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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百)~(一百零二)

(一百)

“呜……!”

衣领被往后一扯的时候,我脑中一片空白,一部分是因为恐惧到极点,一部分是因为快窒息了。

出于求生本能,我一手肘往后撞,却被轻易挡了下来,还被抓得牢牢的,反抗不得。

“如果不想引来他,你最好安静。”男孩子的声音,但似乎用了变声器。

他很快就松开我的衣领,让我能喘上口气。狂咽口水并低声轻咳几下后,我才回过头去,看清身后之人的面貌。

说面貌也有点不太正确,毕竟这些蒙面义警就没一个是用真容示人的。

没错,这个人正是哥谭家传户晓的……罗宾!

我都想跟达洛娅来一句“你宝贝崽崽来了!”了,但现在情况不太合适。

“竟然想躲在这种地方,真蠢。”这个罗宾看上去脾气不太好,语气也不太友善,要不是他穿着“罗宾”的装扮,我可能都不敢留下来跟他说话。

“那你有什么高见呢?小小英雄先生?”听到那疯子愈发靠近的声音,我心里慌得很,因此对他的态度有点冒火,忍不住强行挤出笑脸来回怼。

果然我还是喜欢三代罗宾,哼!三代罗宾浑身散发着沉着睿智的气质,有他的新闻和网上讨论我都看很多遍了,哼!

“啧,跟在我身后。”少年英雄如是说。

不得不说,他嘴巴虽是毒了点,人还是靠谱的,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几乎是以最快的路线离开入口处,七弯八拐,灵活地往地下层楼前进,完全没被那个人发现。

路上他还在一些电子锁旁边放了钮扣般的小型……科技物?样子有点眼熟,尤其是那个蝙蝠小标志,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小物品?好像还是在日常生活里见过的?

同一时间,我也多少有点疑惑,因为这个罗宾作风一向比较直截了当,绝不拖泥带水。用高情商的方式来说,就是“他一举一动锋利得像出鞘的刀”,低情商的话就是“他能动手绝不BB,但打趴你之后绝对要嘴两句”。

敌人明明就在那边,他却优先带着我躲避逃离,这加深了我的不祥预感。

而这份不安感在他带我溜进洗衣房后终于落实了。

洗衣房所在的走廊有一个小气窗,人过不去,却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有这一对比,我才知道之前在后楼梯逃跑时瞥见的那些窗户一片漆黑,原来是被什么遮盖了。

那么,通过小气窗,我看到什么?

窗户的边角明显能看到被紧压着的铁皮,在那之上,粗壮结实的枝茎攀附着墙壁,纵横交错,张牙舞爪,又蜿蜒而下,在透明的玻璃上留下浓稠的绿色黏液,以及一道微细的腐蚀痕迹。

毒藤女应该不在哥谭才对?我记得不久前有人说看到她们正在其他国家举行婚礼呢。

那这些又是什么?实验失败品?

不知为何,我觉得那不是毒藤的植物……那些枝茎总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具体形容的话,就像跟人类一模一样却又僵硬无比地微笑着的AI影像脸孔。

我的心脏疯狂跳动着,急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我心中也生出一种怪异感,是一种乘坐的地下铁冷不防变了道,驶往未知的方向一样——跟被“无名”追杀那次十分相似。

对了,那些液体的腐蚀性再怎么轻微,时间够久,医院的墙壁总是会被侵蚀透的。到时候,不只是今天进院的受害者,还有长期病患、需要供氧和仪器等等不能自行移动的人,他们要怎么办呢?

这时候,我注意到来自莱恩和达洛娅的群组消息,是新拉的群组,名字还是“医院幸存三人组”……不要改这么不吉利的名字啦!

[达洛娅:你有没有事?我们那层断电了,莱恩被吓到不敢出去。]

[莱恩:我没有不敢!]

[达洛娅:那你出去。]

[莱恩:对不起,我就是不敢。]

[格蕾:是今天那个Loser,他又来了,大门被封上了,他正在找我,你们不要被他发现!]

[莱恩:格蕾!!!]

[达洛娅:你快逃!]

[格蕾:罗宾在带我逃了,没事!]

[达洛娅:宝贝!!!]

这声宝贝肯定不是在叫我,唉。

这时候,我手臂被拉了下,是罗宾。他轻嗤一声,像对我还有时间用手机感到有些不满意。

“你要是想留下等死,可以直说。”他讽刺了我一句后,又对着耳机骂了一句:“红罗宾,闭上你的鸟嘴。”

啊,他在跟提姆通话?

所以……提姆又得在加班中途要出动?唉,祝今晚还要回到工作岗位的韦恩总裁不会因为咖啡因中毒而跟我当病友,阿门。

不得不说,知道有红罗宾参与事件后,确实为我增加了不少勇气。

罗宾无声地拆了通风口的盖子,拉了根绳子下来后,看向我,手一指,示意我爬上去。

“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但是……”我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有两个朋友还在病房里……她们不知是该逃出来还是留在原地。”

那个疯子Loser的目标是我,只要我还在,他应该暂时不会对其他人下手……但若然我现在逃出去了呢?

我不知道义警们的计划,但我希望能在我可知的范围内确认她们的安全。当然,我也不是说要为了她们回去送死啦,就是……唉。

“她们还醒着?”罗宾眉头一皱。

“醒着,她们两分钟前还在给我发消息……”说起来,一路上我所遇见的都是昏迷不醒的人,但她们居然跟我一样还醒着,难道犯人是故意放生我们来追杀?目标不只我一个?

“啧。”罗宾将我推到绳子前,“赶紧上去。”

我努力手脚并用,却像只笨重的熊,又或是脚下踩着滚轮的壁虎,拉着绳子根本跳不上去。没多久,我又听见身后那把很不耐烦的声音:“你不会告诉我这点高度你都上不去吧?……啧,先把左脚踩在墙上,手一拉,右墙使力上去。”

左脚、双手、右脚,嘿!好,我成功了。

我回头真诚地对他说一声:“谢谢,小小英雄先生。”

“把‘小小’去掉。”他听上去有些生气,但双手抱在胸前,也没打算上来跟我计较的样子。

这个罗宾还挺有个性,但我还是更喜欢三代罗宾,绝对不是因为那是提姆我才偏颇的,嗯。

通风管里面比我想像中还要充足一些,像我这样一米五几的女性勉强能爬行,但我猜长得不算壮的红罗宾钻进去都会有点困难,更何况是蝙蝠侠。也难怪只有个头矮……咳,身手灵活的罗宾先进来了。

假如蝙蝠侠强行要挤进来,恐怕都要把“蝠亻”卡住了。嗯?你问“蝠亻”是哪个部位?就是腰身以下……咳,我说屁股。

不对,我在跟谁说话呢?

不愧是我,都开始自我吐槽了。这里空间封闭,丝毫没有一点光,加上前路过于漫长且望不见尽头,都害我不太正常起来了。

可惜,这里可没有我掏出手机来看时间的空间,我只能一直前行,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些声音,脸上也感受到微弱的气流,或者说,微风。

很好,“第一届哥谭宝宝爬行大赛”总算要到头了。

——本该如此。

正当我以为快要到头时,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幽暗的管道内响了起来。尽管我知道通风管不会太卫生,但总不至于有大量昆虫或老鼠吧?

我很想坚信自己的想法,但这实在太像群虫奔涌而至的响动了,我仿佛能看到那些黑色的虫子用细密的八足不断往我身上攀爬……

提姆好像说过蜘蛛不是虫子来着,但我就是害怕!

我试图将它们推下去,它们却紧紧黏附在我身上。

下去,快下去!不要再过来……咦?

不对……虫子?蜘蛛?

它们在我眼中依然清晰可见,绒毛根根分明,我甚至能感受到它们钻进了衣服里,在我皮肤上留下令人作恶的质感。

可是,我仅存的理性告诉我:那不合理。

医院的通风管哪有这么多蜘蛛?再者,它们能从外面爬进来吗?在那些看起来要吞噬一切的变种植物下?

我清醒着,同时又感觉头昏脑胀,恍惚之间,我听见了歌声,带着滋滋的电流声,不断在回放着。

“静静地睡吧~小宝宝~不要吵~不要闹~妈妈给你买小小鸟~小小鸟~不会把歌唱~”

好难听的歌,若然这是摇篮曲,宝宝都得打差评了好吗?可是,明明刺耳至极,我却支撑不住愈发沉重的眼皮……

(一百零一)

“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我下意识地坦言:“没有。”

不对,我在跟谁说话?

我抬头一看,是我伟大的母亲大人。

我正坐在房间的电脑前,是我真正的家,狭小、杂乱,但有种家的味道。

不得不说,之前在哥谭交换生的那一周,我最不习惯就是空荡荡的房间。入夜后,窗帘之外偶尔传来的尖叫与一闪而过的黑影总令我心生不安,让我好一阵子只能听着恐怖游戏实况入睡,还经常弄得手机没电。

咦,我不该是在哥谭吗?我回来了吗?

还没等我疑惑完,我妈就抿起嘴就作势要打我,我立马认怂,回道:“你看我多诚实,你再说一次嘛。”

“我让你打开饭桌,你不是要吃饭吗?刚才不是催催催,说明天要早起上班。”

“好的好的。”上班?我什么时候当上社畜了?

我挠了挠头发,走出客厅后,眼睛不自觉地瞥向某处,那一刹那,我僵在了原地。

我看到了我父亲的照片,比我印象中还要年轻,笑得一脸和蔼……但放在香炉前。

我家里曾有过一段相当困难的时光,令人头痛的经济问题、父母接二连二病倒,母亲跟哥哥的争吵……但幸好,我们都熬过来了。科技发达,病痛不是问题,家里的一些情况也在芭芭拉和另外一些网友的亲切建议下解决,后来还中了奖,这才让我有去留学的心情。

但是,此情此景,却让我瞬间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不在了。

我张了张嘴,看了看我妈,不敢说话。

我止不住手的颤抖、内心的颤抖、声线中的颤抖,我把桌子打开后,故作轻松地转身拿起手机躲进厕所。

为什么?

这是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想找人倾诉,我想哭。

我想到我的朋友,我的网友,以及第一时间该找的提姆。我们是可以互相诉苦的对象,还是朋友时就是如此。

然而……没有他?

我的联络人、社交平台、聊天APP……全然没有名为“提姆·德雷克”的存在。

不只是他,芭芭拉也不在,也没有所谓的超英论坛。

我试着搜索他的名字、芭芭拉的名字,甚至是韦恩先生这样的国际性名人。

有结果。

他们的名字确实是存在于网络上的,不只是他们,还有“迪克”、“杰森”、“达米安”这样的名字,跟“韦恩”这一姓氏紧密相连。

但那些都不是我所熟悉的脸孔。

青年的身影被粗幼分明的线条描绘着,那分明曾是我最熟悉的一张脸,却变成了色彩丰富的平面图像。

他的那些面貌明明就呈现我手机里,我却不太能无辨清每一张,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对白文字。

但是,我能模糊捕捉到那是什么。

他曾为他的成功而笑,他仍为他的失败自责。

他皮开肉绽,遍体鳞伤。

他伤痕累累,精疲力竭。

他失去了一个又一个重要之人,每一次,都只得负伤前行。

我就这样瞪大眼,浑身冰冷,耳边一片嗡呜。

不知呆滞了多久,我回过神来后,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缓慢地,也艰难地。

长直发、斜浏海、脸圆圆,还有淡淡的眼黑圈。

我仍然是我。

手机中的他,年纪轻轻,短发飘逸,蓝眸神采奕奕,身手不凡。

他仍然是他。

只是我没有活在有他的世界而已。

(一百零二)

“格蕾……”

唔……格蕾是谁?

“格蕾!”

哦,格蕾是我。

我意识慢慢回笼,吃力地微睁着眼,却还是不得不闭回去,多试几次后才能把双眼完全张开。最初,我眼前的景色还有些模糊,只隐约能看到一些黑色和金色,接着这两种颜色就往我脸上压下来了。

在这样的距离下,我才认清了那是什么——红罗宾胸前的金属标志。

不过,老实说,抱得有点紧了,虽然好像不怎么痛,但我鼻孔都被压着了,有点呼不上气来了。我想,脸上也快硌出痕来了吧?

兄弟,不,姐妹,啊呸,男朋友!你轻一点点,就一点点,我脸要凹了!

我想说话,也想挣扎一下,但结果只能双唇微启、动了动手指。

我麻了,物理上的那种。

提姆似乎发现了我的动作,放开了我,开始检查起我的状态,一边说明道:“你中了稻草人的恐惧毒气,里面还混有一些麻醉药的成分。已经给你注射了解药剂,但你一时半刻可能还动不了。”

好家伙,还真麻痹了。

我使劲张开嘴唇,发出嘶哑的嗓音。于是,在我逐渐清明的视野中,一颗又圆又黑的“铁蛋”愈来愈大,能看到他头套下的耳部轮廓,以及那与头套形成鲜明对比的肤色——他的下半张脸。

我对着多眨了几下眼。

他懂了我的意思,头又低下了一点。

看距离差不多了,我努力伸了伸脖子,张嘴就是一咬,牙齿在他下巴上轻印一下。

我能感觉到他肢体一僵,震惊,或许还有些怀疑——因为他松手让我身体摔在地上了,但还是下意识护着我的头。

我知道这种做法有点不正常,也许是由于我脑袋还乱成一团吧,我就是想看提姆痛不痛,就跟让别人掐一下自己看看是不是在做梦一样,只是我选择“掐”别人罢了,虽然结果被“反击”了。

这下撞击让我反应还有些迟钝的身体感到痛楚,也带来了一种从噩梦回到现实的安心感。

听上去不太对劲,是吗?

我的确不太对劲。

他的手套仍然托在我脸颊下,还捧起我的头仔细观察,我想是在看看有没有砸伤?呃,还是在看我是不是假扮的?有没有异常?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乖巧地注视着他。

我不会动嘴了,真的,请这位义警别再把我的头往上扯了好吗?我又不是长颈鹿。

唯一庆幸的是,被他这样动来动去,我手脚也慢慢恢复知觉了。

他有了答案后,犹豫了一下,再唤了一声:“格蕾?”

我没回话,只是慢慢伸长手臂,轻轻缩到他怀里。

眼前的他是温暖的,是真实的……是我的。

真好。

布鲁斯会看到他父母,提姆会看到他父亲,恐惧毒气不但恐怖,还虾仁豬心。而最恐怖的是什么呢?格蕾在幻觉里看到的一切,是我的真实。

现实真是世上最恐怖的故事。【二哈】

唉,社畜也想中奖,想中彩票!

本来我是想停在(一百零二)的,但猛然想起这是篇小甜饼,才多写一段【不是】

之后更新会以《梦里》为主一阵子,但在那之前我我把提宝两边的生贺番外写完,祝我不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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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睡吧”的歌词来自《蝙蝠侠:缄默》漫画稻草人登场时所唱的(没参考中文出版,感觉那不太像歌词)

*本文的提姆已经20 ,大米私心设为约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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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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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百)~(一百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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