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得猝不及防，细碎的雪花像被风吹散的梦境，悄无声息地覆盖了首尔的街道。少年呵出的白气在空中短暂停留，如同他们悬而未决的梦想。
“过年……回去吗？”郑号锡的声音打破了宿舍的寂静，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金南俊刚把五公斤的哑铃收进柜子，闻言转过头：“回，就两天，初三回来。”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却藏不住眼底的思乡。
角落里的闵玧其和温云舟沉默着，像是约定好般避开了这个话题。他们刚送走94line的弟弟们，此刻一个蜷在床上打Switch，一个对着行李箱出神。
温云舟感受到亲故若有似无的视线，终于放下游戏机。他赤脚踩在地板上，像只猫般轻巧地蹲到闵玧其的行李箱前，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
“伯母会想你的。”他声音很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箱子的拉链，“回去看看吧？”
闵玧其盯着温云舟发顶那个可爱的发旋，声音干巴巴的：“我爸刚砸了我的键盘。”他顿了顿，反问道，“你呢？”
“今年不太方便。”温云舟熟练地帮他把衣服叠成整齐的方块，“两个月前刚回过国，外婆那边……”他的话没说完，但闵玧其懂了。
空气又沉默下来。温云舟突然把一顶毛线帽扣在亲故头上，利落地拉上行李箱拉链：“别在这儿杵着了。”他把箱子推到门口，转身时眼睛亮晶晶的，“等我一下，跟我回家过年。”
闵玧其抬头，喉结动了动：“方便吗？”
“假惺惺了哦亲故，”温云舟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把自己的熊猫行李箱拖过来，“正式邀请你和我一起过年，够诚意了吧？”
两小时后，闵玧其站在一间宽敞却冷清的公寓里。温云舟熟练地把钥匙挂在玄关的挂钩上：“钥匙在这儿，需要随时拿。”
“这么没戒备心？”闵玧其挑眉。
“因为是你啊。”温云舟笑得眼睛弯弯，拉着行李箱推开客房门，“这间给你，带独立卫浴。等着，我去拿衣架。”
闵玧其看着温云舟像只忙碌的小松鼠般来回穿梭，刚要放下箱子，后背就被轻轻一拍。
“采购去！”温云舟晃了晃手里的编织购物袋，笑容比窗外的雪还明亮，“说说看，想吃什么？云舟大厨今晚给你露一手。”
闵玧其皱眉：“你真会做饭？”
温云舟自信满满地点头，又不好意思地摇头：“理论上会……虽然不常做，但肯定毒不死你。”
超市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两个少年并排推着购物车，围巾松松垮垮地搭在脖子上。温云舟一边往车里扔食材一边嘀咕：“过年可不能吃泡面……排骨还是鸡腿？算了都买，你总不好好吃饭。”
闵玧其默默往车里放了四瓶青柠汁，任由温云舟往车里堆成小山。
“车厘子和草莓！”温云舟突然欢呼，又嫌弃地撇嘴，“不过这里的草莓没有我老家甜。”
“有多甜？”闵玧其随口问。
“特别甜！等以后你出道了来中国，我请你吃个够。”温云舟眨眨眼，清澈的眸子直直望进闵玧其心里。
闵玧其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发紧：“你……不想继续留在这了？”
“怎么会？”温云舟熟练地挑着油菜，语气轻快，“只是大黑的风格和我目前不太搭……而且没见过外国练习生出道。”他忽然转头直视闵玧其，“但我会努力的，努力和你一起出道。”
闵玧其攥紧的拳头悄悄松开，轻轻“嗯”了一声。
回到公寓，温云舟系上围裙，举着中式菜刀的样子让闵玧其默默后退一步。
“上次做饭还是十个月前呢。”温云舟舞动着比他手掌还大的菜刀，刀光闪动间蘑菇切成薄片，“菜刀一年没磨了，将就用吧。”
闵玧其默默拿起青菜开始清洗
温云舟问:“你现在不住公司宿舍住哪？”
“宿舍”闵玧其头也不抬
温云舟把煎好的五花肉装盘，香气弥漫开来：“那以后过节都来我家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见闵玧其不答话，他又凑近些，“真的，房子太大我一个人害怕。”
直到第三遍邀请，闵玧其才轻轻点头。
温云舟欢呼一声，指挥着把食材端到客厅。他罕见地点上一支檀香，打开暖空调，抱来印着熊猫的抱枕和毛毯，折腾着几年没开的电视。
当闵玧其端着咕嘟冒泡的泡菜锅走进客厅时，不由得愣在原地。电视里放着迎新年的节目，暖黄的灯光洒满房间，洋甘菊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散。电磁炉上炖锅的热气氤氲了玻璃窗，各式配菜摆满茶几，两只玻璃杯折射出温暖的光晕。这一刻，闵玧其真切地感受到了“家”的温度。
“上菜喽！”温云舟端着糖醋排骨走来，有些不好意思，“颜色有点深，老抽放多了……将就吃吧。”
不一会儿，桌上摆满了锅包肉、糖醋排骨、牛小肠泡菜锅、地三鲜，电饭煲里焖着黑龙江大米饭，旁边还放着几张芝麻烧饼。糖醋排骨泛着诱人的琥珀光泽，锅包肉炸得金黄酥脆，泡菜锅里红汤翻滚，地三鲜油亮喷香。每一道菜都冒着腾腾热气，像是把整个冬天都温暖了。
“也就你在，我才会这么用心。”温云舟说着，夹了块排骨放到闵玧其碗里。
“好吃。”闵玧其认真地说。这是他第一次尝到地道的东北菜，调料或许不够正宗，但心意满分。他想起温云舟曾经在便利店啃饭团的样子，再看眼前忙着烫到吐舌头的亲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明天要忙吗？”温云舟问。
“送外卖。”闵玧其简短地回答。
“那路上小心，完事了来冰场找我？我想去滑冰。”
电视里放着除夕特别节目，窗外万籁俱寂，只有树枝偶尔划过玻璃。房间里温暖如春，像是被整个世界温柔地隔离出来。
“还是想说谢谢，”温云舟支着下巴，“要不是你，我可能又是泡面跨年了。”他目光柔软地望着电视屏幕，“其实对我来说过不过年都一样，没想到今年能有你陪着。”
闵玧其放下筷子，很认真地说：“明年会更好。”
“希望吧。”温云舟举起青柠汁。时钟滴答作响，分针终于划过最后一格，2010年悄然落幕。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kakao talk的提示音接连不断。
金南俊的消息最先弹出来：“新年快乐！希望新的一年我们都能离梦想更近一步！”后面跟着个傻笑的熊表情。
郑号锡紧接着发来一段语音：“新年快乐！记得吃年糕汤哦！等见面了给你们看我新学的舞蹈！”语气欢快得仿佛能穿透屏幕。
温云舟和闵玧其相视一笑，玻璃杯轻轻相碰。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暖光笼罩着两个少年，窗外飘落的雪花仿佛也温柔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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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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