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伊派芬妮闻声抬头。
“斯潘西？”
自向斯潘塞隐瞒艾米莉还活着的事实以来，伊派芬妮就不自觉地远离他，有时就连她自己都没意识过来。
“罗西家聚餐，你要来吗？”
伊派芬妮还盯着宣讲材料发呆，缓慢地抬头：“噢，亚伦说过，不过你们组聚餐我就不去了吧。”
“你知道他们都喜欢你。”斯潘塞放下挎包，“霍奇都和我说了。”
“嗯？”
“关于你为什么隐瞒艾米莉这件事。”
伊派芬妮张张嘴，叹气将材料合上，最终也没找到话回应。
“我知道你是怕我有心理负担。”
斯潘塞来到伊派芬妮桌前，纠结了半晌，也半天没憋出另一句话。
两人抓耳挠腮，对视许久，久到莫名笑出声。
斯潘塞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和好吗？”
大笑敛成微笑，伊派芬妮的点点头。
“嗯，和好。”
——
“我以为你考上驾照了，还让我送你？”
“我这不是不方便吗，我是坐地铁来的。”斯潘塞调整座位，舒坦地将自己的所有重量都压在上面，“你怎么知道我考了驾照？”
“只是因为我躲着你，不代表我不关心你。”伊派芬妮叽里咕噜地开着车，“你知不知道我很忙。”
斯潘塞意外地睁了睁眼睛，他还以为她至少会反驳一下她知道他近况的原因，他又瞥了眼她的样子，不用她说，伊派芬妮脸上的疲惫就将她这些天干的事展露无遗。
“知道。”
“那你还拖着我去。”
“……”
伊派芬妮察觉不对劲：“亚伦叫你做的对不对？”
斯潘塞欲盖弥彰地看向窗外。
“他又不在，你干嘛怕他。”
“不是怕他。”斯潘塞两指交叉，希望上帝原谅对他的谎言，“只是希望你不要老是沉浸在工作中，你看上去都老了几岁了。”
伊派芬妮不可置信地发出冷哼：“那有什么不对，你不知道女人就像美酒，越老越醇美吗，这是知识的象征。”
斯潘塞龇牙咧嘴地仔细想了想，一股恶寒：“你哪里看来的这些东西。”
伊派芬妮小声笑笑，耸了耸肩。
“你没生艾米莉的气吧？”
“……”斯潘塞玩弄着车上的收音机按钮，又是叹气又是咿咿呀呀地，“没生气了。我只是控制不了情绪，不是在生她们的气，我知道她们很不容易。”
“嗯，那就好。”
斯潘塞想了想，又觉得不服气。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们隐瞒我的原因，但是我还是特别讨厌你们，觉得你们剥夺了我知情的权利，还不相信我能够好好的应付，就像我是个小孩子似的。”
伊派芬妮想不出话来解释，因为他说的都是对的，这个问题也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不告诉他，到底是为他好，还是不相信他？
斯潘塞没过多久就放弃纠结这个问题了，他又问起伊派芬妮的近况，他有些愧疚他因为怒气而刻意不关心她最近的行踪，就算是西西莉亚主动提起，他也假装不听。
“还行，你懂的，孩子们，特别是青少年，”伊派芬妮低声吐槽，像一只被伤害后蓄势待发的残疾狼犬，颇有种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的颓废。
斯潘塞想笑，只是他默默点点头，不管是他经受过的案子还是他的亲身经历，他都十分赞同伊派芬妮的发言。
“不过他们是祖国的花朵。”伊派芬妮在说到“Flower”这个词的时候，摇头晃脑还翻了个白眼。
斯潘塞笑出声来：“既然你这么讨厌他们，为什么还要做这个。”
伊派芬妮微微偏头看了眼他：“只是开开玩笑。他们的确是美国未来的栋梁。”
“认真的。”斯潘塞明显不信服她说出的原因。
“你知道的，斯潘塞。”伊派芬妮耸耸肩又想了会儿，“一开始只是不想要那么多人和……”
“和我曾经一样？”
伊派芬妮舒口气：“还有谢尔顿他们。这不公平。”她又看向前方，认真开车又思索着什么那样继续说道，“老实说，我认为对那些霸凌者也不公平，大多数他们是遭到了家庭虐待或者环境因素，才……”
“在LAPD，我看到那些受害者学生的档案，他们不是没反馈过，或者报警过，里面歪七扭八的字迹都包含着他们能被拯救的希冀，可没有人来，”伊派芬妮抿了抿唇，“我后来又看了很多论坛，你知道1993年有一个叫做黛西的女孩因为一个愚蠢的谣言被逼到吞药自杀吗，我看了尸检报告，她的手上还涂着那种可爱的已经脱落得快没掉的粉色指甲油，上面还有一些小爱心和小彩虹。”
斯潘塞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侧脸在街景中略过，他和车里的挂饰一样，静止在他们的世界里。
“我看了霍奇为我整理的校园枪杀案犯人的档案，他们孩童时照片也和普通人一样，曾经抱着什么泰迪熊之类的玩偶，开心地和家人一起，享受普通的日子。”
伊派芬妮讲了讲又感到口干舌燥，就摇下窗，感受点风，结果被冷到又关上。
“我知道这听上去不可能，我总想着能消除这种现象，算是一种，嗯……不太可能，但美好的希冀吧？”
斯潘塞一时语塞，伊派芬妮也恢复到往常笑嘻嘻的样子，他们谈论着各种例如“人类能否逃离繁殖本能”等奇怪的话题来到罗西的豪宅。
“要不我也去出书吧。”伊派芬妮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要多有名才能住上这样的房子。”
“有点差距。”斯潘塞毫不留情，“我看过你写的小说，感觉不太能挣钱。”
“你一直以来都这么Mean吗？”伊派芬妮故作惊讶。
“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伊派芬妮剜了他一眼，推了推门，发现门并没有上锁。
“有钱人不锁门的吗？”
斯潘塞抿着嘴唇，没说出原因，他们很可能在等他，也知道他最后会来。
伊派芬妮按下门把的手又松开，对上斯潘塞疑惑的目光，静默地叹口气，等他疑惑得快要发问的时候，轻轻抱住他。
“不管怎么样，你一直都是我要守护的弟弟。”伊派芬妮松开拥抱，笑了笑，“尽管你总是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大人。”
没等斯潘塞回应，她的拳头已经轻轻砸在他的肩膀上，流畅地开门进去了。
——
“The best pasta ever!”伊派芬妮倚在沙发揉揉肚子，“你真是个天才。”
“别夸张了。”罗西笑着抿下一口好酒，“发挥的普通水平罢了。”
“你必须给我你的食谱，不然我就不回家了。”伊派芬妮差一点就当众解开裤子的扣子，“你这应该有很多房间。”
“我可不敢让你留宿。”罗西玩笑道，“我怕你喝光我的酒。”
“Wha?”伊派芬妮坐直，感受到牛仔裤的勒力，就又躺了回去“我只喝了一口，在亚伦的监督下。”
“我很确定是三口。”
“你在说什么？”
伊派芬妮瞪着斯潘塞，这让他立马静音。
摩根挡在他们中间：“嘿，嘿，不要为难我们小博士好不好？”
“艾米莉？我坐在你旁边，我没喝那么多对吧。”
“Um……当然。”
“我现在好孤立无援。”伊派芬妮埋到霍奇的背和沙发之间的空隙。
她无视一群人的哄笑，闭上眼睛，困倦无征兆地袭来，她的头顺着几人讨论各种事情的声音来到霍奇的肩膀，半睁眼地听他们吵闹的声音。
尽管没怎么听清，她偶尔也会跟着他们笑一笑。
又过了一会儿，伊派芬妮的脑袋放到了艾米莉的肩膀上。
艾米莉并不习惯这种亲昵，她无措地用手压了压伊派芬妮的头。
伊派芬妮笑出声来，决定不再折磨艾米莉，她身体稍微前倾，足够看清艾米莉的脸。
“欢迎回来。”
“哦……”艾米莉露出诚挚的笑声，“谢谢。”
“其实，嗯，我做了一个设备，用了你的名字。”伊派芬妮进一步解释，“那时候还不知道你还活着。”
艾米莉盯着伊派芬妮的脸好一会儿：“我的名字？”
“普兰蒂斯。”伊派芬妮傻呵呵地笑了声，“不过，当然了，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叫她Shocker之类的。”
“什么设备？”
——
伊派芬妮面对一群业内大佬展示她的成果的样子，仿佛回到了那个还需要拉赞助的科研时代。
“简单来说，这把看上去像枪，当然我的要可爱多了。”伊派芬妮拆卸其中的弹夹，“里面是麻醉剂，共八发。”她又指着不同于枪的枪口处，“这个凸起的部分，类似于警用声波驱离枪，只是它要更集中，更有效率。”
“这有用吗？”摩根问道。
“哦！绝对的。”伊派芬妮看了看霍奇，又看向摩根，“要试试吗？”
“什么？……我不太确定。”
“你害怕了吗，摩根？”**笑道。
“不，我只是不确定这种科学狂人做出来的可怕的东西，还有，这玩意儿可是枪。”
“保证没危险，我自己就试过。”伊派芬妮舞了舞Shocker，吓得BAU众人下意识都做了格挡躲避的动作，她收起玩笑，“绝对不会危及性命。”
摩根被大家推着上去尝试。
“你可能会感觉到恶心想吐，四肢发麻发软，站不起来，控制不了身体之类的反应。”伊派芬妮附上说明，伸手安排位置，“还有，你最好，对，站在沙发前面。准备好了吗？”
“我后悔还来得及吗？”
“你已经站在舞台中央了。”
“唉……”
得到摩根的点头示意，伊派芬妮按下按钮。
“我没感受到任何东西。”他摇摇头，摆手，“哦不。”
“怎么了？”加西亚准备上前。
伊派芬妮拉住加西亚。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摩根倒到沙发上，动弹不得。
“好了好了！停下。”
霍奇上前搀扶摩根挣扎着起身：“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不会感到不适了。”
“我的天。”摩根扶着腰，“那是怎么做到的。”
即使已经料想到结果，伊派芬妮还是认真一五一十，尽可能讲得通俗易懂，生动地解释原理。屋子里另一个加州理工学生斯潘塞眼睛放光，半个加州理工学生加西亚不知道听没听懂眯着眼睛点点头。剩下的人全部都只听到结论。
“能够控制次声波的声波枪，利用声脉冲精确目标，不误伤他人，让目标无身体危害地丧失反抗能力。”
“我记得声波枪有上过新闻。”**说道，“好像出了意外。”
“这个设备最高的声脉冲都不会对人体造成超过重击的影响，毕竟体积摆在这里。”
“这个叫什么名字？”
伊派芬妮看向霍奇又看向艾米莉，清了清嗓子：“普兰蒂斯。”
**挑起眉头，看向艾米莉：“普兰蒂斯？艾米莉·普兰蒂斯？”
“是的，不过，我们也可以叫她Shocker。”
罗西眉飞色舞：“艾米莉还是这把枪？”
“Both.”伊派芬妮看似环顾了大家，但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
“专利通过了？”
“是啊，花了好大一笔钱。”伊派芬妮愤慨，“不过这次审批很快哎。”
罗西想起什么，往霍奇那边瞄了眼，却发现他只是看着伊派芬妮笑着不说话。
“所以，伊派芬妮，这个设备，”艾米莉问道，“Shocker，你要用在哪里？”
“你们大家都知道我创造了BEP，最近我成立了一个非营利性公益组织，打算加强覆盖面积。”伊派芬妮坐到霍奇身边，“那么我们当然不能用枪来对付学生。”
逐渐缓过神来的摩根问道：“但是警方同意分拨警力吗，或者说，警方同意使用Shocker吗？”
“他们不需要出警力，我打算引进退伍军人。”
“喔，经验告诉我，这不是个好主意。”摩根说道，“他们的精神状态没那么稳定。”
“弗吉尼亚州的退伍军人将近80万。退伍军人的待遇不太那么乐观，相比我们都知道，虽然弗州保安行业发达，但还有一大部分退伍军人没办法得到妥善的安置。BEP会制造很多的就业岗位。”
伊派芬妮笃定地说，接着她双手合十，“我只是想要你们到时候帮忙评估一下他们的心理状态，等你们有空的时候。”
“哇，你哪来的钱？这要费很大的功夫。”加西亚问道，“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点IT支持。”
“谢谢，这能帮助我很多。”
罗西半开玩笑：“你是要竞选州长吗？”当他看到伊派芬妮的礼貌微笑后，他才确定这个想法，“等等，认真的？”
“宾果。”伊派芬妮点点头，“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可能还需要你们在空闲的时候帮我测试测试Shocker。”
“等等……”
“回到刚才那个话题。”
伊派芬妮被簇拥在话语之中，霍奇只是笑着看她不慌不忙地解释每一个问题，看她颇具有新闻记者和外交官般镇静而清晰的行为方式和头脑。
她回答问题的时候，头部会轻微地偏向提问者的相反侧，好面向提问者，她会用那种让人感到倾诉欲的眼神引出他们的一字一句。
他会认真倾听她的每一句话，但现在他的世界只是恍惚地以她为中心，有且只有她。
“看上去有个人也太坠入爱河了吧？”罗西趁着空隙调侃。
“Shut up.”霍奇收起太过明显的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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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包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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