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五条悟身体里的，是一个女性。
众人的脸又一次黑的像再度被雷劈。
日下部语气微妙，主动承担此时的问话，“……我没记错的话你刚用五条的身体洗完澡？”
池然坦然回答，“总不能完全不洗吧，他出来还不知道要几天呢，这个我跟他说过了。”
这种我已经得到过对方同意你们全不用担心的模样一时让人心梗，但又非常正确，只除了这里还没人能知道五条悟的灵魂到底什么情况，之前对方又说五条悟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出来所以被她压下去，现在他们才会这么被动。
啊啊那个笨蛋。
一个邪去侮天梯下去是不是马上就连五条悟一起消灭了。
“那元神燃烧是什么意思啊……”
“哈哈，就是熊熊燃烧着——火焰正旺呢！”
乙骨忧太垂着眼沉思，又问，“就像你对战宿傩时燃起金色火焰那样吗？你在燃烧灵魂？所以你的灵魂也不全。”
池然打个响指指向他，“聪明——！”
“你说过要用元神温养五条老师的灵魂，所以是因为你自己灵魂也受伤了，五条老师的灵魂修复也会变得缓慢……”
“嗯嗯。”池然点头。“很不错嘛！”
“那么，如果五条老师的灵魂要靠你的灵魂恢复，你自己的灵魂又要怎么休养？”乙骨目光灼灼，语气也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如果有什么方法的话请告诉我，我也能帮忙。”
池然愣住。
她没回话，乙骨忧太继续追问。
“还是说你要吃掉五条老师的灵魂补上自己的灵魂，又或者靠燃烧灵魂的方式去修补五条老师的灵魂？”
随着这句话出来，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掺上某种尖锐。
友方？敌方？
池然沉默，随后又笑起来。
“好犀利的问话啊。”
但她也没回答，抬手把问题扔回去。
“那你们要怎么选？是赌一把我会修复好五条的灵魂，还是现在就把我彻底格杀在这里？又或者让某个人的灵魂冒着被吞掉的风险进去看一眼？”池然笑眯眯。“听起来真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我们要见五条老师。”刀尖抵上脖颈，往肉中陷上三分，真希冷声道，“我们要确认他的安全。”
池然抬手，慢慢的鼓了两下掌，随后笑容逐渐消失。
“这才像样嘛。”
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压漫开，令人震颤的不悦感，冰冷尖锐的杀意环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像是数十把垂落的剑缓缓落在众人头顶。
打得过吗？对方在刚接手五条悟的身体就把宿傩斩杀，甚至没有用到无下限术式，看起来轻松又惬意，即使对方说是燃烧了灵魂，谁能确定他的伤势到底有多重？
平常在这时担起重任的五条悟情况不明，而这人还使用着五条悟的身体。
嘭的一声，虎杖悠仁跪下来，随后头紧贴住地面，五体投地。
“……请您治好五条老师。”他恳求，“如果需要，您可以吃掉我的灵魂。”
池然的目光一下冷冽。
她扫视过周围人，见几人喊他名字要去扶，又有人要拦，还有那堆准备动手的家伙。
她在心里询问五条悟。
[谁教他的，你吗？]
[没有啦，嘛……有很多原因，这孩子一直心怀愧疚才会这样吧，]五条悟叹气，又点评，[但这画面看着真难受啊，你让我出去一会就好了。]
[……既然你也这么说，那我不客气了，]池然也深呼吸一口气，直抒胸臆，[我有点犯恶心。]
五条悟一愣。
[为什么？]
紧接着一声暴喝。
“起来！！！”
“唔哦哦哦哦——？！”
众人都被吓到一激灵，虎杖悠仁更是光速弹起跪坐，双手老实放在双膝上握紧拳。
“完全不像样。”“五条悟”拧着眉头，金剑瞬间飞出弹开脖子上的锐利，在空中与众人对峙，池然站起，高大的影子投下，语气森然，“你知道五条悟在看着吧，这是在做什么？！当着师父的面向你的敌人下跪吗？！”
“啊……欸……那个……”
“没一个像话的！”池然目光如炬扫视众人，“难怪战场上连个人都看不见！”
空气一时都凝重下来，如冰窟般寒冷。
五条悟唔唔两声，出声打断。
[……也不用太苛刻吧？是我自己不接受帮助欸。]
“因为没有任何人帮得到你，但是在我明显不对劲这里也才出来四个，连少年都上了，剩下的人呢？等着主力死了再一个一个上？！”
[嗯……后续还有作战计划，再说我没觉得我会输来的。]
“计划？交换灵魂？以你死了为前提做的计划？！既然邪祟已经被重伤，还在等什么？等自己终于要死了再开始挣扎？那算什么？！”
大家抿紧唇，面色凝重。
在场没有人接话，所以大概是身体里的五条悟在为他们说话。
虎杖悠仁的拳头握的更紧。
“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这些话呢？你也只是中途加入吧！”忧忧推开众人往前一步，愤怒怼回，“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池然冷冷一笑，没什么表情的看他，“我被邪祟追着打时有人动了？五条出来帮我防御时有人动了？我燃烧元神斩杀邪祟时，除了扭头急忙去追杀小魔头的，还有谁做了任何举措吗？！”
“是看呆了？还是觉得有人接手所以万事大吉了？”
“你们的五条老师当时是什么情况？五条老师是否需要支援？对方会不会只是另一个宿傩？”“五条悟”勾唇，用一种嘲讽的语调扫射在场所有人，“打完现在终于想起清算了？”
“你没有强者的尊严吗？那是为他而设的战场！”
“尊严？用同袍的性命去赌一个尊严？所以让孩子在我面前下跪、让孩子跳出来辩解也是你们的尊严？你们这的大人是都死了，”她冷嗤，又轻拍巴掌，“精彩！”
池然不准备给其他人再说话的机会，她也全没兴趣再听，伸手指向真希，“你，真希是吧？我带你看一眼他的情况。”
乙骨忧太下意识想往前，又被真希推开。
少女捡起地上掉落的刀刃，点头，“来吧。”
池然伸手拍在她额头，原本消弭的金色火焰再次燃起，包围两人。
真希目光骤然变幻，双眼发直。
她的灵魂被金色的火焰包裹着，一齐坠入那座还在燃烧的灵府中。
狂风卷起飞雪，雪花向下，边界处倒转的火焰却熊熊而上——这个世界还在燃烧。
五条悟坐在雪堆中，看见她被火焰送下来，扬起笑容挥挥手。
来不及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她问，“没事？”
“嘛——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哦。”五条悟道，“记得把悠仁扶起来。”
随后狂风就把她猛吹出去。
被火焰全程包裹的她没有和五条悟的灵魂产生任何接触，但是在火焰中，她清晰感知到了另一个正燃烧着的、几乎破碎的灵魂。
火焰消融，真希被送回身体，下意识捂头抵挡轻微的眩晕感，看向“五条悟”的目光复杂。
所以里面那人没有任何举措，因为在和灵魂交汇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了。
“那家伙的确好好的在里面。”她推开大家搀扶的手，将虎杖悠仁从地上扶起，然后弯腰，鞠躬，“谢谢。”
虎杖、狗卷、乙骨不明，但还是弯腰跟着一同鞠躬。
池然只是用五条悟的身体冷漠扫过其他人，转身离开。
乙骨直起身又追两步，“那个，您的伤……！”
池然摆手，手上的伤痕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点点消弭殆尽。
五条悟没有对她的行为评价什么，只是继续沉吟，[……有没有可能其实咒力还是不够？]
池然把墨镜戴上，用关节按摩太阳穴。
[没关系，感觉我会气好一阵。]
再回应时五条悟的声音带点笑意，[为什么啊？]
[因为我是正义的伙伴！]
[哈哈，你这人。]
[我干嘛？]池然有些气鼓鼓的回应，但马上又反应过来，捂住脑袋，[等下，先别和我说话，头好痛……]
[你倒是把墨镜戴上啊，再去吃点甜的，然后用反转术式先治疗脑袋。]
[甜的？]
[先从焦糖布丁开始吧！]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五条悟撑着脸，和池然面对面盘腿坐着，“我是说，你还在烧啊。”
掉进灵府的前一刻五条悟就已经感受到了被火焰灼烧的痛意，但那只是一瞬，再后来强行顶号时他就更确认了。
而那时还只是她一度燃烧后的模样，现在二度燃烧过……
他靠在自己的手掌上，面上没什么表情。
“唔……”就像镜面对照一样，池然也以同样的姿势撑着脸，身上的小火焰一簇一簇，她闭眼回答，“我在等。”
“等一个奇迹？”
“是道啦，我在等道回应我。”
“道？道教？”
“道就是道，道可道，非常道，”池然站起来，用身上的金色火焰在空中燃出一幅星宿图，“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其一，既然我对战两个魔头都没死，而你本要死时却遇见我，那我们的生机就在身边，所以我在等。”
五条悟眯眼探身，“虽然很复杂，但好像意外的能感觉到你要说什么。”
“天赋，天才都是被道偏爱的人。”池然挥手抹掉火焰，回头走到五条悟身前重新蹲下，指了指他腰腹的位置，“你现在能站起来吗？”
“站起来是没问题，要走动的话可能有点麻烦。”五条悟感受着灵魂中间的断裂感，抬手，“现在出去我的身体会马上察觉到灵魂形状裂开吧。”
“嗯嗯。”
“那你烧成这样为什么没影响？”
“因为我的灵府外形还完整。”知道他要问什么，池然抓住一朵燃起的雪花，给他看。“灵府是我的元神扩建出来的领域，所以你看见的这个我只是灵魂的一部分，这整片空间才是我真正的灵魂。在它烧出无法填补的大洞前，我的灵魂形状都是完整的。”
五条悟的眼神微微亮起，福至心灵。“所以你说的我能拿回控制权，是要让我学会保持外部的灵魂形状？”
“对对，”池然附和点头，“构建你的灵府，也就是生得领域。”
“灵魂的损伤是无法自己修补的，但是残缺也不代表灵魂就会消亡，你的麻烦主要是得保持住生魂的气，”池然站起来，围着五条悟转了一圈，示意他看向天上，“记不记得你掉下来的时候？那里就是我灵魂的漏缝，跟你腰部的伤一样，也就是你的本能让你的魂在离体之际冲向了新的庇护所。”
“生气泄完也就死了，但我是生魂，我的灵魂里本就充满生气，所以你在这里漏点也没关系，现在你就得学会把自己的灵魂扯出形状封闭剩下的生气，然后再慢慢补气。”
五条悟追问：“所以怎么构建？”
池然回：“把你的精神世界实体化。”
“灵魂不会异化吗？”
“异化那是走火入魔了，我会阻止的。找到你的心，找到真正的你，你的心就是你的灵魂，所以无论是雪花也好、房子也好，还是灵魂的模样也好，怎么变化都是你。”
“怎么听起来这么哲学。”
“哲学？又是新时代词汇？”池然也不纠结，认真询问，“三天能悟出来吗？”
“起码也给我七天吧？”五条悟沉思，“你用了多久？”
“非要说的话，从开始修炼起我们就在修心，所以日积月累的十来二十年？但如果是构建的那一刻，”池然举起食指，“一秒顿悟哦。”
“你是在炫耀吧。”
“是的，毕竟我是天才嘛。”池然叉腰得意大笑，“对了，你要住在这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她抬手，竹屋从两人身侧拔地而起。
五条悟锐评，“好简陋、好传统，你平常住这？”
池然说，“修心，身外之物只会干扰你。”
五条悟不置可否，目光转向放着太阿剑的古朴精致的置物台，还有包裹着剑身那华贵的剑鞘。
“实话？”
“没钱。”
被揭穿的池然也不羞涩，只是继续抬手，将原本只有雪堆的灵府清扫出一片小空间。
五条悟臀下生出一个软垫将他抬起，他拍了拍，触感柔软，又看忙活着越烧越旺快重变火人的池然，“而且你这点元神真的没事吗？”
“害，”池然挥挥手，表示不用在意，“烧都烧了！”
就像是回应她的话，本来躺在台子上安静的太阿也再次飞起，噗噗冒火，震颤示意自己也没问题。
池然又一次发出尖锐爆鸣，惨叫着冲过去把剑按回到台上，“啊啊啊啊老婆你不可以烧啊——！！”
五条悟再次沉默。
把剑身上的火都拍个干净，池然将剑紧紧抱在怀里，想起什么，转身。
“对了，你抓紧，”她发下通知，“我们还是要到处走走，找找看修补灵魂的灵材，所以你赶紧悟出生得领域，等你现身安排好事宜我们就要出发去游历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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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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