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思礼一家——还是这么称呼他们吧,逐渐向哈利的方向迈进了一步。
哈利不敢去想如果他被德思礼一家抓住了会是怎么样的下场。他慢慢退到桌边,伸手将一个骨瓷碟藏在了背后。
他有个计划,一个11岁小孩儿都能想得到的计划——声东击西,电影里最常见的分散敌人注意力的方法。他准备这么做,他还记得女贞路4号有一个后门,就在走廊尽头,只要他能先德思礼一家到达那里,他就能逃出去了。到时候,等出去了再仔细想想该去哪里。
想到这里,哈利顿时下定了决心。
骨瓷片在手里捏得生冷,他用力向旁边一掷,瓷碟撞在墙壁上,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德思礼一家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吸引了注意力,迟钝地扭过脑袋。
哈利乘机冲了出去。
“呼哧——呼哧——”时间似乎一下子变得很慢。他的肺在剧烈地燃烧,疯狂向身体各处输送着氧气。突如其来的剧烈运动让他的肌肉抽筋。
哈利机械地摆动着双腿。
渐渐地,能看清后门的样子了。
来不及喜悦,他将湿润的右手伸向插栓,用力一拉。
“咔嗒。”
插栓发出充满希望的响动。
他又颤颤巍巍地一拉。
插栓依旧纹丝不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锁眼里,导致移动插栓的时候有声音,却没办法打开。
‘怎么办?怎么办?’
后门打不开,唯一的逃生通道又被德思礼一家堵住。他不可能上二楼爬窗下来,到时候摔断腿想跑都跑不掉。一楼只有客厅,厨房,这里的样制木门弗农用力撞几下就会散架,根本不可能拦住他们。
此时的哈利早已面如纸色。不是他胆小怕事,而是在和佩妮对视的那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老实说,就连他和伏地魔对决,都没有现在恐惧。只要他试图回想那一刻,就感觉自己浑身的勇气都被吸空了。
披着佩妮姨妈外壳的东西,绝不只是简单的“让人感到害怕的野兽”,或者任何会出现在恐怖小说里的怪物,那东西,是空的,是黑的,是漫无尽头的。从它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一丁点儿生物该有的情绪,仿佛冷酷的黑洞一般,将所有东西吞食得干干净净。
德思礼一家的咕哝声逐渐靠近了。
在极大的恐惧下,他努力回忆着德思礼家的布局。这个他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屋子似乎在记忆里变得模糊不清了。
‘客厅,厨房,卫生间,走廊,都不行!我还不如被弗农姨夫关在碗柜里……’他焦躁不安地咬着手指,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对了!’哈利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感。‘德思礼一家既然一开始按门铃,说明他们没有或者不知道钥匙的存在。但是弗农姨夫和佩妮姨妈身上都会带一串家里的钥匙,在刚才和我交流过程中,那种东西很明显拥有神智,可以和我进行简单的互动,如果杀死了他们,就不可能不会得到德思礼家的钥匙。那么只有一种情况了,杀死他们的这种东西,不知道有钥匙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德思礼一家的记忆。’
哈利越说越快,他的眼睛也越来越亮:‘那种东西只能看到眼睛所看到的东西,但是碗橱,一般人绝不会想到里面住了一个人。只要我躲在里面不出声,说不定他们就发现不了我了。’
想到这里,他干脆利落地走进了碗橱。
黑暗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了他。
你觉得躺在被窝里很安全。
卧室窗户的外面,风呜呜地吹着,吹得窗玻璃哗哗直响。不知什么动物厉声号叫,一声声吹入你耳中。树枝不停摇晃,噼噼啪啪敲打房子的外墙。
你却毫不在意,因为被窝里又温暖又软和。你把毯子拉高一点,脑袋安安稳稳地埋在枕头里。
风声、号叫声全在屋外,那么遥远。
而你却安全、温暖而惬意。
你没有看到,有几条纤细的绿色须蔓从你的窗口伸了出来,在窗□□入的月光下,它们青翠欲滴,闪闪发亮,越长越高……越长越高……越长越高……伸展着……伸展着……像青藤一般。
你闭着眼睛,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正想着自己说过的那件好笑的事,爸爸妈妈当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你没有看到长藤已经缠在你的身上,像粗大的蛇一样,蜿蜒着爬上你的毯子。
毯子很厚,你没有感觉到身上的藤蔓——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已经无法动弹。
藤蔓将你缠紧,绿色的长臂将你越箍越紧,越箍越紧……
你感觉自己在下沉,沉进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你张开嘴,想放声尖叫,但却发不出声音。
黏湿的长藤在你身上收紧,你艰难地喘息,终于发出了声音,你张着嘴,尖叫了一声又一声。
在哈利三四岁的时候,做过许多这样的噩梦。一个又一个晚上,姨夫姨妈冲进他的房间,打开灯,坐在他的床上,告诉他不过是做了一个梦。
“魔鬼是不存在的,哈利。”
他们总是这样说。
他想,他小时候可能是相信有魔鬼的。一个四岁的小孩,不懂的事多着呢,完全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幻想的。他总是胆战心惊,以为鬼啊,妖怪啊,还有别的怪物都是真的。
达力对他说,他家车库底下埋着个木乃伊。哈利深信不疑,结果天黑以后从不敢到车库去。他想象着各种各样的怪物,它们趴在地底,黏糊糊、黑乎乎,长着尖爪,浑身带刺,血盆大口一开一合。
好吧,好吧,来吧,给他起外号,哈利·波特是胆小鬼,哈利·波特最没用。
他承认。他想,这也许就是他总爱开玩笑的原因,他是用玩笑来让自己克服恐惧。
而他的确已经克服了恐惧。
哈利知道了什么是真的,什么是编造的,达力框他时他也能看得出来了。
现在他已经十一岁,再也不做噩梦了。每晚睡觉前,他再也不会往床底下看;呼号的风声也不会让他以为窗户外面是鬼在叫;不管白天黑夜,什么时候他都敢进车库了。
明天,哈利要庆祝自己的生日,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过生日,也是他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的日子。他要到新学校去上学,他要离开家去读寄宿学校。
对此他很平静,很镇定。真的,他有些兴奋,但并不害怕。
他知道,不管到了哪儿,大部分人都是正常人、好人。
这个世界是普通的、正常的。
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魔怪是三岁小娃娃才信的东西,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对不对?
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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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Wasteland by Chris Vrenna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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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家(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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