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报应号上来了位新同僚，但守序对此毫无兴趣。
此刻的她被堵在走廊转角，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金属舱壁，寒意正顺着外装甲缝隙一点点渗进机体。
远处应急灯投下的昏暗光晕，将声波修长的身影拉成一道锐利的剪影。
他沉默地横亘在她面前。
“能量块要等下一个周期，才能产出新的口味。”守序迟疑着开口，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这位向来寡言的情报官找她还能有什么其他理由。
声波没有立即回答。
沉默在两机之间蔓延，只有通风系统运作的细微嗡嗡声。
就在她以为对方会像往常一样无声离开时，他突然开口，冷淡的嗓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迟疑，“亲吻是一种什么感觉？”
守序的视线下意识上移，却只在对方光滑的面罩上看见自己变形的倒影。
她从未设想过，这位同僚会对这种事产生好奇。
“抱歉，”她斟酌着词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墙壁上凸起的管线，“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顿时走廊内陷入到了诡异的寂静中。
半晌，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打破了沉默——声波抬手卸下了那副他从不离身的面罩。
黑暗中，那深红色的光芒直视向她的方向，像是在试图窥探出什么来。
还未等她反应，一抹温热覆上了她的唇。
不同于威震天的强势，这个吻格外克制，像是经过无数次数据模拟后的最优解。
面罩重新扣合的声响惊醒了她。
声波已经退到安全距离，天线在身后轻轻摆动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还可以。”情报官简短地评价着，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项例行的数据采集。
随后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唇上残留的触感还尚未消散，守序若无其事地抬手擦拭，转身便朝实验室方向走去。
刚走过拐角，她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陌生的光镜里。
那位新来的同僚显然也没料到会撞见这一幕。
他的面甲猛地偏转，光镜闪烁了一下，“抱歉…我只是在例行巡逻。”
守序注意到他的视线不受控地飘向声波消失的方向，在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又强行收了回来。
她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收拢起机翼，“理解。”
骇翼的喉部装甲轻微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沉默地侧身让开了通道。
当小型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骇翼这才发觉到自己一直处在过度紧绷的状态里。
………
实验室内，守序的光镜聚焦在培养皿中那片正在缓慢蠕动的金属上，记录笔在数据板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她正在验证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能让金属具备自我修复能力，或许就能从没完没了的战舰维修工作中解脱出来。
“嗒、嗒。”
突然响起的敲击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型机侧过身，光镜微睁——红蜘蛛站在她身侧，机翼不自然地收拢着，指尖在装甲上无意识地敲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位惯常趾高气扬的追踪者此刻竟显得有些…窘迫？
“嘿…能否资助我一些能量块？”他的嗓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什么监听设备捕捉到。
守序的光镜闪了闪，俯身从实验台下拖出一个收纳箱，里面堆满了色泽略显暗淡的能量块残次品。
“你不是叛逃了吗？”她将箱子推了过去，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不嫌弃的话，这些给你。合成时某种原料加多了，口感偏酸。”
红蜘蛛的机翼猛地一抖，随即毫不犹豫地接过箱子，光镜骤然亮起。
“很好。”他低头检查着能量块的成色，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整艘报应号突然剧烈震荡了起来！
培养皿从台面滑落，下一秒便被守序稳稳接住。
她快步走到观察窗前，面甲几乎快要贴在玻璃上，这才看清外面——窗外，黑压压的机械昆虫群铺天盖地涌来，复眼闪烁着猩红的光，振翅声隔着厚重的舱壁都能听见。
红蜘蛛的传感器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侧的异常动静，机翼倏地展开，“看来我们的叙旧得改天了。”
他高高跳起，机体化作一道银色魅影，从战舰的缝隙间疾掠而出，转瞬便消失在硝烟弥漫的天际。
在最后一秒，她捕捉到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句嘀咕，“该死的虫子们…”
下一秒，实验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卫列阵而入，将房间围得水泄不通。
“守序大人，”为首的守卫将武器调整为戒备状态，“威震天大人命令您待在室内。”
他的光镜扫过地上翻倒的实验仪器，又补充道：“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守序沉默地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她伸手调整了一下观测仪的参数，心想——自修复实验，或许需要加快进度了。
直到飞船迫降落地，整个报应号才总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当守序被允许进入到控制室时，舱壁上的应急灯还在闪烁个不停。
控制室舱门在她面前滑开，映入光镜的景象让她处理器短暂停滞——
那些新来的‘守卫’正用锋利的前肢擦拭着能量液，复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红光。
而不远处地面上的那几具灰白色机体，让守序不由得宕机了几秒。
红蜘蛛——或者说，红蜘蛛们的残骸正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冻结在死亡瞬间。
她这时才意识到，那个来找她要能量块的‘红蜘蛛’，不过是众多克隆体的其中一个。
四周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银灰色TF转过身，猩红的光镜锁定在她身上，递来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维修时间评估。”
守序点了下头，淡金色的光镜挪向某一方位，迈步走了过去。
来到主控台前时，骇翼微妙地侧过身，让出半步距离。
小型机的指尖悬在控制界面上方，竟罕见地迟疑了几秒——对向来以效率著称的她而言，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延迟。
当指尖终于落下时，整个控制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密密麻麻的故障警报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投影界面。
每一条闪烁的红色警告都在无声诉说着同一个事实：
这根本没办法用到常规维修，而是需要一场关乎整艘战舰存亡的动力系统重建工程。
预估工时那一栏的数字在不断飙升，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值上。
守序的光镜不由得熄灭了一秒——这庞大的工作量足以让任何一个工程师感到崩溃。
“至少需要三十二个地球日。”她的声音平稳得可怕，只有最熟悉她的人才能听出那细微的杂音。
这个期限已经是最乐观的估算了，而她清楚地知道，威震天大人向来不喜欢听到‘乐观估算’。
声波困惑，声波尝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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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034.维修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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