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派芬妮的头发整齐地别到耳后，光打得恰到好处，略微棕色的发色在黑白质感的照片里不显得沉闷，她抿嘴微笑，像平常那样，眼睛闪亮。
光是看着照片也会感到幸福的存在，只是盯得太久了，霍奇的视线停不住涣散。
如果伊派芬妮在这里，她会说这是视觉神经元过度兴奋后的休憩状态，他就不免要笑。
这对眼睛，常常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又回到那个没下雨的暴风雨的夜晚。
被通过下药来操纵受害者杀人的连环杀手刮擦（Mr. Scratch）下药后，看到的BAU同伴全被射杀的清醒梦，他在里面没能阻止一切，也没能阻止不该出现在那里的她摇晃着飘停到地面。
他知道那是假的，也没能呼吸。
一直到罗西送他到家，他无言告别，仍然坐在副驾驶座，难以停止双手的颤抖。
他从不畏惧杀手的威胁，尽管佛耶的匕首已经捅到他的腹部，他仍能死死盯住对方的眼睛，告诉他，他不惧怕任何事。
可他在他的家门口，他的家人就在里面，他的孩子，他的妻子，他的家，他的归属……
他死盯着手上的戒指。
雨滴落车窗，中断他的思绪，一时间他没办法判断他在哪里，他真的回来了吗？
他摇下车窗，愈大的雨跳进车里，冰凉的现实打在他的手背，他笑了。
窗外移动着的黄色的伞向他走来。
她径直走到车前，丧尸那般扑到车头，敲了敲玻璃。
雨还没大到模糊她的脸的程度，她在玻璃上画了两竖，接着她贴上自己的嘴唇，完成一个笑脸。
霍奇想说玻璃很脏，但他笑得很大声，笑得听不见他的心噼里啪啦作响。
这是现实，因为他永远梦不到这样的画面。
“你还记得我被迫留在办公室的时候吗？”加西亚闪着泪光，“她组织你们一起玩龙与地下城（Dungeons&Dragons），还给我送了‘乔迁礼’，天呐，她的幽默……我太想她了。”
霍奇回过神来，寻找声音的源头。
“当然，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怎么可以又有趣——”罗西坐在桌子上，看向大家，“又无聊。”
“实际上，那晚是我玩过最有趣的龙与地下城。”斯潘塞为伊派芬妮说话，“她新加入的多维玩法，并根据我们的性格特征知识储备设计的剧本非常引人入胜。”
“Yeah，”塔拉一言难尽，“你去谷歌intriguing的含义再说吧。”
大家哄堂大笑。
“听听我的，前段时间她多出点时间，说帮我带迈克尔，结果被威尔发现带他去邻居家打麻将。”
“！你生气了吗？”
“我本来是要的，结果我发现迈克尔睡得香甜，那是提前的圣诞节奇迹，”**摊手，“别误会我，我爱我的儿子，但他真的是个闹腾鬼，来讨我债的。”
摩根笑笑：“我本来不想说，但那天我看到她一直叫迈克尔妈妈……”
斯潘塞也见过这样的场面。
“迈克尔太可爱了。”伊派芬妮嗷呜嗷呜地逗这屁点大的小孩，“妈妈，叫妈妈。”
斯潘塞皱起脸：“你想做妈妈了？”
“哈？不是，我想说服詹妮弗让我当孩子的教母。”
“让迈克叫你妈妈能让你达到目的？”
“至少说明让我做教母好处多多，我可以让他去这个世界上他想去的所有学校。”
“……”斯潘塞发觉他当初做亨利教父的时候，竟然说了一样的话，而且，这句话是多么的搞笑和中二。
伊派芬妮抱着昏昏欲睡的麦克：“告诉我，你最近在烦恼什么。”
“嗯？”
“你没有那么擅长隐藏你的情绪，斯潘西。”
“不好意思，我还当过卧底呢！”
“Well，你现在不是在卧底，不是吗？”
“……”
“嘿，是我呀，有什么事发生？”
“是……是妈妈。”
戴安娜的病情加重，医生给她换了两种药都未见效，他因为担心回疗养院查看情况，发现她已经有点认不出他的状况了，后来的检查中，确定了初期的阿尔茨海默症。
这晚过后，伊派芬妮趁着还没忙起来的时间，立刻着手飞拉斯维加斯看戴安娜，顺便说服她入住离斯潘塞更近的，当地乃至全美最有名的医疗机构。
“安全问题不需要担心，这边的警卫都是老兵，而且每天每个时间段都有人巡逻，这是几种还未上市的新药的资料，我按照我的排名顺序排序，你回去看看，如果你想……或者说戴安娜想尝试的话，可以和我说，钱方面不用担心，这家医疗机构的CEO欠我个大人情……”
她的话被他的拥抱打断，他只是得到一个轻柔的拍拍。
“不用谢，我们是家人。”
“斯潘，斯潘——”
斯潘塞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又有那个表情了。”
“什么表情？”
罗西回答：“你有内部消息的表情。”
“啊~”斯潘塞笑笑，“是因为她想做迈克的教母。”
“我太想她了。”加西亚没忍住说。
“嗯……”
“叮咚”
沉默被敲门声打断。
霍奇开门迎接弗兰克等人。
“抱歉我们迟到了。”菲尔率先给他的“好兄弟”一个拥抱。
“没事，还没开始呢。”
“嘿，西西，好久不见。”菲尔和弗兰克的自来熟让他认识每一个在场的人，直到塔拉，“嘿，你是新人，你叫什么名字。”
“哎，斯潘西。”弗兰克乐呵呵地给斯潘塞一个拥抱，接着看向大家，“你们都是派的好朋友吧。”
家里的大厅瞬间涌进十二个从加州赶来风尘仆仆的后援团。
霍奇指着准备好的座位，派对才算真正开始。
“哇，伊派芬妮的家庭人员很多哦？”塔拉由衷地惊叹。
“这还不是所有人，她的叔叔婶婶舅舅都被我阻止下来了。”弗兰克自然地接过话，和塔拉握手，“我是伊派芬妮的爸爸。”
左左右右都互相介绍完，才都坐下，杰克刚好能和卢克和曼尼谈话。
霍奇感谢杰和弗兰克带的礼物，周围人开始寒暄不止，叙旧很显然是缓解坏情绪的手段。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手段失去效力，只有几声讨论后彻底沉寂。
邓菲家哪受得了这样的寂静，弗兰克从茶几上拿起照片端详起来，伊派芬妮不是没有照过公式照，只是还没照过这样正式静谧的。
“来了来了！”亚历克斯激动地尖叫，看到克莱尔被吓一跳，急忙道歉，“Oh，抱歉，我太激动了。”
同《时代》杂志年度封面人物上的装扮，伊派芬妮着西装与平底皮鞋，头发扎成简单的发髻，落上同样的笑容。
四处惊呼过后，前情提要已经过去，现场直播的CNN市政厅播出在客厅里的大幕布里，震撼的效果足够停住现场所有人的呼吸。
“我要哭死了。”菲尔狂吃薯片。
克莱尔握住菲尔止不住的手。
——CNN TOWN HALL（市政厅会议）
艾尔：“好吧，首先，我们得对你二得麦克阿瑟奖的事情表达祝贺。”
艾尔带头引导录制厅鼓掌。
伊派芬妮：“谢谢。”
艾尔：“这是一项难以用言语说明的成就，要知道目前为止，鲜少有人能在不同领域获得两次麦克阿瑟天才奖。”
伊派芬妮：“我也非常惊喜，要知道，我和你们知道这个信息几乎是同一时间。”
艾尔：“早在你创立CCC的一年时间，就成为了热点话题人物，更别提你扩展了如此多的分类，前不久更是登上《时代》杂志的年度封面人物。
你在杂志访谈中抛出一个炸弹性的消息，你要参选弗吉尼亚州的州长。”
伊派芬妮：“是的，这没错。”
艾尔：“那这就并不怪我们好奇，你创立CCC仅4年便参选，是否早有政治野心？”
伊派芬妮眯眼笑笑：“哇，没有前戏直接切入正题哦？CCC的诞生源于一场校园霸凌案件。那时我知道BEP一定是真实有效的，但要想真正阻止悲剧，我做得还不够。
当我看到警局因资金短缺关闭项目时，才意识到改变需要系统性力量，CCC是我的心血没错，我和众多和我怀揣同一理想的人一起，将它做到现在大众知道的样子，而政治只是延续它的工具。”
艾尔：“为什么你会认为一个科学家能开始做这件事，你该如何保障你们选民的利益？”
伊派芬妮：“实际上，我每天都向我自己问这个问题。但光想永远不会获得不同，所以我每天带着这样同样类似的问题开始行动。目前为止，还不错。我的意思是，以我的资历，今天能站在这里和你对谈，就是一种证明。”
观众1：“对于大部分家长关心的监控问题，请问系统录音是否侵犯**？您是否担心学生会因恐惧而沉默？”
伊派芬妮：“BEP仅在识别‘救命’、‘杀你’等极端关键词时激活，并且背景音符合情况下才会启动，除了不需要亲自拨号这一点，和911报警电话类似，只有危机时才会响起，也不会时刻监听我们的日常生活。”
艾尔：“关于这点，CCC能否百分百确定呢？”
伊派芬妮：“嗯……关于这类事，我无法做出百分百的保证，但我可以百分百告诉你，BEP的系统通过了弗吉尼亚理工大学、加州理工大学、哈佛以及麻省理工超过300个团队超过10万次的测试，误差为0.01%。”
艾尔：“这是一个很震撼的数字，你知道这样说明后如果与事实不符会产生的后果对吧。”
伊派芬妮：“我当然知道这样的严重性，在NASA，0.01的误差可能会让火箭爆炸，但BEP的系统出现0.01%的误差却不会让一个学生寄予希望在软件报警上却得不到回应。
BEP的误报率控制在这个数字以下，这意味10000次警报最多1次错误，且需人工复核。
不管是在科学还是社会，严谨与责任不分领域，这是我给弗吉尼亚的承诺。”
艾尔：“你的主张之一，限枪，可你该如何保护弗州的公民，保护校园里的学生呢？”
伊派芬妮：“的确，我认为我们不需要使用枪支，这也是我的主张之一。但当然，退伍军人以及校园中老师与学生的生命，美国民众的生命都举足轻重。
所以，我非常荣幸能在这个平台宣布Shocker的存在，这是一种对对象完全无伤害的非武器化装备，能够将对象制服，但几乎没有副作用。民用版已获州公共安全部许可用于校园警卫。”
艾尔：“几乎？”
伊派芬妮：“当然，除了眩晕和羞耻。”
艾尔：“你如何知道这有效？”
伊派芬妮：“Well，我请求FBI，警局等内部人员参加内测，效果已经达到可公开使用的程度。”
观众2：“CCC智能农场让像我这样的人失业怎么办？”
艾尔：“这是一个热点问题，你当时领导的CCC，自动农业系统在旱季提升了平均二十个百分点的收成，运用机器就能做到这些，很多民众在担心，这是否会造成机器取代人的后果？提高失业率。”
伊派芬妮：“这并不是仅仅机器或者系统的作用。这个问题我们当然想过，大家也不必担心，我们计划将这部分人员，当然，还有其他需要的人员，从基础工人，转换为技术工人，我相信，这也是弗州的发展方向，我们都知道弗州已经算是技术大州，如果这一块再跟上，那会是多么惊人的进程。”
艾尔：“这么说，你对这方面还是有自信心的。”
伊派芬妮：“在谢南多厄谷的试点中，智能农场让每户增收5000美元，同时创造了37%的新岗位。
弗吉尼亚的农场主告诉我，他们缺的不是工人，是懂得与时俱进的新农人。CCC的培训计划已让超千人转型为技术员，这不是取代，是升级，如果我赢得了选举，他们依旧会是我的重中之重。”
观众3：“身为无党派参选身份的你，该如何战胜其他候选人呢？”
伊派芬妮：“你是说布莱克（民主党）和彼得（共和党），我们想要的东西是一样的，为了弗州考虑，但无党派人士并不光有缺点，我的意思是，我当然乐意接受党派这一力量的帮助。
但实话说，我并不愿意屈于党章的桎梏，也并不觉得无党派是一个劣势。
弗吉尼亚有31%独立选民，却被迫在两套固定菜单里选晚餐。我的任务是把厨房开放给所有人，民主党的教师工会、共和党的农场主联盟、甚至未登记的退伍军人，都能在我的政策圆桌上有席位。
就算他们有各自的党会支持，但我有你，这听起来可能很俗气，但我确实拥有民众，关心孩子，关心农业，不管人种，肤色，性别，工作，阶层，只要是关系弗吉尼亚发展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是我的动力与支持力量。”
观众3：“CCC百分之八十的资助来源为沃克集团，这样与他们暧昧的关系，是否涉嫌挪用非营利资源助选。您退出CCC却仍是顾问，若当选州长，会否用公权为其拨款？”
伊派芬妮：“这是法律红线，绝对没有这样的事，竞选团队需与CCC完全独立，禁止共享数据库、员工、办公场地，除此之外，麦克阿瑟奖的五十万奖金也已经捐给CCC的春苗计划。”
艾尔：“这就具体到如果你当选会对弗吉尼亚做出哪方面的改变了，你致力推进的法案……”
——
菲尔眼里泪花花：“I'm so proud of her.”
“她会成功的，亚伦。”罗西话中带笑，“我赌我的下一本书。”
等节目彻底结束，弗兰克和克莱尔打开行李箱。
“Okay，大家，让我把这个地方变成一个真正的派对。”
“我还以为上上个月小姑来的时候，特地说不让我们过来。”海莉拉着彩带，“也不要准备惊喜。”
“她在我们那呆了一个星期，一定很不舍我们，接下来她可就忙多了……”菲尔迅速挂起横幅。
**对霍奇调侃：“看上去你被嫌弃了。”
“我对这个没什么意见。”
“这是件好事，毕竟没人能在这方面战胜邓菲家。”
“嘿，斯潘塞，你高，过来挂一下。”
CNN的“市政厅”活动是政治节目形式，尤其在美国大选期间，为候选人与选民直接对话提供了重要平台，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之类的会参加这样的节目传达竞选理念以及争议话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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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我可是技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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