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尼沉默着看向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眼中充满探寻异味。
带女人来这里的不是没有，但明显就什么都不知道的，苏青青是第一个。
陆小凤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
司空摘星则毫不掩饰好奇，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打量，显然对传闻中的“泰山姑子”兴趣十足。
惠音师太仿佛明白了什么，周身那股出尘的淡漠悄然褪去几分，整个人仿佛一瞬间放松下来。
她合十见礼，语气温和：“贫尼惠音。三位施主，请随我来。”
说完她便转身引路，衣摆在风中轻轻起舞。
苏青青这时才注意到，惠音师太的衣裳料子极好，柔软垂顺，质地细腻，风吹过也不起半点褶皱。
这庵堂香火想必极旺，否则怎用得起这般衣料？
苏青青心里想着，她已随惠音步入正殿。殿内布置简朴，正中供奉着一尊面容慈和的女神像。
“此为碧霞元君，主掌生灵繁衍、护佑孩童，能保世人健康平安。”惠音师太轻声解释着，取出三炷香递给苏青青，语气格外温柔，“您试试，求子……很是灵验的。”
苏青青刚接过香，惠音便从供桌边翻了又翻，终于找出火折子，细心为她点燃。
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动。
苏青青回头望去，只见不少女尼聚在门口窃窃私语，投来的目光复杂难辨，叫她看不分明。
苏青青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见她们都身姿窈窕，容貌秀丽，甚至脸上还画着浅淡的妆容。
有几个年轻女尼笑嘻嘻地伸手去拽陆小凤的衣袖，被他无奈地轻轻拨开。
司空摘星嬉笑着主动钻进人堆，人群中穿梭跳跃，年轻的女尼们发出一声声惊呼，纷纷去抓他，却无一人能碰到他衣角。
苏青青看司空摘星像孩童一般顽皮，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转回身，她认真请教惠音师太：“请问该如何拜谒，才算合乎规矩，更显虔诚？”
惠音师太微微一怔，低声道：“都……都可以吧？泰山奶奶人好好，不在意这些虚礼。”
苏青青点头应下，恭恭敬敬的鞠了三次躬，在心里默默祈求平安，也顺便询问这个世界的是否还是虚幻。
三根香被插进香炉里，苏青青很自觉的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师太，
惠音师太接过银票，几次震惊地抬头看向苏青青，又迅速低下头，仿佛下了极大决心般开口道：
“施主……您要不要去别处庙宇看看？那边……或许更为灵验。”
探头探脑的其她女尼这时候也有些惊讶的样子，都不动了。
“人在泰山上，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苏青青道，她说完又去看陆小凤，“你要拜拜吗？”
“我来！”陆小凤爽快上前，依样拜了拜，随后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塞给惠音，“香火钱。”
惠音师太嘴唇微动，终究还是接过。她缓缓展开银票，待看清数额后，脸色骤然一变，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陆小凤出手，从来没有过小钱。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富人怀揣巨款可以随意挥霍，穷人十几两银子就可以卖身给人生孩子。
门外的年轻女尼们见此场景，脸上都露出了喜色，一股脑的冲进来。
苏青青惊得后退一步，愕然望着这群跪地的年轻师太。
她转头去看陆小凤，然而身边却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不见。
苏青青后退一步，震惊的看着这群年轻的师太吗？
陆小凤呢？
陆小凤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青青见势不妙，立刻转身就溜。
一路溜出庵堂才见到陆小凤在远处招手。
三人一路疾奔，直跑到半山腰才敢停下。
她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气，忽然直起身，满脸疑惑地望向陆小凤：“陆大哥，这庵里的师太……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年轻？”
陆小凤含糊道：“这泰山之上的庵堂嘛……自然与别处不同。”
司空摘星嘻嘻一笑，接话道：“何止不同，简直是大大不同！这些师太们可不是寻常吃斋念佛的尼姑，她们是……”
他话未说完，就被陆小凤一把捂住了嘴巴，两人顿时闹作一团。。
苏青青更加好奇：“是什么？”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的动作登时停住。
陆小凤叹了口气，斟酌着用语：“是一群身不由己的人。”
苏青青睁大了眼睛迷茫的看着陆小凤。
司空摘星则毫无顾忌的张嘴就来：“就是一群做男人生意的人。”
这下苏青青明白了，她心里一紧，轻轻问道：“那她们为何要扮作尼姑？”
“你问陆小凤，是青楼里的姑娘招他喜欢，还是俏皮的姑子更有滋味？”司空摘星特地拿了陆小凤出来损。
“这些姑娘大多出身贫寒，送来山上，学着琴棋书画、待人接物。说是师太，实则……唉，你方才也看到了，其实那惠音师太分明是想提醒你离开的。”
苏青青回想起惠音师太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她劝自己去其它庙的诚恳神态，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她是不想让我……”
“她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陆小凤接口道，语气中难得带着几分赞赏，“那惠音倒是个真师太，在这浊地中尚存一丝清净心。”
苏青青怔怔望着来路，心中百感交集。她想起惠音师太那身质料精良的僧衣，想起她温柔却隐忍的神情，想起她接过银票时颤抖的手。
“那她们以后……”
“我们给的银子，足以解决她们所有的问题。”陆小凤淡淡道，“在这世上，银子可以解决大多数问题。”
司空摘星摇头晃脑地补充：“陆小凤那张皱巴巴的银票，面额可是五千两。够那庵里所有师太过上富家生活了。”
苏青青震惊地看向陆小凤，却见他只是遥望云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山风拂过，带来远钟声声。
在这泰山之巅，苏青青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江湖远比她想象的要真实得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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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泰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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