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卿诗懂了喻恩赐说的不需要看,光闻到味道就知道她过来了的感觉了。
她还在用手指衡量桌子的长度,就闻到了和她身上一样的橙子香气,抬起头,喻恩赐已经站在了门口。
喻恩赐穿着一套浅蓝色的睡衣,,亭亭玉立的身姿站在门口,高高束起丸子头,修长的脖颈上还附着着水汽,有两滴水珠从额头顺着脸滑进衣领里。
杨卿诗看得脸红,不自觉低下头。
“卿诗,你在干什么呢?”喻恩赐随手擦掉脖子上的水,坐在床上,“你晚上一般什么时候睡觉呀?”
杨卿诗比了个九。
喻恩赐有点惊讶,“九点就睡啦?那你的作息还是挺健康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是躲在被子里看书看漫画,睡不了那么早的。”
杨卿诗站在桌前,闻言在喻恩赐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用笔写下:姐姐,你一般看什么书呀?
“我小时候就看些花火里的小故事,你知道花火吗?是类似于周刊的东西,每一本里有很多不同的小说,但是不多,如果你想把某一篇全看完的话,就要把那几期花火周刊都买下来,我每天上学,都会在学校的小卖部买几本。”喻恩赐说,也不由得开始怀念以前看过的那些书。
杨卿诗没听过这个东西,小镇上也没有卖的,听完喻恩赐的话,杨卿诗又在纸上写:姐姐,你有带书来吗?我想看。
“带是带了,但是是文学类的小说,你可能不喜欢。”
说着,喻恩赐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本《务虚笔记》,“这些书可能对于你们这个年纪来说有些枯燥无聊,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在手机上给你找几本漫画看看吧。”
杨卿诗却抱住了这本书,打了个响指,表示自己喜欢这本书。
“你真的喜欢吗?”喻恩赐存疑,“不喜欢没关系的,我以前也不喜欢看这些名人名著,看不懂。”
杨卿诗用喻恩赐的手机备忘录告诉她:我很喜欢,我平时也有看书的,这本还没看过呢,谢谢姐姐。
喻恩赐半信半疑地坐回床上,看着杨卿诗也坐到床上,翻开书,从书封上的作者简介开始看。
看完书封上的字,就开始看正文。
‘在我所余的生命中可能再也碰不见那两个孩子了。我想那两个孩子肯定不会想到,永远不会想到,在他们一次偶然的玩耍之后,他们正被一个人写进一本书中,他们正在成为一本书的开端。’(1)
杨卿诗看到这里,眨眨眼,轻轻扯了下喻恩赐的袖子。
喻恩赐把手机给她,看到她在备忘录上打字:姐姐,你想被人写进书里吗?
“写进书里?”喻恩赐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想过,怎么了?你想吗?”
杨卿诗点点头,继续打字:我想被人写进书里,然后给我写一个健康的身体,还可以满足我的愿望。
喻恩赐失笑,真是小孩子的想法。
喻恩赐想了想,说:“不需要靠别人呀,我们卿诗这么棒,靠自己也就轻轻松松的,你想要什么,有什么愿望都能完成的。”
这一晚,她们睡在一张床上,杨卿诗睡觉很老实,占了很小的位置,翻个身都会掉下去,把更大的位置留给了喻恩赐。
杨卿诗九点就准时睡了,喻恩赐关了灯,只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亮桌子,继续没做完的工作。
在那天之后,杨卿诗就每天和喻恩赐待在一起。
喻恩赐没前两天那么忙了,除了跟进建筑公司的事情外,没有别的要操心,有了更多休息时间。
最大的变化就是,房间里多了一个小姑娘。
杨卿诗每天早上都会起得很早,去镇上买菜,然后趁着杨芳去学校上课,在家里做好饭,用保温盒装好,带去和喻恩赐一起吃。
杨卿诗的厨艺每一餐都在进步,换着花样的研究各种菜,吃饭时,喻恩赐会调出手语教学视频,让杨卿诗边吃边看。
晚上,杨卿诗睡觉还是只占一小块地方,即使喻恩赐担心她掉下去,已经跟她说了让她睡中间一点,杨卿诗也不改。
喻恩赐不在的时候,杨卿诗会在房间里打扫卫生,虽然房间里已经很干净了,但杨卿诗总能找出点活干。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玻璃,用胶布粘在了被她打破的窗户上,黄色的胶布密不透风地粘在窗户上,很难看,杨卿诗又回家里拿了透明的,虽然胶布维持不了多久,但撑到喻恩赐离开前应该是够了。
一天下午,喻恩赐去给欣欣买了点零食送过去,顺便询问了一些采访的细节问题。
陈欣欣比上次来看黑了一点儿,听她妈妈说,这几天地里的农活都是陈欣欣做的,晒了几天的太阳,脸上都干燥了。
喻恩赐摸摸陈欣欣的小手,想到了杨卿诗。
杨卿诗和陈欣欣一样大,也都是安安静静的性子,应该能成为好朋友。
她一直觉得杨卿诗太孤独了,等自己回家了,她就没有朋友了。
于是,喻恩赐试探性地说:“欣欣,你平时在学校,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
“还行。”陈欣欣不冷不热的回答。
这是个很客套的标准答案,喻恩赐又说:“我是想,你介不介意多一个女生成为你的朋友?”
陈欣欣不明所以,“谁?”
“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女生,也和你一样,很漂亮,就是吧……”喻恩赐斟酌着开口,“她不能说话,你……”
“是杨老师的侄女吗?”陈欣欣猜出来了。
“你认识她吗?”喻恩赐问。
“不认识,但是见过,”陈欣欣帮喻恩赐收起笔记本,说,“之前看见她和杨老师在镇上买衣服。”
那这就好说了,喻恩赐轻声询问道:“我是觉得,你们两个性格挺像的,也都那么漂亮,应该能玩到一起,可以交个朋友嘛。”
陈欣欣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说:“再说吧。”
喻恩赐不会强求,她不能逼着陈欣欣去接触一个不认识的人,也会很尴尬。
陈欣欣又说:“她以前经常和我妈学做饭,我听我妈说的,等下次她再去找我妈,我也可以教她。”
喻恩赐顺着话题说:“欣欣也会做饭吗?”
陈欣欣脸上扬起些许自豪,“会,还会挺多的。”
喻恩赐说:“那很好呀,欣欣很厉害呢,那你一定和她有共同话题,或许你们可以一起去镇上买菜,一起回来学着做出更多菜式。”
陈欣欣又不说话了,看起来有点犹豫。
喻恩赐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婉拒吃晚饭的邀请,,喻恩赐和陈欣欣打过招呼就走了,今天天气不错,走在小路上还有风吹过。
喻恩赐在半路上随手摘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黄色的,还挺好看。
一路走回家,隔着老远就看见房间门口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杨卿诗蹲在门口,拿着一根树枝在泥土地上戳。
“卿诗!”喻恩赐慢步走来,“你在干什么呢?”
杨卿诗用树枝在地上写字:等你。
“怎么不进去等?外面热。”
杨卿诗继续在地上写:不热,想等你。
喻恩赐点点头,在她对面蹲下,说:“送你一个发夹。”
接着,喻恩赐伸出手,在杨卿诗的耳朵上轻抚,收回手时,杨卿诗耳朵旁的黑发里便插了一朵黄色的小花。
杨卿诗皮肤白皙,这朵小黄花在杨卿诗小小的脸上映射出一小块花的影子,杨卿诗睫毛轻颤,从脖子到脸颊红了一片,有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青涩,把这朵平平无奇的野花也衬得好看了许多。
“嗯,很好看。”喻恩赐表示肯定。
杨卿诗伸手摸了下头发里的花,想取下来看看这花的样子,又舍不得摘下来。
“蹲久了腿都麻了吧,进去吧。”喻恩赐把门打开,先一步进屋。
杨卿诗站起来,蹲这么久,腿的确麻了,在原地跺脚缓解,然后跟着进去,把门关上。
刚进屋就迫不及待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镜子照。
小黄花别在头发里,娇嫩鲜艳。很小的一朵花,杨卿诗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不然很容易就掉下来。
所以杨卿诗走路都是梗着脖子走的,眼睛平视前方,束手束脚的。
喻恩赐都被她逗笑了,说:“你不用这么谨慎,这就是一朵普通的花,掉了就掉了吧,再去外面摘一朵就行,不过这朵开得最好看,其它的都要么枯萎了,要么没开好,反正都没这朵好看。”
听她这么说,杨卿诗酒更不可能摘下来了。
杨卿诗把这朵花好好收着,放在床头柜,每天都会别在头发上,就像真的戴了个发夹一样。
某天回家,杨芳一眼就看见了这朵花,也夸赞道:“挺好看的,你偶尔戴些小装饰,漂亮多了。哎,要不要去买几个?发夹头绳什么的,我看班里有几个女生都戴了,头绳上都有小圆珠呢。”
杨卿诗摇摇头,她对这些装饰没什么兴趣。
但这也只是一朵小花,无论杨卿诗再怎么精心保存,也不可避免的开始枯萎,花瓣也开始萎缩、掉落,不出几天,好好的一朵花就已经只剩下花枝了。
而喻恩赐,也到了启程回家的日子。
出自史铁生《务虚笔记》第一篇开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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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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