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恩那蕴含着本源伟力的歌声,不仅摧毁了索伦的黑暗堡垒,更如同最纯净的甘霖,洗涤了托尔-因-皋惑斯岛被长久玷污的土地。崩塌的岩石废墟上,竟有嫩绿的草芽顽强地钻出焦黑的土壤,空气中弥漫的腐臭与血腥被一种清新、带着雨后泥土芬芳的气息取代。污浊的西瑞安河水冲刷着岛屿边缘,仿佛也带走了积年的秽物,水流变得清澈了一些。这座曾名为“狼人之岛”的恐怖之地,在露西恩的奇迹之力下,重新焕发出微弱的生机,如同大地伤口上结出的新痂。
然而幸存者们的情况却不容乐观。芬罗德虽然被弥林等人唤醒,摆脱了昏迷,但他在与索伦的魔法对抗中耗尽了心力,灵魂与身体都遭受了重创,显得极其虚弱,脸色苍白如纸,需要人搀扶才能站稳。贝伦在之前的战斗中也受了些伤,弥林手臂上的伤口虽然凭借强大的自愈力在缓慢愈合,但依旧疼痛且影响行动。露西恩长途跋涉、施展神力,同样消耗巨大。
“我们需要休整。”弥林看着芬罗德的状态,语气不容置疑,贝伦和露西恩也立刻点头同意。
他们在岛屿边缘相对干净、避风的地方升起了篝火,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带来了些许安全感。弥林熟练地采集了一些岛上新生的、具有微弱疗愈效果的草叶,为芬罗德和贝伦处理伤口。露西恩则坐在贝伦身边,关切地看着他。
贝伦向露西恩介绍了弥林,语气中充满了感激:“露西恩,这位是弥林。在黑暗的地牢里,是他撬开了锁链,他的血肉灼伤了恶狼,甚至吓退了那个狡诈的索伦”
露西恩那双如同星辰般纯净美丽的眼眸转向弥林,眼中充满了惊讶与深深的敬意,“你就是弥林。那个在骤火之战中创造神迹的‘神佑之子’!”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骤火之战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多瑞亚斯,我的父亲辛葛王听闻你舍生取义救下诺多至高王,重创魔苟斯的事迹后,大为惊叹。他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关于你的消息。”
露西恩顿了顿,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后来,我的母亲美丽安王后告知父亲,因为你的英勇行为和纯净本质,维拉已经认可了你,接纳你成为阿尔达世界的一员,父亲他……”她轻轻叹了口气,“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埃欧尔的花言巧语蒙蔽了,过于轻信了臣民的告发,才对你下达了那样的禁令,他对此感到后悔。”
弥林听着露西恩的讲述,心中百感交集。辛葛王的禁令曾是他心中的一抹阴影,如今这道阴影在维拉的认可和辛葛的悔意下,似乎彻底消散了。他对着露西恩微微躬身:“露西恩殿下,感谢您告知。辛葛王的认可对我而言意义非凡。至于您的赞誉,我愧不敢当,在安格班黑门前,我只是做了任何有良知的人都会做的选择。而您为了挚爱,孤身穿越险境,以歌声摧毁黑暗堡垒,这才是真正的勇气与神迹。”
露西恩回以温柔而坚定的微笑。
这时,芬罗德虚弱的声音响起,带着深深的疑惑:“露西恩殿下,请原谅我的好奇。您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还有……神犬胡安?” 他的目光看向安静地卧在露西恩身边、如同小山般守护着她的巨犬,“据我所知,胡安是凯勒巩的猎犬,对主人无比忠诚,它为何会跟随您,甚至与旧主为敌?”
提到凯勒巩的名字,露西恩明媚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愤怒。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她那惊心动魄的旅程:“父亲向贝伦提出那不可能的条件后,便将我软禁在一株高大的山毛榉树希利珑上,又派重兵把守,想断绝我与贝伦的联系。”露西恩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但他低估了我的决心,我用智慧和一点小小的魔法,迷惑了守卫,逃离了多瑞亚斯,一路追寻贝伦的踪迹。”
“在穿越被守护的平原时,我遇到了正在狩猎的胡安。它敏锐地发现了我,并将我带到了它的主人凯勒巩,以及他的兄弟库茹芬面前。”露西恩的语气变得冰冷,“他们认出了我,表面上他们装作关切,说贝伦必定凶多吉少,热情地邀请我前往纳国斯隆德‘休憩’。我担忧贝伦,又见他们是强大的盟友,便同意了,谁知这竟是另一个陷阱。”
“到了纳国斯隆德,他们立刻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将我囚禁起来。凯勒巩甚至狂妄地宣称,要逼迫我的父亲辛葛王同意将我嫁给他,他们想通过联姻染指多瑞亚斯。”露西恩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芬罗德听到这里,金色的眼眸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他猛地握紧拳头,牵扯到伤势,剧烈地咳嗽起来。弥林连忙扶住他,自己的眼中也充满了震惊和厌恶,他想起在纳国斯隆德时凯勒巩和库茹芬那令人不适的窥探目光,没想到他们竟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先是自己,现在又囚禁精灵公主。
“他们怎么敢!”芬罗德的声音嘶哑而充满怒意,“纳国斯隆德岂容他们如此胡作非为!”
露西恩安抚地看了芬罗德一眼,继续道:“他们低估了胡安,也低估了我的心,胡安……这只拥有伟大灵魂的神犬,它目睹了主人的堕落与不义,内心充满了挣扎。在一次凯勒巩和库茹芬得意忘形、疏于看守的间隙,胡安悄悄来到我的囚室前,用它锋利的牙齿咬断了门锁,是胡安给了我第二次自由。”
“我逃出纳国斯隆德后,胡安选择跟随我,守护我。它知道我要去哪里——托尔-因-皋惑斯岛,索伦的巢穴,没有它的帮助,我无法如此迅速地穿越险境,也无法在关键时刻对抗索伦。”露西恩感激地抚摸着胡安巨大的头颅,胡安发出低沉的、充满忠诚的呜咽声。
“至于凯勒巩和库茹芬,”露西恩的语气带着一丝快意,“他们的恶行很快败露了,纳国斯隆德的精灵并非都是盲目的追随者。我逃脱后,忠于芬罗德殿下、忠于正义的臣民们发现了真相,愤怒的精灵们将他们二人驱逐出了纳国斯隆德,他们如今已是丧家之犬。”
“驱逐得好!”芬罗德咬牙切齿,眼中寒光闪烁,“他们背弃了盟友的情谊,践踏了精灵的尊严。他们的所作所为令人不齿,纳国斯隆德永远不再欢迎他们。” 弥林也用力点头,对凯勒巩兄弟的最后一丝顾忌也荡然无存。
在托尔-因-皋惑斯岛休整数日后,芬罗德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弥林的伤口也已愈合大半,贝伦更是因露西恩的到来而精神振奋,一行人决定再次启程,目标直指北方的安格班。
在露西恩的指引和胡安敏锐的嗅觉带领下,他们避开了大路,选择穿越相对隐蔽的布瑞希尔森林,这片森林曾是哈拉丁人的家园,树木古老而茂密,可以提供良好的掩护。
就在他们深入森林腹地,经过一片布满巨大蕨类和虬结树根的区域时,异变陡生。
“小心!”胡安突然发出一声警示的低吼,庞大的身躯猛地挡在露西恩和贝伦身前。
数支淬毒的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茂密的树冠和巨大的树根后射出,目标直指队伍中的芬罗德、弥林和贝伦。
“敌袭!”贝伦怒吼,拔剑格飞一支射向他的箭矢。弥林反应极快,就地翻滚躲到一棵巨树之后,芬罗德在护卫的保护下也堪堪躲过。
紧接着,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扑出,正是被驱逐出纳国斯隆德的凯勒巩和库茹芬。他们身形狼狈,眼中燃烧着怨毒和疯狂的怒火,显然在此埋伏多时。
“露西恩!还有你这个该死的叛徒!”凯勒巩死死盯着露西恩和她身边的胡安,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他手中的长剑直指神犬,“还有芬罗德,弥林,你们统统都为你们的背叛付出代价。” 库茹芬则沉默地拉开长弓,再次瞄准,眼神阴鸷如同毒蛇。
“背叛?真正背叛精灵情谊、背弃荣誉的是你们!”芬罗德怒不可遏,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声音如同惊雷在森林中炸响,“凯勒巩!库茹芬!你们囚禁盟友之女,图谋不轨,行径卑劣如魔苟斯的爪牙!纳国斯隆德的驱逐是你们罪有应得。今日,我芬罗德·费拉贡德以纳国斯隆德之王的名义宣告将与你们断绝一切情谊,你们休想再从我们这里得到任何帮助,只会收获唾弃与刀剑。”
“废话少说!”凯勒巩被彻底激怒,狂吼着挥剑冲向芬罗德,库茹芬的毒箭也再次离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胡安动了,它没有攻击凯勒巩,而是如同金色的闪电般扑向库茹芬射出的毒箭,巨大的爪子精准地凌空拍飞了致命的箭矢。同时,它庞大的身躯巧妙地横移,挡住了凯勒巩冲向芬罗德的路线,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充满警告意味的咆哮。
“胡安!你!”凯勒巩又惊又怒,被迫停下脚步。
胡安挡在芬罗德和露西恩等人身前,巨大的身躯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峦,它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眸看向凯勒巩,里面充满了失望、悲伤,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它选择了正义,再次背叛了堕落的主人。
“该死的畜生!”凯勒巩气急败坏。
“凯勒巩,情况不利,先撤。”库茹芬眼见胡安坚决护主,弥林和贝伦以及芬罗德的护卫都已拔出武器严阵以待,知道仅凭他们二人绝无胜算。他当机立断,一把拉住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凯勒巩,迅速向密林深处退去。
“别想跑!”贝伦想追击,却被露西恩轻轻拉住。
“贝伦,穷寇莫追,森林是他们的猎场,贸然追击容易中埋伏。”露西恩冷静地说。芬罗德也点了点头,他的身体状态也不允许继续战斗。
胡安看着旧主消失在密林深处,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嗥叫,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但它的脚步却坚定地站在了露西恩身边,不曾移动分毫。
弥林看着凯勒巩兄弟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守护在露西恩身边、眼神坚定的胡安,心中充满了感慨。胡安的两次选择,证明了忠诚的真正含义并非盲从,而是守护光明与正义。而凯勒巩和库茹芬的疯狂伏击,也彻底暴露了他们堕落的本性。
“我们继续前进吧,”芬罗德的声音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安格班在等着我们,宝钻必须被夺回。” 有了露西恩和胡安的加入,这支队伍虽然伤痕累累,但信念却更加坚定。他们再次踏上了北上的征途,将布瑞希尔森林的伏击和费诺里安兄弟的怨恨,抛在了身后弥漫的雾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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