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然后……
找了个空病房把警卫扔进去后，在靠着墙等待伤口愈合的间隙，西尔维真心实意地思考：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
那天和哈莉简单聊天后，西尔维一直在寻找离开的方式。
这里的管理看上去很严格，实际上也很严格。
这样的管理制度，针对普通疯子肯定是够了，但是可惜这里是阿卡姆。
能进来的都不是一般的疯子。
食堂里的一个偏僻角落，西尔维靠着墙坐，跟哈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时不时抬眼扫过哈莉背后的人群。
——偶尔有人朝着投来一两瞥，但是人不多。
西尔维喝了一口水，做出判断：目前不成威胁。
哈莉用叉子挑起一颗青豌豆，扔到桌上：“别管他们，就算小丑现在不在这里，他们一时半会也不敢来找我们麻烦。”
“所以你跟小丑分手了，”听完哈莉的讲述，西尔维点点头，轻声道：“你不怕我说出去？”
她本来是不太在意这个小小的变数的，但是哈莉如此坦荡，又让她产生了些好奇。
哈莉依旧专心地挑着不爱吃的菜，头也不抬：“嘘嘘，小声小声，再小声点，我还不想被发现……他女朋友的身份挺好用的——哈！你以为你说出去……”
女人忽然抬头，直视着西尔维的眼睛：“他们就会相信你了吗？嗯？一个新来的，似乎是黑户的，毫无威胁性的小家伙？”
“小家伙？”西尔维顿了顿：“我成年了，这位……威胁性很高的女士。”
哈莉弯了弯眉眼，再开口时收起了攻击性：“好吧，好吧，你今天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呢？”
她们心照不宣地揭过了那个话题。
西尔维直白地说：“我想出去你有什么办法吗？”
哈莉小小地惊讶了半秒：“哇！好直白！”
西尔维：“谢谢夸奖，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拐弯抹角。”
哈莉噗嗤一声笑出来：“好，我想想办法。”
*
改天，一见到西尔维，哈莉就扔来一部旧手机。
“？”
西尔维抬手接住。手机没有密码，开机解锁后就是通讯录页面，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号码，备注是RED，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西尔维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哈莉：“这是？
“你想要的出去的方法，”哈莉眨了眨眼睛，轻快地说：“嗯……这位联系人可能愿意帮助你哦？”
西尔维点点头：“那么我该怎么称呼这位神秘人？”
下一秒她就拨通了电话。
哈莉：“哇哦你这么着急的吗——等等他叫红——”
电话被接起了。
西尔维给出一个坚定的眼神：放心吧我明白了，他的代号叫红！备注里也是这么写的！
哈莉：……我觉得你没明白。
“谁？”
一个低沉的，带着点闷声的男音说。
“你好，红先生，”西尔维礼貌地说：“我是西尔维，你能帮我离开阿卡姆吗？”
对面似乎笑了声。
“好啊，”红头罩说：“这位女士，作为交换，我帮你离开，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我能帮你杀人——未成年人除外。”
西尔维干脆地回答。
红头罩沉默了半秒：“暂时不需要。”
哈莉：“哈哈哈哈哈！”
这什么条件！不枉她费好一番功夫联系上红头罩！
西尔维想了想，换了个条件：“我可以做你一个月的保镖。我以前就是做这个的。”
这似乎是她曾经的老本行，做起来绝对得心应手。
红头罩：“成交。三天之后，我会来接你。”
挂了电话，西尔维把手机递给哈莉：“谢谢，还给你。”
哈莉饶有兴致地听完了整场对话，摆摆手：“给你吧。你没什么想问的？”
西尔维看着被推回来的手机，没有再推辞。
面对哈莉的提问，她反问道：
“你希望我问什么？”
青年的异瞳注视着面前扎着双马尾的罪犯：她的发尾似乎被粗糙地修剪过，修剪者不是很用心，还能看见些许残留的蓝红色彩，刘海似乎扎到了眼睛，她孩子气地撅嘴吹了吹，双眼没有了遮挡，其中的探究欲与好奇欲更是毫不掩饰地释放。
西尔维：“你希望我问，你们为什么分手？你希望我问，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你希望我问，你和这位‘红’的关系？你希望我问，你们是否事先已经做好了计划？什么计划？不，这些都没有必要，朋友。你愿意说的事，会想主动说出来，而你不愿意说的事，我也不应该问。”
她并不是喜欢对着不熟悉的人刨根问底的那种家伙，好奇心害死猫是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深刻的一句话。
做好分内的事就足够了。
哈莉：“……”
她安静了，并且是西尔维跟她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安静得最久的一次。
西尔维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拨弄着手机。
“我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半晌后，哈莉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半是郁闷半是感概道。
“当然啦，你又不是X教授。”
西尔维说。
*
几日后的深夜，西尔维从睡梦中惊醒，胸前的衣服被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
"……什么情况。"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3：00.
这里的夜晚并不算安宁，每一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声音穿透病房，传入安睡者的耳朵。
到目前为止，今晚还挺安静。
西尔维起身走进洗漱间，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冰凉的水，拍在脸上。
她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总归不是什么甜蜜的，值得回忆的。
她起身对着镜子捋了捋同样被汗浸湿的头发，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镜中人神情略显冷淡，几缕沾了水的鬓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侧。
借着镜前灯，西尔维打量着自己。
五官倒是熟悉的五官，但是……
那双奇怪的异色眼睛夺走了她的大部注意力。
这一黑一蓝还挺好看的——等等她的目的不是这个。
她记得自己没有这么特别的眼睛啊？
【因为另一只是我的媒介。】
……脑中猛地多出一个陌生的声音，西尔维是惊讶一瞬。
她随即询问：“您也睡不着吗？”
【我跟你不一样，凡人。】
好吧，西尔维决定不去想为什么眼睛会发烫。
她隔着镜子碰了碰自己的眼睛位置：“那么，吾神，您能告诉我，媒介是……”
【你还没想起来？真麻烦。】
死亡女神几乎是顷刻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并把一堆乱七八糟的画面灌入了她的脑海。
西尔维：“？！等——”
好一个行动派的神！
*
“……等。”
话音落下的瞬间，西尔维“看见”了自己。
准确来说，是自己的灵魂。
“好奇怪呀，”漂浮在半空中的西尔维翘着二郎腿，点评道：“有种做梦的感觉。”
死亡女神：“差不多。”
西尔维猛地一转头：“您也？！”
“安静。”
西尔维：“好的。”
*
“疼。”灵魂状态的西尔维在地上躺平，望着天空：“我终于死了吗？”
被利用了这么久，终于结束了吗？
她成功了吗？
她在意的人活下来了吗？
“……不甘心。”
西尔维喃喃道。
太多太多的疑问引起太多太多的不甘。她心中升腾起复仇的**。
愈演愈烈。
她翻身坐起，看见一个墨绿色的身影。
西尔维在地上摸到一把匕首，还未来得及举起，手腕就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武器落地。
……不是她能应付的对手。
西尔维低着头，迅速做了判断。
“有挑战神明的勇气？”海拉挑了挑眉，打量这个似乎还没死透的灵魂：“还挺会审时度势。”
“您是来收走我的灵魂的吗？”
西尔维问。
“正相反，”死亡女神说：“我听见了你的不甘心。”
坐在地上的灵魂躯体似乎震了震。
“一分钟之内，告诉我你活下去的理由，”神明傲慢低语：“这是让你重返人间的唯一机会。”
“复仇。”西尔维抬起头，凝望着死亡女神的眼睛：“为那些枉死的人，为那些本该拥有明天却被迫失去的人，为那些燃烧自己依然得不到好结局的人。这三年内，我将持续为您奉上罪人的灵魂，您将通过我的眼睛看见人间。”
“我允许了。”
死亡女神说。
“你将拥有我的部分能力，不过你的灵魂能承担什么，靠你自己。”
看不懂的符文从她手中流向西尔维的眼睛，然后其中一只眼睛变成了墨绿色。
灵魂状态的西尔维对着地上的匕首左瞧右瞧：“哇！这个太酷了！”
谁没有想过有一双异瞳！西尔维对着光滑的反光面欣赏自己的一黑一绿的眼睛，觉得万分满意。
海拉：“……行了，快滚吧。匕首给你了。”
*
西尔维再次睁开眼时，大部分记忆已经归笼，小部分她潜意识里似乎不愿想起的还是未解压状态，不过够用了。
“……哇。”
接受着记忆带来的冲击。西尔维揉着太阳穴：【您真的非常厉害。顺带问一句，您会一直——】
【——不会。】海拉斩钉截铁地说：【除非我察觉到你在杀人或者奉上灵魂给我。】
“如果我呼唤您……”
右眼一凉，神明的意识从脑海里消失了。
西尔维：海拉已读不回。
她擦擦脸，准备离开浴室。
地板剧烈震动起来。
西尔维站稳撑住身体：“？！！什么情况？！”
她看了看时间，继续震惊：现在不是才到第三天的凌晨三点吗？红先生是要早起大闹阿卡姆吗？！
前段时间去拔了智齿，又卡文，所以耽误了这么久……很抱歉大家！作为等待的补偿，本章奉上三千字！从本周开始周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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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神明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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