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地透过车窗，落在男人低垂的侧脸上，他微微弓着身子，宽大的手掌按在胸口，睫毛在脸颊投下一小片阴影。
克拉克记得自己应该在大都会与毁灭日同归于尽。
生命力一点一点从体内流逝的感觉，至今还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我一会得去给它们找些食物。”女孩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克拉克抬起头，看见少女怀里抱着两只瘦小的猫狗。
它们很小很脆弱，怯生生地抬着脑袋，湿润的眼睛望过来，看起来很可怜。
他眉梢微微一动。“我和你一起去。”
克拉克站起身，目前他不能离开她超过二十尺。
他也迫切需要了解这里的情况。
黛茜没什么表情，应了一声，将小家伙们放回铺着软布的篮子里，随后转身走向房车后面的卧室。
她打开柜子，实际上是从空间取出一套深黑色的冲锋衣和裤子。
“换上。”她言简意赅地说道。“你这身很显眼。”
克拉克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那身标志性的作战服和红披风。
黛茜像是没注意到他的为难，朝洗手间扬了扬下巴：“去那里换。”
克拉克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拿起衣服走进洗手间。
他妥协了。
在没有眼镜遮掩的情况下，面容会暴露在外，同样的不换衣服，胸前的洞也无法掩盖。
等他换好衣服，赤着脚走出来时，黛茜也已经准备好了。
她换上了一套同样的黑色冲锋衣，戴着口罩，帽兜压低。
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紫琉璃般的眼睛。
看起来似乎比他还要不愿暴露身份。
黛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沙发卡座旁，那里正地放着一双厚实的长靴。
靴子是全牛皮打造，鞋底坚固厚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质感很扎实。
克拉克穿上，试了试，意外地发现很合适。
和女孩穿的也是同款。
他刚站起身，就听见“哐当”一声。
她将一柄长直的唐刀扔在了两人间的淡黄色小茶几上。
“会使用这个吗。”她问。“防身用。”
克拉克眨了眨眼，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拿起桌上的刀。
刀长约四十英寸，木质刀柄外缠着防滑的皮革，握感舒适，银白的刀身上是繁复的火焰纹。
黛茜继续说道，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低。“遇到刚刚那种丧尸，就解决它们。”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不能被它们抓伤或咬到，否则你也会变成那种怪物。”
克拉克缓缓抬起头，眼底闪过疑惑，就连握刀的动作也顿住。
他抬起眼，蔚蓝的瞳孔里映出少女的身影。
“它们......曾经是人类。”
黛茜垂下睫毛，神色淡然。“是今天突然冒出来的，城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克拉克的眉心紧紧皱起。
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你有方法回到大都会吗？”克拉克看着她，忍不住试探。
黛茜摇了摇头，有些疑惑：“我没听说过大都会。”
她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好像误会了，不是我救的你。”
黛茜指向那张他刚才躺过的额头床：“你是突然掉落在那里的。”
系统不装死了，在她脑海里小声插话：“你说起谎来真是脸不红气不喘。”
黛茜面无表情地回击：“还不是你搞的鬼。”
“你是说......我是突然出现的？”克拉克顿了顿，似乎难以消化这个信息。
她低低应了一声：“嗯，你没听错，就是这样。”
系统：“对对对！”
黛茜：“闭嘴。”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面不改色地“解释”：“虽然我当时在开车，并没有亲眼看见。
“但我的房车很智能。”
“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打开，你是直接出现在那里的。”
“车完好无损，门也锁着。
黛茜心里清楚这个说法漏洞百出，但她不打算向他透露系统的存在，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听着女孩的解释，克拉克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压下不安，向她借用设备试图联系外界。
黛茜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看着他的尝试，内心是有些紧张的。
半小时过去了。
克拉克眨了眨眼。
这个世界没有大都会，没有超人，也没有蝙蝠侠。
所有他熟悉的一切，根本不存在。
“可以走了么？”黛茜松了口气，站起身，屈指敲了敲茶几，试图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夜晚的丧尸会变得凶猛。”
克拉克的眼睛里有些迷茫。
他所认知的一切都被彻底抹去，种种疑问缠绕着他。
很快，克拉克重新站起身，轻松地拿起桌上的唐刀。
虽然失去了超能力，但这重量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黛茜看到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会驾车吗？”她突然问道。
克拉克点了点头。
“很好。”
黛茜干脆地一挥手。“那你来开。”她转身下车，径直走向副驾驶座。
“我...没有驾照。”克拉克坐进驾驶座，拉过安全带时，低声说道。
“放心开。”黛茜望着窗外荒凉的街道回答。
克拉克启动车辆，车身缓缓向前驶去。
黛茜再在脑中如何呼唤，系统始就是不说话。
她气得直咬牙，恨不得立刻把系统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这狗系统，又关键时刻跑路了。
克拉克观察着车外的情形，车内的气氛渐渐安静。
车子很快驶入市区，眼前的景象让人心惊。
废弃的车辆瘫在路边，车门大开，干涸的血迹溅满车内，沿街的商店橱窗破碎，货物散落一地，四周静得可怕，毫无活人的气息。
克拉克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周身的气息也压抑起来。
就这样行驶了许久，身旁的女孩突然开口：“停车。”
克拉克踩下刹车。
黛茜眯起眼睛，目光投向不远处。
十几个人正与一群丧尸战斗。
她快速扫了一眼导航，果断说道：“下车。”
“我们去帮忙。”她又补充了一句。
“好。”
克拉克握紧唐刀，紧跟在她身后下了车。
他心想，这女孩果然很善良。
赵刚昨天还只是工地上一名普通的工人，但今天一切都天翻地覆。
自己变得力大无穷，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这也是他敢带队出来冒险的底气。
他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却知道，这种时候食物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于是他召集了几个同样觉醒异能的同伴，一同出来寻找物资。
然而出师不利，队伍里有人拖后腿，耽误了不少时间，还引来了丧尸的注意。
赵刚猛地推开身前险些被丧尸抓伤的同伴，抬脚狠狠踹向扑来的丧尸，那一脚的力道很大，竟让丧尸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从侧方出现，男人手中长刀银光一闪，眨眼间斩下了丧尸的头颅。
赵刚见状大声喊道：“快！兄弟们，有人帮忙！我们打起精神，冲出去！”
这一声呼喊让大家重新燃起求生意志，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奋力反抗。
不远处，一名少女身影穿梭在丧尸间，敏捷地躲过攻击，随即手腕轻转，匕首划过丧尸脖颈，黑血顿时喷溅而出。
黛茜始终与克拉克保持着一定距离，同时也在默默观察他的身手。
毕竟，她可不想带一个拖后腿的累赘。
有了克拉克和黛茜的加入，这场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赵刚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心里暗自责怪自己刚才太过大意。
若不是他们突然出现，今天恐怕就要交代在这。
“太感谢你了，大兄弟！不如我们一起结伴吧，人多力量大！”
他脸上带着感激，还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刚被对方救了命。
被他感谢的男人闻声转过头，赵刚这才惊讶地发现，这位帮手竟然是个外国人！
克拉克没听懂他的话，只是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少女。
黛茜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查看什么。
此时，小队里一个名叫江晴雪的女人，正紧紧盯着这个外国男人。
他身形高大挺拔，黑色冲锋衣和长裤裹紧身体，肩膀宽阔又与腰际形成完美的倒三角，裤脚紧紧束拢在黑色长靴里。
他的面部轮廓坚毅，配上那双如天空般的蓝色眼眸，就像上天精心雕琢的完美作品，充满矛盾，却又让人觉得本该如此。
江晴雪瞥了眼身旁相貌普通的高阳，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要不是因为他有异能，自己才不会......
她心烦地转过脸，继续望着那个外国男人。
这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能够保护她的强者。
黛茜拍拍裤腿上的灰尘站起身，语气淡淡的：“好啊，一起吧。”
赵刚表面上热情地欢迎两人加入，心里却嘀咕。
瞧，又是一个需要男人保护的女人。
刚才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克拉克和丧尸身上，没注意到黛茜的身手，下意识地将她归为了和江晴雪一类的人。
见大部队开始向前移动，黛茜不动声色地远程收回了房车，两个小家伙也早已被她安置进空间。
她默默收回视线，安静地跟在队伍最后。
克拉克特意没有遮挡面容，心里还怀着一丝期待，希望有人能认出他。
但令他失望了，这些人只是对他的外国人身份表示惊讶。
完全没有预料中看到“超人”时的反应。
这竟然是他第一次如此希望被人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压下心头那个猜测。
克拉克抿了抿唇，靠近黛茜低声问道：“我们是要去找那两个小家伙的食物吗。”
“嗯”黛茜点点头，同样压低声音。“小心说话，这里可能有人能听懂。”
克拉克微微颔首。
很快，他们抵达了黛茜最初的目标。
一座大型商超。
她早料到这队人出现这附近，很可能也是冲着这里来的。
商超里丧尸数量众多，出手救人，顺势加入队伍正是计划的一部分。
如果这帮人不是太蠢，还能加快进度。
毕竟，现在的丧尸只是行动迟缓，看起来吓人，再过段时间，情况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赵刚还算有点领导能力，行动谨慎。
他来到两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黛茜说：“姑娘，麻烦你帮我翻译一下。”大致意思是希望身手好的克拉克能负责打头阵。
黛茜抬眼看了看他，没多说什么，如实翻译。
克拉克听完，直接看向黛茜，等待她的意见。
这个反应让赵刚看黛茜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而一旁的江晴雪心中愤愤：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个男人事事都要听她的？
这女人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一定是因为长得丑。
对，一定是这样。
等他见到自己......
想着，她还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黛茜挑了挑眉，心里倒是有点惊讶。
这一路上，这个男人的表现都让她很满意。
听话，不啰嗦。
如果他一直能这样，她倒不介意保护他直到恢复。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过他的名字，虽然早就从系统那里知道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侧头看向男人，却发现视线竟只到是对方的喉结。
要知道身为混血的她，如今十八岁已经有一米七多，在女孩都算是高的了。
克拉克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们彼此竟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顿了顿，说道：“克拉克。”他只说了名，没有说姓氏。
“黛茜。”她也不在意，毕竟自己也没有姓。
克拉克下意识地挠了挠鼻子，以为女孩是在调侃他没说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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