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森是在深夜接到纳特的电话的。恰好他正在失眠，要不然还要被这通“午夜凶铃”吓个半死。
“…纳特？怎么了？”
德容·纳特，这位脑回路清奇的鬼才：“下午好，罗宾森。”
“你不在蓝切斯特？你在哪儿？”
纳特很平静：“哦，不是下午吗？很抱歉。”
罗宾森心里一串问号，但直觉事情不对。他尽量放柔了声音，还不忘一边庆幸不是莫里斯这个急脾气接的电话：“纳特，你现在在哪里？”
“蓝切斯特的公寓。很抱歉。”
“现在很晚了，你知道吗？”罗宾森等来电话里的一声“嗯”，才继续：“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我们是队友，是吧。”
纳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吃了药。有点分不清时间。不怎么好，罗宾森。”
罗宾森的心停了一瞬。
“什么药？”他尽量冷静的问道，同时迅速给莫里斯发了个SOS的讯息。
“抗抑郁。”
这让罗宾森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又眉头紧皱：“你按照规定的剂量吃了吗？时间混淆是已知的副作用还是新发现的情况？”
“按照剂量吃的，新的副作用。”纳特说。
罗宾森无声暗骂。
“我现在在过去的路上。”
“你不知道我住哪儿。”纳特的逻辑很清晰，这是个好的现象。
“你可以告诉我，纳特。你希望我顺便带上些什么吗？”罗宾森盘算着蓝切斯特夜间的魔幻路况，以及他以及格分擦边而过的驾照，嘴上却依旧风轻云淡。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一旦表现出任何慌张，纳特这个精神炸弹估计就要炸了。
纳特听话的报出了一串地址，以及希望他带点水的愿望。
“非常不好意思麻烦你，队长，我在蓝切斯特没有别的朋友了。我也不想现在冒险出门。”
罗宾森简直要为这疑似精神病人的省心程度鼓掌了：“没有，你做的很对。我一会儿就来，随时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后，罗宾森以专业前锋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了他的小车库，在深夜中是一道矫健的黑影。
……
半夜被吵醒的莫里斯听完情况，先是语言丰富的进行了很长一串对于纳特以及纳特母亲的问候。虽然这很不礼貌，但睡眼朦胧开着车的罗宾森忍不住在心里附和。
“路况怎么样？”莫里斯叹了口气。
“还行，我就是有点担心纳特那家伙。”
莫里斯咂咂舌：“抑郁症。真没想到。”
罗宾森：“……这在球员里没那么少见，公众不知道罢了。”
“那你还挺有经验的。”
莫里斯嘴上轻描淡写的说道，心里却明白：无论谁都曾在深夜里打出过一通崩溃的电话，而他们无一例外的都会希望接起电话的人能像罗宾森这么可靠，安心。那是不可多得的幸运。
有经验么。
罗宾森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没出声。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曾为那个人处理的事情了。亨利，一个年级大概比纳特还要小的孩子。
“有任何问题我会和你说的。挂了，莫里。”
罗宾森顿了顿：“晚安。”
………
令人高兴的是，罗宾森来的不算很晚。纳特很平静的开了门，除了眼神有点失焦，其实看不大出来有什么问题。可见，他很熟练的在控制抑郁症所带来失控失调的情绪和脑内荷尔蒙。罗宾森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虽然，他现在穿着一身配套的圣诞驯鹿睡服，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
“我很抱歉，“纳特又一次对罗宾森道歉，“时间真的很晚了。”
罗宾森摇摇头。现在怎么劝纳特不要自责都没什么用。
“我给你带了水，你需要开灯还是留着不开？”
纳特说他希望不开，罗宾森随他去。但是他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在纳特家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如果你需要正常治疗，可以和穆里尼奥先生去申请。”
纳特抱着水瓶摇头：“他不会让我再踢球的。我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球员。”
罗宾森心想这天还真能被聊死，想了想对策：“你这么说，是因为之前的俱乐部都不让你接受治疗？”
纳特点点头。好的，这起码可以解释他在场上场下神经刀一样的表现了。wow，原来孩子没吃药。
“你知道的，蓝切斯特联其实有很好的心理干预和治疗条款的，很多球员都会接受辅导，吃助眠药——”
“可是真到了抑郁症的地步，他们不会放心把我放出去的。”纳特的脸色看不起，罗宾森只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深深的压抑。
“自从……自从莫妮卡的事情之后，我就开始用心理医生开的药了。”
罗宾森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莫妮卡是谁。噢，那个艳/星。纳特至今好像依旧带着个黑色的小丝带，显示正处于哀悼期。
这应该就是问题的根本了。他先不打算去谈蓝切斯特联和足坛本身对精神健康的漠视和刻板印象，决定谈点有用的。
“纳特，我是你的队长，也可以算是的你朋友吧。”
纳特点头。现在他倒是很乖巧了，在深夜的时刻反而显得有点单薄。
“那么请你可以和我说一点关于莫妮卡小姐的事情吗？”罗宾森这么说着，顺便将一盏小小的夜灯拧开，柔和微弱的暖黄色灯光照在纳特苍白的脸山。
他看起来对于罗宾森带的夜灯有点惊讶，但没有表示反感。眼泪几乎一瞬间，就挂在了纳特年轻的脸庞上。
“莫妮卡是我的朋友。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没能救她。”
罗宾森心一沉。这熟悉的，充满了自责和悲伤的语气，几乎可以是他内心的翻版。德容·纳特生了一张桀骜的面孔，染的白金色的板寸，打着离经叛道的耳钉，此刻却红了一双眼睛。
“我答应……会给她足够的钱，离开那里的。”
“我梦想要踢球，她梦想要做一名糕点师。我们谁都没来得及。”
纳特断断续续的诉说着，罗宾森沉默无言地听着。有时候，在面对太大的苦难，言语的安慰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这点罗宾森同样感同身受过。他和纳特简直就是一面过去与未来的镜子，照出了彼此的破碎。
“我真的很抱歉，纳特。你难过了这么久。”罗宾森小声道。
纳特摇摇头：“我很感谢你，罗宾森。你是这么多人里面唯一一个看到我的黑色袖标，对我说很遗憾的人。就算那是我们第一次，不算愉快的会面。”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罗宾森。”纳特声情并茂的对他这位可靠的年前队长说道，突然卡壳了一瞬间。
“……你也有很可爱的兔子拖鞋，安德烈先生，哈哈。”
罗宾森：……看在你精神病的份上发你一马
嘻嘻时隔四年我又回来填坑啦 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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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CHAPTER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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