话,一边脚步散漫的走过去,完全没留意脚下。直到脚尖猛地撞上那碎石,张玉言叫了一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前猛扑出去,手里的玻璃水壶脱手飞出,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嚓”一声清脆碎裂在旁边的水泥地上。
扑出去的方向,正对着躺椅上的人影。他原本大概是半躺着的,两手搭在躺椅两边的扶手上,似乎正望着头顶那片稀疏的星空出神。
张玉言倒的很突然,张起灵反应也很快,
在张玉言扑到他身上之前,抬手扶住了她的腰侧,卸掉了冲劲。
但张玉言还是结结实实地撞上他胸口,眼前也跟着晕眩了一下,同时她还问到一股茉莉花的香味。
“你好香啊~”张玉言随口道。
她心想还好张起灵反应快,不然她高低要把张起灵送进医院急诊。想到这里,她连忙从张起灵身上爬起来,然后先发制人质问道,“你搁这埋伏我呢?”
“脚没事?”张起灵从躺椅上坐起来,没理她的质问。
张玉言站稳后,借着房间透出的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穿着拖鞋,虽然撞得生疼但看着没受伤。“没事儿,就是有点疼。”
她一脚把石头踢飞,指桑骂槐:“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装深沉,还害我摔跤。”
张起灵没接她这茬“碰瓷”,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玻璃壶,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拿起扫把和簸箕清理玻璃碎片。
空气中那股清冽的茉莉花香似乎更清晰了些,萦绕在鼻尖,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这味儿……给你的那瓶茉莉花香的沐浴露你用了?”她记得前几天拆快递时随手丢给他一瓶。
张起灵“嗯”了一声,算是承认,手下动作没停,将最后几片碎玻璃扫干净。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张玉言靠在廊柱上,突然有点说不清的心虚。张海楼那句“黯然神伤”像个魔咒一样在脑子里盘旋,虽然她觉得那家伙纯属放屁,但……张起灵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劲。
难道他真的伤心了?
“起灵哥哥,”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刚才软了点,“你晚上吃饱没?”
张起灵只低声道:“饱了。”
话题又僵住了。张玉言有点挫败,她看着他把拖把放回原处,转身似乎要回屋。
“那个……”她下意识开口叫住他。
张起灵停下脚步,侧身看她,眼神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沉静,带着询问。
张玉言对上他的视线,那句“你别听张海楼胡说八道”在嘴边滚了几滚,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院子东侧那个墙角——她下午选定的、想种桃树的地方。张起灵当时完全没理会。
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多了一处阴影,似乎坑已经挖好了?
“算了。那个坑是你挖来给我种桃树的?”
张起灵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这个。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个墙角,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转回头,看着张玉言。
“嗯。”他应了一声。
“你过来。”张玉言朝张起灵勾了勾手指。
虽然张起灵不知道她想干嘛,还是走到张玉言面前。接着张玉言揪住张起灵的衣领踮脚就亲了对方几口,然后控制不住的道:
“起灵哥哥,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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