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叫自虐。
这叫人这辈子只有一次从小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二十几岁还死性不改刻骨铭心的珍贵机会。
黄少天说你休想劝我放过,直到我哪天不喜欢你了,但那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到。
叶予的手心贴住他的胸口,心脏在的地方,喃喃低语道:“你的心怎么会一直这么热的?”
黄少天自豪地挺起胸膛,说就是这么热,这么专一,你凑上来听呀!
叶予又笑起来,明媚又温软,她说:“我跟你讲,我是没心没肺的啊,你跟我耗不起。”
哄鬼哦!黄少天想,你就是对我没有心罢了。
“你实话实说,”在海鲜餐厅用竹篱隔出来的小小空间里,叶予在指尖把玩着小巧的空酒杯,“到底为什么会对我念念不忘?”
都六年了,不至于,谁能情长如此,沸热都不曾冷却一丝一毫。
几杯酒下肚,黄少天已经精神恍惚了,他的话语明显减少,思维爆炸,但□□硬件跟不上思维速度,好像舌头有点麻木了。
在叶予的再三询问下,他终于组织好了答案,坚定地回答:“因为你是我的人了,我的女人,我要对你负责的。”
叶予愕然,哑口无言。
她垂眸,沉思了半晌,再抬眼,轻轻地说:“我不要你负责呢?”
黄少天愣住,然后他的眼眸湿润起来,像只大型宠物犬一样,可怜巴巴地盯着叶予,他问:“为什么呀?”
为什么呀为什么嘛为什么啊嘤嘤嘤嘤嘤……
“傻逼,”叶予呻.吟般地叹息一声,“我那是骗炮啊,你个棒槌……”
“你不是,”黄少天冷静下来,他严肃地盯住叶予,“你是放下心防,终于被我攻陷了。可是你第二天就要走,万恶的美帝拆散了我们!宽阔的太平洋不能倾倒,可恶!就算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鸿沟难以跨越,我还是要跨给你看,叶予,我跨给你看!”
他跌跌撞撞地起身,绕过桌子,来到叶予身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像自己被自己绊倒了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跌到叶予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小声地抽着气。
“嘿,”他说,“我又做梦了吗?”
叶予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知道你在做梦?”她轻柔地说,用手指梳理着怀里这个大男生的头发,“是个很难过的梦吧?”
“是个好梦,”黄少天呢喃道,“叶予,我喜欢你,我爱你,你凭什么不相信,你凭什么……不给我机会?”
他的下巴抵着女孩儿的锁骨,毫无保留的肢体接触,温热柔软的胸脯贴着他的胸口,双方的心跳起伏,像是齿轮互相卡合,彼此传动。
你真的觉得可以接续着那个早晨重来吗?叶予茫然地抱着黄少天,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回忆不起,六年前的夏天,十九岁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非常不公平,你很吃亏的啊年轻人!她想摇醒黄少天,双手刚抓住对方的上臂,就猝然僵硬身体,惊得无法动弹。
黄少天咬住她颈子上的一块肉,细细地厮磨着,唇舌上移,烙下一串亲吻。
“去去去,”叶予说,摇晃了他几下,“大庭广众的。”
……[略]
“你知道什么叫酒能误事吗?”叶予侧趴着,唇齿间咬着一根烟,烟头颤巍巍地探出床沿,避免烧着被单。
“不知道,”黄少天抿了抿嘴唇,“不过你不许把这归结为酒后乱性,我知道你能喝,你又没醉,你勾我的。还有你能不能别抽烟,别这么抽,转过来看着我,我好怕你就要站起来走了,还拍一沓钱在床头柜上。”
他搂住叶予的腰,凑过去,下巴贴住她的肩头磨蹭。
“怎么会,”叶予哑声笑道,“我穷死了。”
“你这几年都干什么去了?”
叶予挣扎着往上蹿了蹿,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又转过身去,垂眸,看着黄少天。
他的眼神过于认真,是她一贯惧怕又曾经贪恋过片刻的那种。
“生活。”她说。
黄少天拧了拧眉,不接受这个过于简略的答案。
叶予想了想,说:“休学,穷途末路,在垃圾站都住过,后来还是去当了职业选手,带着一个小战队,这几年都在打,然后现在,退役了。”
黄少天惊愕,“什……什么?等等先追究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退役?打不动了吗?不可能啊你就大我一岁!”
他又戛然收声,轻轻地把叶予拥进怀里,低声道:“累了吧?你不喜欢是吗?所以回来了,休息一下,也很好,我好高兴你回来的。”
叶予没说话。
“你说话啊!”黄少天哼哼。
“喜欢的,”叶予说,“怎么会不喜欢……手伤了。”
黄少天僵住,他慌乱地握住叶予的手,把它们捧到自己眼前看,“什么伤?怎么伤的?你怎么了?”
“肌腱的一点小问题,保持不了高水平了,就退了,”叶予说,“放心吧,吊打你还是可以的。”
黄少天心口紧密地疼了一下,又差点给气笑了,他盯着叶予,掌中还攥着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也不打听打听,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敢说吊打我!”
“呵,我还没揍你呢,”叶予说,“你竟然真敢拿‘夜雨声烦’打职业……”
黄少天高兴起来,他亲了亲叶予的额头,说:“对啊对啊,你是不是好感动啊?”
感动个屁。
黄少天给自己买的第一张卡建号起名的时候,就被揍了。
他进游戏第一个玩的账号卡是叶予给的,看起来是随手甩了他一张,等他刷卡进游戏,才发现ID叫“狮子座”,顿时得意起来,乐颠颠地凑近叶予,说:“你这个号是给我准备的吧?肯定就是给我的!你老早就想着要跟我一起打游戏的,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叶予说:“你高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是个剑客号,后来黄少天又试过了十来个职业,还是觉得剑客最好,喜欢,逢着新区开放,攒钱去买了张新卡。那时候叶予是小富婆,家产殷实,爹妈大方,挥霍无度,而他家里管得严,没什么零花钱,攒卡攒了俩星期。
他之前所有的号都是从叶予手上拿的。叶予的起名方式非常简单粗暴,背得起哪句古诗就用那句的头四个字,像“斜月沉沉”、“碣石潇湘”之类的还算不错,连“商人重利”、“前月浮梁”这种名字都起得出来……唯一一个画风不一样的是她的大号,一个狂剑士,叫“叶行月”。
黄少天问她“行月”是什么典故,叶予回他:“《长恨歌》会背吗?行宫见月伤心色。”
所以还是那个路数,只不过第一个号还没有那么敷衍,拟了个过得去的人名。黄少天立即去网上搜《长恨歌》全文,猛地看见行宫见月的下一句叫“夜雨闻铃肠断声”。
夜雨。
他几乎是恍悟原来女孩儿的名字还是这么个古老的含义丰富的意象,可是按“叶行月”的格式从这句诗里起好像很难听啊,于是转头去翻带“夜雨”的诗词,上千条,折腾了近一个小时还没有取出一个好名字来。叶予扭过头,问他新号几级了,发现他还停留在创建角色的界面上,还一副万事俱备只欠ID的样子,不禁感到不可思议。黄少天心虚,嘴上开始扯淡,嚷着第一个属于我的账号我要慎重对待必须体现风骨突出文化水平,云云。叶予被吵得头疼,捂了耳朵瞪他,说:“收声儿,烦死了。”
后来他起的名字叫“夜雨声烦”,叶予在新区的号副本CD给他留着,要点他组队,一问名字……暴怒,扬手一个脑袋蹦儿,难得不淡定地骂他:“你丫才声烦!黄少天你什么意思?绞尽脑汁搁这儿想半天就想着怎么埋汰我?”
她的声音很好听的,校广播站的站长,录的每日新闻快讯开头那段问候语在BBS上常年霸占在下载量帮榜单上,她毕业后十来年都没换过。
“我,是我,”黄少天护住额头,“没说不是我啊。”
叶予愣了愣,黄少天冲她做鬼脸,得意洋洋地操作飘逸绝尘的剑客冲向森林。
“想想还是个有意境的名字,叫你这么拆分,糟践。”叶予说。
“是你先这么解读的嘛,不然不就是晚上下雨好吵哦烦人,多么正常的一句话,多么优美的描述方式,凄清寂寥缠绵幽远,”黄少天喋喋不休,“所以,叶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是不是好浪漫呀?”
“呵呵。”
理智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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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夜雨寄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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