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的相逢,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久到这张脸庞已经不是记忆中的稚嫩模样,宛若积雪融化后的月季丛般抖动着枝条生长,抬举出微微绽放的花苞,正介于孩童与少女之间,青涩又秾丽。
这是不存在于飞坦任何一种想象之中,令人由衷感到震颤着狂喜的现实。
在所有希望都失去之后,他的宝物,不期然地失而复得了。
手臂紧勒着怀中不断拱动发出含混鼻音的纤细躯体,几乎在触碰的一瞬间就确信这个人的确是她。继惊愕、喜悦与难以置信构筑的狂潮呼啸又退却之后,他眯起眼来,并不打算就此把前事全部揭过。
心情平复后的第一念头,就是质问。
回来了并不代表一切都可以原谅。既然还活着,怎么可以那么久、那么久都杳无音讯,将我抛之脑后?
微薄的期待被磋磨成失望继而绝望,迟到太久的礼物过于不合时宜,更多的是令人感到愤怒。
构筑成将理智烧灼殆尽的,无名的暗火。
她的脖颈和过去一样,丝毫不设防,轻易就能掌控。他探手过去,像是为了追求确切的实感一般,粗鲁地摩挲上面每一寸肌理,感受着血液在指尖下面哗啦啦奔腾的节奏,发出的声音嘶哑得让自己都感到诧异。
“……你还活着。”
陈述句逐渐转变为危险感十足、像是极其不满的质问。
“过去了这么久……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过去的这些年里,是躲在暗处,窃笑着看着失去一条腿的蜘蛛是何反应,并暗中以此为乐吗?
面对他毫不掩饰的浓烈恶意,那双苍蓝色的瞳孔里并没有飞坦惯常见到的惊慌畏惧等杂乱情绪,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冰面一样,只剩下一眼能看到底的、纯粹的歉意。
“抱歉飞坦,”她低声嘟囔道,“——我忘记了。”
【忘记了。】
这算什么随口编织的可笑理由?
但漫长的僵持之后,他缓慢地收回了手,只是把立起的领子又往上扯了扯。
“我会原样转告团长的。”
干巴巴的、简短的无力威胁。
作为结语,续上更为无力的妥协。
“走吧,先找个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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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已经说过,达奚是一个小城市。
在这样的夜里找到符合心意的旅馆,再用伪造的身份入住,似乎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比在路边挑选合心意的房屋要麻烦。
一个小时之后,我在浴室的莲蓬头下面哼着歌迎接温热的水流,细细清洗着下颌和胸前沾染的血迹。
这栋一户建僻静清幽、隔音很好,地理位置也不错,离车站和市中心都不太远。
一眼相中之后,飞坦干脆利落地处理掉了户主,刚准备把尸体拖到不碍眼的地方去,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住,回过头来发问。
“你——?”
我眨了眨眼睛。
他动手时太过流畅丝滑,俨然已经形成一套机器般的冷酷流程。时隔太久未曾见面,虽然内心并不这么觉得,但无奈身体确实已经生疏……节奏变得不大合拍了。
没事没事,我乐观地想,很快就会调整过来的。
紧接着,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宛如拉闸断电前闪烁的最后一丝火花般消隐,被翻涌狂涨的食欲轰然淹没。
虽然知道罗斯确实比较抗饿,在不使用赫子的情况下,甚至能做到持续几个月不进食。
但是,身体被压榨到极致亏空成这种模样,究竟是饿了多久——?!
就因为没有合心意的猎物,能挑嘴成这样吗?
给我少摆点家主的臭架子吧!!!
对某位任劳任怨的救火队员毫无感激之情,我内心拼命唾骂之,顺便将架子上的洗发露从半敞的浴室门扔了出去。
半空的塑料瓶坠地,发出“咚”的响声,拖着水痕在黏腻的地板上滑出老远。
门外之人稍显烦扰地“嗯?”了一声,声音穿透蒸腾的水汽,湿漉漉地落进耳朵。
“什么破牌子,”明知道自己带着气,却依然控制不住大声抱怨,“我想要奥瑟罗的,果香调的那款!”
“……”
片刻的沉默。
发泄罢了,我本来也没有真要他半夜去买,只是继续怒气冲冲地洗澡。
“说起来,”飞坦若有所思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剪短了,头发。”
在心底暗自给罗斯罪加一等,我伸手把淋浴关小了些,水声随之减弱。
“这不是刚见面时候就应该说的话吗。”
许久之后,他慢吞吞“嗯”了一声,回话的声音很轻。
“那个时候,还不是很确定。”
不确定什么?
不确定时隔许久,那毫无征兆、宛若梦境般失而复得之人,是否怀抱着暗藏的陷阱、裹挟着不可说的目的?
就算答案均为否定,在视同阴阳两隔的阔别之后,那个人怎么可能分毫未变,仍像旧日记忆中一般鲜活明亮、毫不褪色?
浴室门发出吱呀的响声,我擦拭着滴水的头发,裹挟着蒸腾的雾气走了出来。
地板上都是半干的粘稠血迹。我有些泄气,说不清是因为甚至盖不住后颈、摸起来惨不忍睹的湿漉漉短发,还是因为眼前自己制造出的一片狼藉。
飞坦正半躺在唯一较为干净的沙发上看电视,男女主持你来我往的深夜访谈。我挑着较为干净的地方,踮着脚小心翼翼走过去,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
垂头观察他表情的时候,水珠顺着额前翘起的发簇滴落下去,像沿着雨伞骨架滚下的雨珠,一滴滴,一串串,落在他的脸颊和鼻尖上。
它们立着脚颤颤巍巍地呆了一瞬,然后拖着水痕再次滑落,沿着下颌线钻进风衣领口,再也看不见了。
他的喉结动了动,被掩住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刮擦着我的掌心。有点痒,几乎把我逗笑了。
我弯下腰,将被蒸汽熏得发烫的脸颊贴上自己的手背,也贴在他温凉的额头上。
鼻尖埋在深蓝色的发丝之中,被熟悉的气味淹没。
金属被灼烧的气味。
缭绕不去的血腥气。
再然后,是他本身的味道,像是冰山、飓风和烈火。
躁动的心跳逐渐变得平缓,说不清是因为热水澡、先前的暴食,还是因为这个人,总觉得开始有点犯困了。
我喃喃道:“头发很快就会再长长的。”
“……嗯。”
“所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会变得和原来一样。”
声音不自觉变得有些忐忑,在困倦扰乱神志之前,我小心翼翼地求证,“对吧?”
有点委屈。这次的事件,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吧?
但心虚的同时,又无与伦比地坚信着一点。
只要刻意放低姿态,用幼时那带着天真意味的无辜表情稍加恳求,配合拥抱、眨眼、握着手来回摇晃,同时声音轻柔一些,再轻柔一些……
说不清内心究竟作何想法,飞坦抬起的右手握住了我蒙眼的手腕,但终究没有发力,没有试图从这份云朵一样包覆着的讨好、这刻意的亲昵中挣脱出来。
这就相当于已经做出了选择吧。
因为紧贴着他的额头,所以说话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微微发麻的、轻微的震颤,从肌肤下方的更深处传来。
“——随便你。”他闷闷地说。
像是有一小群蝴蝶在胃里飞舞,它们的翅膀撞击在胃壁上,有种让人想蜷起身子的、微痒的灼烫感。尽管我很努力地想要咽回去,还是有几只从嘴唇里飞了出来,化为细碎的零散笑声。
看吧,我就知道。
他会让步的。他总会让步的。
我放下蒙着他眼睛的右手。那双金眸于近在咫尺的地方睁开,因为一旁血染的地板反射的暗红,还有水晶装饰的顶灯投下的碎闪,有着比记忆之中还要凌冽、还要锋锐的冰冷神光。
让人心醉神迷,忍不住想要吞入腹中的……美色啊。
“但最后的结果,还是要让团长定夺。”
他漠然道:“下次团员集结,就在几个月后。”
不知不觉已经搁置好多年了,对坑底的小天使非常抱歉,对于大家一直以来的喜爱表示万分感激。
糖因为工作和身体原因实在无法支撑,22年所有文都暂时停更了,甚至隔壁快要结局的《娇弱》也只能解v返点。去年住院休养了一段时间,现在状态保持得不错,感觉又支棱起来了……所以宣布堂堂复活!!开始奋勇填坑!
目前的连载文:《被全世界喜爱真是太感谢了》(日三中)
目前填坑中:《喰种,但开局流星街》(对我又改名了)
《大佬非说我娇弱》(因为这篇是快完结的时候突然解v了,所以会优先填这边,够咩那塞。。)
喰种这篇之后的主线和结局都已经定好,是我从大学时期就开始构思的粗糙故事,也是我在网络上发布的第一篇文。不管怎样,都希望这篇文和莉安一样,有个好的结局。
ps,非常非常感谢到现在还在意着她的大家!
pps,我约了非常非常之萌的封面!大家快回文章详情点击就看萌萌小莉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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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团员的集结,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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