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从没亲眼见过小丑。他和这位超级反派最大的交集就是在电视机上，小丑在里面，提姆在外面。
他对小丑的样貌其实不是特别清楚，只记得小丑苍白的脸、鲜红的嘴角，和癫狂的眼神。而眼前这位，脸上的妆卸了一半，眼眶周围的颜料也被晕开，像是黑色的面具一样遮住了对方大半张脸。
青年身边的小桌上还放着一杯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喝空了的饮料杯，空气中还有若隐若现的黑咖啡的气味。但提姆依旧对杯子里原本的液体保留怀疑。
这位“小丑”似乎比提姆知道的那个要更加年轻一些，但他全身散发的气场完全符合提姆对小丑这一人物的想象，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演奏一首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交响曲，白色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却莫名给人一种穿着高级定制的优雅感。他看上去耐心极了。
提姆咽了咽口水，他不确定这里还是不是自己的世界，也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才能到，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先生，”他冷静地回答，试图争取主动权，“原谅我见识浅薄，不知您的名讳是——？”
青年突然低头笑了几声，刻意地拉长音节：“我亲爱的小提摩斯……”
提姆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但隐约知道他和小丑一定脱不开干系。男孩心中大骇，想不到对方居然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时他才想起布鲁斯在给他和提莫训练时说过，不要理睬小丑，不管他说什么。
青年用极其缓慢的语速说着，眼底是藏不住的恶意：“如果你想知道，我非常愿意告诉你，虽然我相信你心中早已有所猜测，你可以叫我——”
“Mister J.”
这位“J先生”脾气很好地对着提姆微笑，尽管这牵动着他脸上的疤痕导致他看起来狰狞了许多。
于是提姆沉默以对。“J先生”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地哼完了一整段小曲，又站起身，走向提姆这边。
“看来你不打算告诉我了，但没事，”青年不急不缓道，“这里还有一个不是吗？”
“J先生”无视了提姆的阻拦，弯下身子看着床上昏迷的提莫。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厘米，他已经不像是在观察提莫了，更像是在嗅他。提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更害怕提莫会受伤，蓝眼睛死死盯着青年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一时兴起做点什么“有趣”的事情来。
等青年重新站直，提姆便扑到床上护在提莫面前，他清晰地看出对方眼底的满意，声音中带着颤抖：“我们长得一样，所以你可以看我……别靠近他！”
这句话似乎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哦？”青年再次拉长语调，伸出左手捏住提姆的下巴，用一种不可拒绝的力道将他的脑袋抬起。
提姆已经闭上眼，抓着床单的手紧紧攥着，大气不敢出。
许久，一道冰凉的触感落在提姆的眼睛下，又慢慢滑到眉骨，最终落到他的唇边。
“嗤。”
青年突然发出的嗤笑让提姆下意识地抖了下肩膀，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入目的首先是对方的手腕，很白、很瘦，上面还有纵横交错、新旧横陈的各种疤痕。
掐着提姆下巴的手也松开了，“J先生”低下头，肩膀突然开始不自然地抖动，一声低笑从他嘴角溢出，接着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他一边大笑，一边抹着眼角流出的眼泪。
“原来这就是……这就是结局了吗……”他喃喃着什么，语言混乱，看起来和几分钟前那个优雅的男性没有丝毫关联。
疯子。
提姆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疯子”的确切含义，和眼前看不透想法的“小丑”相比，之前绑架了他的稻草人简直不值一提。
直到青年笑够了，他喘着气看向提姆，像变了个人一样语气突然变冷：“你可以滚了。”
提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却见青年抬起手指了指床上的提莫：“他会留下。”
“不行！不可能！”提姆立即拒绝。
这时床上的提莫终于发出声音，看起来是快要苏醒了。青年眼疾手快地将他俩分开，提姆拼命反抗，对方的身手是与他消瘦的身材不成正比的好，提姆连嘴都用上了。可即使是手臂被咬出血来，青年都没眨一下眼，不知从哪掏出一支镇定剂，精准地扎进提姆的静脉里。
“嘘…别打扰我和我的小Junior说话。”他的手指竖在嘴前，语气似是威胁，又像是某种提醒。
提姆被重重摔到地上，药效很快就发挥作用，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甚至只能看着青年一步步走向提莫。
……
提莫睁开眼时，迎面就是一张“脏兮兮”的脸。他被吓了一跳，却发现自己浑身提不上力气，就连惊讶，也只是微微睁大眼睛。
“你好，”那个脸上黑白交错的人主动开口，“听说你叫‘Junior’，真是可爱的称呼。”
提莫心里充满了困惑，他不想理眼前这个家伙，只在想着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事情：当时他正盯着镜子，因为迟迟没有画面出现，他都打算离开了，却没想到下一秒镜子突然像是沸腾了般剧烈抖动，镜面上也出现一个像是黑洞一样的漩涡。
提莫在看到漩涡的瞬间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提姆朝着自己冲过来。
看样子自己是到了另一个空间或者另一个世界了，提莫心想，所以提姆有没有跟着他过来？提莫希望提姆没有管他，但又忍不住想要看看周围有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遗憾的是，他现在连脑袋都转不了，只能看见惨白的天花板和边上的陌生人类。提莫的手指在裤缝边动了动，确认了自己的蝙蝠镖还在口袋里，心中安全感稍稍多了几分。
“其实我也叫‘Junior’，”那个人突然又说话，这句话吸引了提莫的注意，“最近我一直在琢磨继承人的事，但我都不满意，世界上像我这般的人已经不多见了，但如果是你，绝对是最合适的……所以你愿意当我的‘Little Junior’吗？”
提莫皱眉，从看到眼前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对这人毫无好感，再加上现在他还对着自己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对乱七八糟的东西。
更讨厌对方了。
“抱歉，”提莫不高兴地开口，“我不认识你，也对你说的完全不感兴趣。”
“为什么？”青年听起来很是惊讶，“不不不，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你再仔细看看，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说着他还主动把脸再次凑到提莫眼前。提莫虽然很不耐烦，但对方一直在自己眼前晃，只好听从他的话试图从对方被颜料覆盖的面部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
提莫真的看出了点东西——这人，长得有点像提姆哇！
不对不对，联想到之前自己正在进行所谓的看到未来画面的体验，难不成……提莫有些嫌弃：“老天，你不会是未来的我吧。”
“Emm，可以这么认为？”青年歪了歪头，思考片刻后给出回复。
那就不是。提莫松了口气。
“你怎么还把自己弄成这样？”知道不是未来的自己，提莫心态稳定了很多。
这下轮到青年皱眉了：“你真的看不出来？你不觉得我脸上的疤很熟悉吗？”
“Emm……像小丑那样？”提莫当然看出来了，但他早就先入为主确定了对方也是一位提摩西·德雷克，自动排除了他就是小丑的可能性，“所以你是被小丑弄得？……总不能你是小丑啊。”
“我为什么不能是？”青年饶有兴趣地和提莫对话，没想到两个一样面孔的小孩对待自己的态度会如此截然不同，果然眼前这个才是自己吧。
提莫给了他一个眼神，大概含义是我觉得不是就不是，他看着天花板，突然想起某些个例：“……等等，你不会是——精神分裂吧！”
“比如被小丑残害后产生了坏人格，为了限制对方行动，你主动把自己关起来之类的。”
青年耸肩：“不是，我觉得你说的这种情况更适合另外一位。”不过他也快康复了就是。
“不是吗？”提莫转瞬间又想出一种可能，“那你是在卧底，脸上的这些是伪装，帮助蝙蝠侠获取线索之类的。”
提莫的嘴被青年捂住。而青年咧嘴笑起来：“哦，亲爱的‘我’，你真的太可爱了。”有透明的液体在他的脸上滑落，带走了部分涂料，露出下面苍白的肤色。
他抬手擦去眼泪，颜料被胡乱地在眼睛周边涂抹：“不、我可没有和蝙蝠侠一起抓坏人，正相反——”
“我成为了他们中最优秀的那个。”
提莫皱起眉头：“这不是真的，提摩西不会背叛正义。”
“正义？哈，”听到这个许久未闻的词汇，青年冷笑，“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就是我的‘正义’啊…我可从未背叛。”
提莫觉得这人不可理喻，左右对方怎样也与自己无关，索性不回话了。但对方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又开始说些听不明白的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因为你流着和我一样的血啊。”
“什么意思？”
“那里流淌着罪恶的种子，象征着哥谭的黑暗。”青年没有理会提莫的询问，只是抬起几乎看不见一片完好皮肤的手臂，“你看，罪恶永远消失不尽。”
他的手臂上是被各种利器划过的伤痕，即使提莫不是专业人士，也一眼能看出这些伤疤出现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单凭这些伤口可以造成的出血量，眼前人就不可能活蹦乱跳地站在这。至于更早的那些，可能已经愈合了。
“你究竟是谁。”提莫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精神疾病了，一会哭一会笑，前面还正常说话，后面就神叨叨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就是你啊。”
青年笑着抬手撕下手臂上的一道疤，鲜红色的血夜瞬间从伤口渗出。他把手腕送到提莫的嘴边：“尝尝吗？罪恶的味道。”
提莫不动声色地抿紧嘴唇，但嘴唇上依旧不可避免地染上鲜红。好在对方的伤口不大，流出的血有限，最终只在提莫的嘴唇和衣领上留下了痕迹。
这衣服不能要了。提莫心想着，一边努力用肩膀把嘴上的液体蹭去。
终于，等提莫觉得自己不会尝到血腥味后才开口，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面对眼前的家伙会这么淡定，只想确认自己从醒来后就一直想知道的事：
“这位先生，你见过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男孩吗？”
“唔？”青年歪歪头，“一样的……你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提莫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在装傻还是什么，但他不能说实话：“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见过他，能否——提姆！！”
青年从地上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提姆，还好心地在半空中晃了晃：
“你说的是这个小家伙吗？”
提姆虽然看上去没有受伤，但他的状态显然也不是很好，否则提莫也不会醒来那么久都没听到动静。
“你把他怎么了！”一股怒火从提莫心底涌出，他愤怒地睁大眼睛看向青年。
不成想青年居然一脸无辜：“我想和你单独聊聊，只好让他先安静一下。”
说完他还挑衅般补充道：“放心，我没对他做什么，只是和你一样都注射了半管镇定剂，过个几分钟你们就能恢复了。”毕竟他想知道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提莫没有回应，只是继续瞪着他。
“我可以放他回去，但你留下——”青年非常有商有量的和提莫说道，“你也知道这是哪里对吧。”
提莫皱眉，他不觉得留下是什么好选择，况且：“抱歉，我答应过提姆，永远不会放弃他。”
“哪怕留下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说这是最好的选择，”提莫很坚定，“你或许知道什么，但B、我的老师教过我，永远没有最正确的选择，最好的选择，就是当下的选择，我正在走的路就是最好的。”
“……最好的选择，是当下的选择……”
“这就是您想告诉我的吗？”
青年喃喃，沉默片刻后突然换了个话题：“那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这个问题让提莫愣住，他连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回去的方法。
“……魔法？”他想了想，回答。
此时的青年又像个正常人了，他叹了口气站起身，顺手把提莫也从床上拉下来，一手提姆一手提莫走到房间的某面墙前。
“通常情况，意外进入魔法空间，只要原路返回大概率就能回到现实。”他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
他把状态恢复得更好的提莫放在地上，让他扶着提姆：“你们一直往里走，应该就能出去了。”
看着眼前快碰到自己鼻子的墙，提莫狐疑地看了青年一眼，伸手——穿过去了。
“你怎么知道这后面还有空间的？”
青年耸了耸肩：“原来这里没有的，今天偶然发现。”他没说自己是闲着扣墙皮才发现两人的。
提莫试探性地往里走了走，他不想在这里多留，潜意识里他也相信对方的话是真的，走到一半他又回头：“我是不是还没有问你怎么称呼？”
“不用问，”青年已经坐回自己的椅子，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淡淡的声音，“我们之间不必认识。”
直到提莫带着提姆消失在墙几分钟后，青年突然抄起一旁的咖啡杯往那面墙猛地一砸——纸杯掉到地上，滚了几圈又回到他脚边，只有几滴残余的咖啡溅在墙上。
“就走了啊。”
“……最好的选择。”
青年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保持着思考的姿势。直到几分钟后，门外传来脚步声——
补偿加更1k5
忘记发了（）
这几天总是捅篓子咋回事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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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尽了……一章写完两只的戏份，下章还有一点阿卡姆的内容
关于文中的丑提，说明几点：
1、提莫不会变成小小丑，他之后也不会再见到丑提了（悲），以后想看只能在回忆杀里看了
2、文中这个丑提确实油饼、比较颠（故意成分居多）
3、丑提不是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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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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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加更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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