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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前女友之章

高考出分那天,我刷出界面来,当时就觉得一切噩梦都走到头了。

我首先给王杰希打了电话,整个高三我过得像鬼一样,压力巨大,烦得最多的就是他,终于到头了,我考得特别好,所以首先告诉他。

但是还没说上两句,就有接二连三的电话来了,他在那边笑,叫我先别急跟他狂喜乱舞,看看是不是招生组问过来了。

真的是,但我的志向早就明确了,最后确实顺利去了,医学部,五年制,毕业可以直接分配到学校的附属医院去。

拿到通知书和学校奖励之后的暑假是我到那时为止的人生里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有钱了也放宽心了,拉着王杰希出去旅游,说想环游欧洲,还没出过国呢。他单手支着额头沉思了一会儿,无奈地问:“要多久啊?”

“你不是夏休么,很忙?”

“有点,”他说,揉了揉眉心,“但没事,肯定要陪你啊。”

我觉得他看起来很累,虽然外貌上并没有黑眼圈之类的可挑剔之处,但气场很沉郁,像是背负着极大的压力。

于是后来我就买了两张游轮票,七天六夜,在东亚地区转转,反正这我也没体验过。

我们在游轮上完成了彼此的第一次,搞不好他还比我紧张一些,事实上不算太美好,我埋首在他颈窝子那儿悄悄含了眼泪,是被莫名的情绪感染哭的,那么小心翼翼的亲吻和动作,觉得自己被郑重地珍视着,和他一辈子应该都会这么被捧在手心里吧。

后来在顶层露台上看星星,不知道为什么就严肃地谈起了结婚的事情,老天爷我们才刚迈入成年人的范围啊。我一直笑,他板着脸弹了一下我的脑门,说认真点儿。

突然就很受触动,心说我也可以经历模范般的初恋就结婚么,我国的准婚年龄是多少来着……云云,越想越觉得,真美好啊,我的一辈子都定下来啦,什么都不用担惊受怕了。

在星光下肩膀抵着肩膀畅想未来,说王杰希你要好好打比赛养家糊口啊,要拿冠军,那奖金就够首付了吧,等我毕业了就结婚,一起还房贷,你要挑好房子哦……他低声笑,眼里落着星辰,温柔缱绻,又光华万千。

“换个方向考虑吧,说,生几个孩子?”

“噫——”我用光脚丫子蹭他的腿,佯踹,“疼,不生。”

“不行,两个起算。”

我瞪他,他不动如山,拿那双藏了星穹的眼眸望着我,换谁来都撑不住。我妥协地滚到他怀里去,他弯着嘴角,说:“这事儿得听我的。”

“听你的都听你的,封建大家长。”

不管怎么数,那都应该是我们最融洽的一段日子了。后来从旅行里滚回现实,他扎进了荣耀的事情里,一整个夏天都在忙碌。我去妈妈的水果摊上帮忙,咬着西瓜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炎炎盛夏里忽然听见某个大婶一句“哎哟,这哪家的俊俏丫头呀”,正看着《电竞之家》的王杰希专访,张口就来一句:“老王家的。”背后一卷儿报纸啪地抽了我后脑勺一记,扭头看见妈妈瞪我一眼,我打个哈哈赶紧问大婶要买啥。

从前一直以为,上了大学就是人间天堂了,可以轻松随意想怎么来怎么来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错觉……大概确实有些大学生活可以是这样吧,然而,谁叫我读了医啊!

“是和你的性格有关吧,”室友把帮我买的午饭放到桌上,我一边道谢一边把星期天的会议要用的PPT发给学姐,“揽多少活儿。”

“得主动承担任务啊,不然怎么在竞争里混出头,”我说,“你看,我又是个处女座。”

“啧啧,一个足以塑成雕像的完美主义者。”

王杰希也特别忙,我看他的比赛直播,听评论员分析说他在改变打法,知道他也很累,我也不再好意思像之前一样没事儿就烦他。

宿舍四个人,最开始只有我一个脱团的,到第二年,大家纷纷谈了校园恋爱,出双入对,我反而是最孤独的一个。

老大捧着王杰希签名的笔记本夜不成寐,跟我发微信,说:“你不说我特么还以为你是异地恋呢,成天看着跟个单身狗似的一个人转来转去。”

“呵!你以为我男票什么人,搁我这儿抛头露面的合适吗?”

“烧!别强调了好吗,一想到你竟然是杰希大神的女朋友我简直满床打滚,想掐死你又想从你身上压榨更多福利!”

我握着手机笑,回她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等一切都静寂下来,心里却浮出些惘然。想想,整一年见面都集中在他夏休期了,但哪怕是个暑假也不得闲,哪怕是友谊赛、商业表演赛呢,他每场都要亲自带着队伍去,好像微草离了他半会儿就要垮了似的。平时我的事情也多,他也没有空来找我,在一座城市,地铁四十分钟,却真的跟谈异地恋似的。而且因为不方便跟别人说王杰希,基本也就用异地来搪塞好奇了。学生会的部长打趣,说我是咱们部门的头牌,她接到过多少打探我是不是有主儿的询问了,可惜啊。

可惜吗?不可惜啊,熬过去就好了,我又不会一辈子被困在校园里,他也就带最多十年的队,我们是要结婚过一辈子的。

最多不过有些时候觉得寂寞罢了,可以克服。

一场秋雨一层凉,秋天迅速地结束了,我在翻找过冬的衣物,生出逛街的想法的时候,突然接到王杰希的电话,特别惊喜,有种心有灵犀的甜蜜,问他说怎么打电话过来,有空吗。

他安静了片刻,然后坦坦荡荡地说:“想你了。”

“嘴巴抹了蜜呀,”我跳起来,“现在才四点,我来找你一起吃晚饭吧……方便吗?”

“不用,我已经到你们学校了。”他说。

左手边就是镜子,我一边打电话一边在打量自己是不是该修个眉化个妆过去,乍然听见他那句话,清晰地看到什么叫眉开眼笑,就在自己的脸上。

“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啊!”我假装抱怨,打开衣柜审阅衣服,心情雀跃,“你在哪儿?找个地儿等等我,北医你还不熟吧,问问别人找个显眼的地方告诉我。”

“北医?”他好像有点愕然,我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他说:“哦,你之前说过,大二搬校区了是吧。”

“……你在本部吗?”

“嗯……在东门这边。”

“爱卿如此不晓朕之处境,”我冷漠出声,“该当何罪。”

他应该是笑了,低声说:“对,都是臣的罪过,圣上想怎么罚,不若面授机宜?”

“朕即刻出发,洗干净等着。”

“不好吧,晚上再洗。”

“……污!”

时间不多,我们就近去五道口那边吃了年糕火锅,他帽子墨镜围巾齐全,裹得严实,但架不住人底子好,个儿高腿长气质佳,不像特务,像明星,少不了有打量他的人。所以排队等号的时候我们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坐在那里,就转到对面的超市去偷偷摸摸买了杜蕾斯,于是……吃完饭逛街也心不在焉的,我挑什么他都是买买买,试完衣服出来还没决定好呢,他已经去刷了卡付完帐了。

……[略]

“进步真快。”终于躺回床上的时候我半梦半醒地夸奖他。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了,“互相学习。”

温热的手搭在我腰上,真实的,这是我的人,是我的。

突然之间就清醒了,我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说王杰希你感受一下。

他亲了我的额头一下,带着睡意用气声说话:“乖,不闹了。你明儿周末,我没有啊。”

“不是,我说你摸摸,我有腹肌。”

他睁开眼睛,绷不住似的笑起来,双眼都笑弯了,我觉得他一般情况下是严肃的,淡定的,不动声色仙风道骨的,笑得这么厉害让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终于他开口侮辱我了:“宝贝儿,你管这叫腹肌?”

“腹肌的雏形行了吧!”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锻炼了几个月呢。”

“嗯,真厉害,”他用哄小孩子的口气说话,“怎么想到去练肌肉呢?”

“之前不是参加了一个格斗社团吗,”我窝到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决定大人大量放过他关于我腹肌的冒犯,“配合做了些力量练习,自己就有了,哈……才不要变成金刚芭比呢。”

“为什么学格斗?”

“自保啊……”迷迷糊糊的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事了,赶紧拱了拱他,补了句好困不讲话了,睡觉。

他就没接着说话了,抱着我,低头吻了吻我的头发。

我心跳慢慢降下去,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撑不住,也就真睡了,却听到了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梦里都觉得很难过,不怪他,不是因为他没法儿在我身边埋怨他之类的,就是莫名其妙的难过。

第二天吃了早饭他送我回学校,在校门口就分开了,我还叮嘱他下次不要走错地方了,然后自己挪着步子回宿舍去。回头看见他的背影,行色匆匆地离去,梦里那点难过沉甸甸地压上了心头。

今年冬天的雪来得格外早,我没看天气预告,出门的时候还毛都没有,下午回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漫天雨夹雪了。

我拉了外套的帽子笼住脑袋,整个人怂怂地在路边打车,半天招不到,抖抖索索地想起用手机叫一个。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纯粹的凄风冷雨了,落汤鸡似的往宿舍跑,半路上被人叫住,是同班关系还不错的一个男生,打着一把很大的伞,我瞬间像看到了天使,客气两句就谢谢他送我回宿舍了。

能少淋点雨也好,本来我就在感冒。

“真少看到你这样儿,”男生说,“老觉得你特别高,穿的也都女王范儿,走路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现在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跟卖完火柴回来似的?”我发着抖,自嘲,“走快点儿,快冻僵了。”

“哎,”他答应,“你衣服都湿了,怎么不打电话叫人给你送伞啊?”

“不好意思,都挺忙的。”我觉得他话真多。

他玩味似的笑了笑,“你男朋友呢?”

我冰块儿似的脚尖突然痛了一下,冷冷地白他一眼,他自讨没趣,摸摸鼻子瞎扯了些别的,一直把我送到宿舍楼下。

洗完澡喝着热水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湿发披在肩上,因为暖气的关系也不难受,左侧头看自己穿着一件白T恤加睡裤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儿陌生。

我个子高,王杰希都不怎么乐意我穿高跟鞋,七厘米就能越过他去。衣服不多,挑的都是经典大气的款式,平时照镜子也觉得自己是很成熟气势凛冽的样子。这一个片刻,镜子里有一个捧着热水杯的女孩子,衣着简单,眼唇都生得单薄,黑发湿漉漉地披着,反差是有点儿大。

我暗搓搓地给王杰希发短信,传播淫.秽信息,讲了一个下雨天男友衬衫的脑洞。

他不知道是多久才看一次手机,九点钟回我一句:“调皮。”

“大半夜的是不是很寂寞难耐?”我挑了几张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拍的照片发给他。

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其他三个室友仍然没回来,我趴在自己的床上跟他讲电话,确认他环境安全之后就笑嘻嘻地撩他。

“今天这么活泼,遇上什么好事了?”

恰恰相反,很难过。

“王杰希,你摸着良心说,我性不性感,你看硬了没!”

“哪儿那么容易,”他说,“你当我毛头小伙子呢?”

“啧,你多大?不就一愣头青么。你是不是对我没兴趣了?”

他有片刻没说话,然后长叹了声气,说:“不是,训练累了,心有余力不足。”

“噗……你的自尊呢!怎么能这么坦白地承认自己不行了!”我笑得滚来滚去的,尔后安静下来,脸颊发热。

“哎,”我说,“来玩羞耻play吗,帮你重振雄风。”

我觉得电话那边的他估计是一个扶额的表情。

并没有什么卵用地拉上了床帘,躲在黑漆漆的一小方天地里还是没羞没臊地玩了电话play,我很有心机地录了音,污糟糟的脑子里转着以后什么时候放给他听,情趣。

但他最终没有听到那一段录音,几年后我孤身在异国的公寓里,半夜失眠,戴着耳机听遗落在虚妄的时光里的他的声音,咬着被单抚摸自己,始终不得要领,发疯砸烂了旧手机,第二天起来把残骸扫进了垃圾箱。

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有个男朋友不如没有的生活,虽然失落的时候越来越多,只安慰自己到底喜欢他这么多年了,思念也是日益加深的。

大三的寒假,我找到了一份逼格很高的实习,在一家中外合资的制药公司搬砖,一直也住在学校里没回家,是邻居打电话来,说你快去医院,你妈心脏病犯了,120刚走。

从小到大我第一次有崩溃的情绪,是我爸妈离婚的时候,第二次就是这个冬天,当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徘徊的时候。

一直发着抖,又一直告诉自己冷静,我妈在里面,医生也在里面,会好的,没有事。但不知道是触到了哪一个临界点,我脚一软跌到地上,靠着墙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其实眼睛干涩得根本没有泪水,我只是瞪着对面急救室的门,惶惑惊慌,惧怕无助。

我打王杰希的电话,想让他跟我说点什么都好,他肯定很忙,不用过来看我,跟我说点儿什么让我别一个人待在这里。

但是他的手机关机了。

我翻遍通讯录,发现拨不出任何一个号码,这个片刻我只信任王杰希,可是打不通,关机,关机。

最终是同样实习留在学校没走的室友打电话过来,她刚问了一句“你去哪儿了”,我就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求她来医院陪陪我。

大多数时候我只要一个人就可以过得很好很好,但等在急救室外,等着我唯一的亲人生死攸关的消息时,我受不了是一个人,连相陪的声音都没有。

妈妈最终转危为安,办理完住院手续,室友替我在病房看着,我出去吃了碗面,步子僵硬头脑麻木地回到医院,才回过魂儿来,心里无数遍地祈谢神明。

躺在病床上的人早就有了白发,此刻看起来特别多,我握着她的手,半晌,想起来室友也是一直陪我折腾到现在,就叫她回去。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阿姨没事的,你别担心。

“我知道,”我扯出一个笑容来,“谢谢你啦……”

“你一个人在这儿不好吧,我陪你,值夜还能轮流。”

“我——”电话响了起来。

我出门,在楼道里拨回去,王杰希口吻挺着急,说怎么了打那么多个电话。

窗外是北京的霓虹,我看得出了神,半晌如梦初醒,回答他,说没事,我妈妈住院了,刚开始有点慌。

他沉默片刻,然后说:“等等我查机票,马上回来。”

“别,”我拧着鼻梁醒神,“已经住进病房了,没事,我也没事。”

不管我怎么说,他还是挂了电话定机票,连夜就飞回来,我跟室友说了情况,打发她回宿舍,一个人坐在病房里,隔床病人的家属半夜咳嗽,翻来覆去,几次把我从睡意里惊醒,干脆拿出手机来醒神。

对哦,微草今天客场去W市比赛了,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应该正在赛场上吧。

天破晓的时候王杰希到了医院,我扑进他的怀里,什么都没说,他也没有说别的,用力地抱着我,已经是无限安慰。

妈妈没有醒,我守在病房里也只是字面意义地守着,王杰希握着我的手也干坐了一上午,我看见他拿出过一次手机,划了飞行模式,然后再没动过。

“你回去吧,多少事儿等着你呢,王队长。”我说,惊觉自己声音太哑,又干咳了两声。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闪动,最终化成了无奈。

“我回去复盘,”他说,倾身以额头碰了碰我的,“晚点儿再过来,给阿姨转单人病房吧,还有请护工之类的。”

我刚一摇头,他就制止住我,食指抵着我的唇。

“没事儿,”他说,“账单留给我。”

我勉强笑了一下,说放肆,当我是什么,我家也是有积蓄的好吗。

“当你是未婚妻,”他说,“别分那些事儿。”

我抱了一下他,说好嘞。

“王杰希,我爱你。”

他吻了吻我的面颊,鼓励式地笑了笑,说别怕,有我呢。

这一次有惊无险,就是在医院里过了个年,大年初三护工回来上班了,王杰希带我去他家补了个年夜饭。

交往也有几年了,我头一次去他家,还好也没犯什么蠢,他父母都很和蔼,还有一对双胞胎的弟妹,弟弟有点内向,妹妹特别活泼,笑嘻嘻地叫我嫂子。

到目前为止,应该没有哪一点是奇怪的,是不友好的,我要努力学习,以后努力工作,然后嫁给王杰希,妈妈会颐养天年,我也会和王杰希幸福一辈子。

然而我恍然间觉得自己站到了一条纠结错杂的路上,精神开始打结,变成一堆难解的毛团。

大三下学期开始不久,妈妈就出院了,没有什么大碍,而且执着地要回她的水果摊上去继续做生意。

“我不卖水果你哪儿来的钱读书?”她坚持,然后忽然变成了冷冰冰的脸色,问我你是不是在花你男朋友的钱。

我语塞。这些年我自己打工和学校的资助完全够维持我个人的生活,不是妈妈理解的被王杰希养着,但是不能否认我们交往过程中的共同活动基本是他在处理账单,所以我犹豫了一下怎么描述这个问题,妈妈已经操起鸡毛掸子准备打我了。

我本来要躲,后来想起她的心脏病,不敢乱跑,生生地挨了几掸子,她又丢开了凶器,抱着我开始哭。

我被迫接受了一堂女性自尊自立的教育课,头痛万分地回学校去,打电话跟王杰希说起这个事儿,本来挺搞笑的,但是怎么都笑不起来,闷闷地叫他以后再也别包养我了。

他说:“呃……阿姨真有意思。”

“什么形容!”我啐他。

我退了学生会的职务,多打了一份工,如实将工资上报母上,让她确信我是自立自强的,好叫她宽心,把身体养好。

世事洞明,人情冷暖,一天比一天体会得深刻,不知道何时起我觉得挺厌恶这个世界的,每天最好的事情是睡觉,最坏的事情是醒来。但仍然一天一天顶着恶心感这么做,每一天都累得半死,非常能体会王杰希说的什么叫力不从心了,根本没有心思打电话调戏他。

见面的气氛莫名其妙地变得微妙的尴尬。

“我跟了一个项目,是里头唯一的本科生,”我往嘴里塞着冰淇淋,这么解释,“压力太大了。但是负责教授是美帝来的,很牛逼,我觉得有前途。”

“嗯,加油。”他说,好像有点儿不忍心看我暴饮暴食的样子,转头却再给我点了份甜点,在我愤怒地抗议的时候表示我瘦太多了,吃胖点儿也好。

我跟王杰希,不能说没有吵过架。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吵架会陷入如此僵冷的氛围。

甚至说不清楚吵架的原因是什么,转折来得异常生硬。

在一次长达两个星期的冷战之后,王杰希抽时间杀来北医,勒令我停止拼命三郎般的搬砖生涯,禁止我再去打工,校内的那份学生助理工作也别去了,专心读书,有空就出去玩。

我激烈反对,尖刻的语言层出不穷,事后都怀疑那怎么会是自己说得出来的话,而且,是对王杰希说的。

他说我压力太大,太累了。

“我有个屁压力,”我冷冷地看着他,“过去我不都这么过来了,跟这些事没有关系,我跟你吵架就是你不好。”

“我不好,”他做了个息事宁人的手势,“但你还是太辛苦了,你本来抗压能力就差,还记得读高三的时候——”

“王杰希!”我火冒三丈地警告他,“我什么能力差?你知道我这几年什么样儿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他妈三百六十天都不在,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安静地望着我,很久没有说话。

我冷笑着,转身就走。

对,我大概是嫌他陪我不够多吧,多年积怨一朝爆发了,来势汹汹,根本抵挡不住,再加上我的确面临了太多的精神负担,学业,兼职,家庭……

直到那天学长把我从窗户边拉回来,惊魂甫定地望着我,问我要不要去心理咨询中心看一下。

我去了一趟,又去校医院拿到了转院证明,周末去了北医六院。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世界上有哪一个抑郁症患者说得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吗。

我打电话给王杰希,向他道歉,说着说着就哭了,挂了电话关机,埋头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开机,看见二十多条未接来电,还有他的一条短信,说宝宝,别折腾我了。

我扬手把枕头丢到了地上,歇斯底里地尖叫了一声。

荣耀联赛的季后赛开打了。

很不幸我们班里一大半都是荣耀迷,并且口径统一的是微草的死忠粉。我到处听见人提起王杰希,王不留行,魔术师,云云,都是他。

他是真的没空哄我,留我一个人静一静。

我数好药片吃下,喝完了杯里剩下的温开水。

第一次说分手是六月,荣耀联赛第五赛季完结,微草夺冠。

他当我开玩笑,大概六个小时之后我觉得后悔了,说撤销前言,作为惩罚屁股都被打肿了,第二天下不了床。

接下来我借口说报了一个TOEFL培训班,整个夏天都没再见他。他问我是不是要出国,我说随便考着玩玩儿。

新赛季开锣,他忙得脚不沾地,也许是真的疲于和精神状态明显异常的我应付,他电话也打得少。

考完TOEFL那天,我站在冷冰冰的风里,没有任何预兆地取出自己的电话卡丢到了垃圾箱里,晚些时候又去了六院。

陪我度过最艰难的时光的不是王杰希,我不敢告诉他,也许是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卵用。我又是一个人,永远都是一个人。

大四了,当年高中的小伙伴们基本都轻松无课开始实习,或者保研救赎一天优哉游哉的时代,而我这个苦逼的医学生还在哼哧哼哧地念书,要明年才会分配到医院里实习。老师有天找我闲聊,说你想没想过出国啊,之前美国来的那个访问教授很欣赏你,特意发了封电子邮件问。

医学生出国读Phd不容易,非常不容易,我可能真的要疯。

换手机号码一个月以后王杰希才发现问题,在网上和我取得联系,我觉得他已经被我折腾得没脾气了。拿到我的新号码之后打电话过来,声音听起来比我还疲惫。

“我不知道,”我捂着嘴,深吸了一口气,“王杰希,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闹了好吗?”他的声音低迷又柔和,“我们都累了。”

“那么,就这样吧。”

不要再彼此折磨了。

王杰希骨子里是一个相当自傲的男人,特别拧。

我说我不爱你了,出于各种原因,你肯定懂是什么原因。

他就点点头,说我懂,我知道了。

他最后一次拥抱我,和我说对不起,耽误我这些年了。

我起身从咖啡厅里离开,在地铁站一个人哭成傻逼,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哭我笑都是一个人,从今往后,连那个总是不及时在但最后总会赶到的人也不在了。

拿到大洋彼岸那所知名学府的offer之后,我在实验室里待了一夜,细数我和王杰希谈恋爱的这些年,始终不明白它是从那里开始变质的,可是它终于死去了。

想起之前做的那些心理疏导,似乎无一不在说没有过不去的坎,但直到这一刻,我才相信,我从十八岁开始就给计划好的人生,如果没有了王杰希,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我终于停止了那些吃不完的药片。

最后一次回国是送妈妈的骨灰回去安葬,两年前我把她接到了美国,但所谓的先进医疗技术还是没有挽救得了她。我不知道自己最后两年让她远离故土的行为是不是对了,最后妈妈回光返照的时刻要求我一定把她带回家去。

我长期处于低迷状态中,Joe直接请了两个月的长假,陪我回国,他知道我的病史,曾经也做过我的心理医师。

墓碑上子孙后代那里孤零零地刻着我和一个外国人的名字,我想起妈妈去世前跟我说她最遗憾就是没有抱到孙子,因为我不想生孩子,Joe尊重我的意见。两个月前我们开始申请去领养一个华裔的小孩,但妈妈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新成员来到家里。

从墓园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了熟悉的风景,紧急叫了停车,跳下去买了一支当年最喜欢的冰淇淋,Joe无奈,坐在车上冲我招手。

我看见了王杰希。

真是巧到彗星撞地球了。

他在马路的对面,好像在批评身边的女孩子,但那不是他妹妹,虽然我不太记得了,但是很明显,因为女孩儿撒娇似的嘟起了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很骄傲地挺起胸脯。

王杰希看起来很无奈,替她整理了围巾,大概是说着下不为例之类的话,然后一个人向马路对面走了过来。

我已经坐进了车里,看他买了一支冰淇淋,又走了回去,递给那个女孩儿,还敲了敲她的额头。

对哦,他已经退役好几年了,应该是成家做父亲的年纪了。

Joe问我是不是看到熟人了,我笑着说是,没什么好打招呼的,咱们走吧。

希望不被屏蔽。

对了我知道里头有非常多不合理的地方,请放过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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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前女友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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